“青彦,要不要同坐?”莫青彦支走了聂县令一行人,不禁让艾亚亚等人大呼起畅快来。黄夫人都跟着长舒了一口气,指着她坐得那桌询问莫青彦要不要同坐。
“不了,恩师和柳相公同坐便好,青彦此次是奉皇命出巡,青彦还想多体察下民情。”说到奉皇命,莫青彦不禁双手再抱。一副为皇命是从的架势。
“嗯。”听闻莫青彦点名要柳青城陪黄夫人同坐,其他人谁还敢打搅。柳青城自是也听得出莫青彦话中的含义。
“青城可愿陪夫人我坐下同用?”黄夫人再度对柳青城做出邀约,碍于莫青彦的钦差大人之面,柳青城自是不好再回绝。
只见柳青城瞅了瞅艾亚亚,便冲着黄夫人重重的一点头。
“青城,来。”见柳青城肯点头,黄夫人自欣喜不已,赶紧招呼洪君轩过来:“君轩,这桌的菜全给重上桌新的来。”
“是。”洪君轩对黄夫人可谓是唯命是从。
“艾掌柜要不要来一起用些?”黄夫人哪里看不见柳青城瞧向艾亚亚,赶紧连艾亚亚一同邀约。
“有劳妇人,可我这里还有活儿要忙呢。”艾亚亚露出一脸的难为模样。
艾亚亚刚一转身,就被柳青城牵住了一角。“青城,去代我好好谢谢黄夫人。不然,咱们几家今日的生意怕是早在刚刚就做不成了!”艾亚亚推开柳青城坠住衣角的大手,轻推了推柳青城,要柳青城别这么拘谨,大气些。
最终柳青城又瞅了瞅艾亚亚,目送着艾亚亚离开后,他才迈开脚步朝着黄夫人用饭的桌案走了去。
“青城,你好像有些怕我呢?”黄夫人与柳青城齐落了坐。见柳青城依旧很是拘谨,黄夫人不禁先扯起话头来。
柳青城埋着头,先是使劲地摇了摇,再是轻轻地点了点。
“为什么?”黄夫人才刚一轻探出口,忽才想起柳青城不会说话,赶紧改口道:“我看着像是很坏的人吗?”
柳青城使劲地摇摇头。黄夫人一看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善良妇人,柳青淼都喜欢亲近黄夫人,柳青城自是不会当黄夫人是坏人。
“那是觉得我不够亲切?”
柳青城再摇头。黄夫人肯替穷苦人出口,又肯把三样名贵药材赠送给他,柳青城也不认为黄夫人不够亲切。
“那是?!”这下可难为坏了黄夫人,既是她看着不像坏人,又很亲切,很友善,为何柳青城对她却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呢。
柳青城似是想到了什么,倏地又站起了身来。
“青城,你就再陪我坐一会儿都不行吗?”黄夫人挽留柳青城时,正赶上洪家酒楼的伙计给黄夫人重新布菜。黄夫人本想顺势一把扯住柳青城的袖口挽留的,可伙计夹在两人中间,黄夫人的手只抬了抬,便落了下去。
“算了,我不难为你,你若是想去帮忙就去吧。”黄夫人似是终于想开了,就算她强留下柳青城,也没有什么好处,只会让柳青城认为她偏激固执不好相处。只会让柳青城愈发的反感她罢了。
柳青城只轻抬眼帘,偷偷地瞟了稳坐于桌案前的黄夫人一眼。便迅速折身而去。
“青……”黄夫人猛灌下一大碗的青果酒下肚,扶着桌案似是想要回身去唤莫青彦,可转过头去,却见莫青彦正与萧母,陶月月以及小宝子似是在畅聊些什么,她低唤的声音也竟没能传到莫青彦的耳中,黄夫人便又落寞地收回头来。
原来格格不入的一直都是她,怪不得,她的儿子阿离告诉莫青彦都不肯告诉她,怪不得……
就在黄夫人打算再把一碗青果酒仰脖猛灌进嘴里时,忽见前身一暗,一双大手紧紧地按住了她执碗的手肘。
“青城?”黄夫人抬起头,见到那阻止她借酒浇愁之人,眼眶竟莫名的微微有些湿润了。
柳青城轻扯了扯嘴角,对着妇人牵出一抹倾城的浅笑来,再把手里的东西展开,在妇人的眼前晃了晃。
“原来你是去取笔墨纸……”黄夫人此时才知道柳青城离去的原因,原来柳青城并非不想理她,而是取文房四宝想跟她畅谈。
“来,快坐!”黄夫人铺开手,把椅子往身边扯了扯,暖手落在椅子上,要柳青城坐下。
这椅子离黄夫人极近。柳青城脸上微漾开一抹红晕来。只见柳青城刚要抬手挥挥,指向离黄夫人稍远点的木椅,忽的艾亚亚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艾亚亚边顺手抱起柳青城打算落座的木椅,边冲着黄夫人招呼道:“黄夫人见谅,这椅子我得借去使使,那边椅子不够了。”
跟黄夫人打完招呼,艾亚亚又扯着脖子跟鼎沸的食客们喊道:“来了,来了,还少几把椅子,我再看看能不能凑出来!”
柳青城本是臊红的俊脸,忽的气得发青,要不是有食客在那咋呼,柳青城甚至都怀疑小女人是故意冲出来跟他搅局的。
“青城,你要不想站着陪夫人说话就赶紧坐过去!”艾亚亚边跟食客招呼着,边拱起**狠狠地一撞柳青城,把柳青城撞到离黄夫人最近的椅子面前。
艾亚亚真是一刻也不偷闲,跟柳青城说话的时候,那边又有食客招呼她,要她过去,上菜了!
“黄夫人今天真的是太感谢您,让青城陪您哈,我这实在是太忙了!”艾亚亚临走还不忘再跟黄夫人道声谢。
“好好招呼着黄夫人,不然,晚上……”艾亚亚奸诈地冲着柳青城一呲小白牙。
柳青城倏地全身一抖,不禁头皮都隐隐地似针扎般麻酥酥的。
再度目送艾亚亚离开后,柳青城长舒一口气,认命般地朝着黄夫人的身畔凑了凑,这才屈身坐在了紧贴黄夫人的木椅上。
只是柳青城总觉得椅子上好似垫着万根银针般,导致他坐都坐不稳。
“青城,你这个样子……”黄夫人手掩着嘴,被柳青城那副故作大胆,实则却是畏惧得要死的模样逗笑了:“要是实在觉得不自在的话,就与我坐开点没什么!”
黄夫人手中环着青果酒碗,执起碗送到嘴畔。正准备浅酌呢,却被柳青城快速执笔,奋笔疾书地动作赫然止在当下。
“喝酒伤身,少喝一些!”柳青城将奋笔疾书的结果推到黄夫人面前。
原来她刚刚借酒浇愁,他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竟还以为她又要借酒浇愁呢。
“我只是浅酌,你且放心,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得知柳青城竟是这般关心她,黄夫人心中不禁涌起一分慰藉。
“青城,你好像很排斥我呢,为什么?”见柳青城取来了笔纸,交流不在成问题,黄夫人便旧事重提道。
柳青城微微一怔,垂下头去,提笔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再推给黄夫人去看。
“是因为我待你太好了?!”柳青城给的答案,不禁让黄夫人有些啼笑皆非,此时黄夫人才知道,原来柳青城之所以会抵触她,竟是因为她待他太好了的缘故。
柳青城重重地点点头,再提笔,在纸上清晰写下:娘亲过世的早,青城的身边就只有女乃女乃为伴。村里人都不好看青城,都拿青城当天煞孤星!
“我可怜的青城!”黄夫人才干的泪水又再度润湿了眼角:“那青城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吗?”不明缘由黄夫人很想听听现在柳青城心中对自身的评估。
这次柳青城没有执笔,而是使劲地摇摇头,他的视线轻抵,在人满为患地小吃巷里寻找着那一抹他最为熟悉的倩影。
“青城有女乃女乃,又娶了房有本事的好媳妇!”黄夫人似是知道艾亚亚的身份不易对外声张般的压低了音量跟柳青城柔声道:“现在该高兴才是!”
听闻黄夫人的话,柳青城牵起倾城的笑靥,重重地一点头。
“青城,我是阿离的母亲哦。”黄夫人猜想也许柳青城还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便冲着柳青城一眨眼睛,对柳青城坦白道。
阿离的母亲?怪不得!倏地柳青城不禁恍然大悟,他满脸愕然地瞠大了莹亮的眸子,怪不得黄夫人会让他觉得异常的眼熟,怪不得黄夫人会待他异常的亲热,异常的好,原来竟是因为黄夫人是阿离的母亲!
“我膝下本是有两个儿子的,可早些年的一场大火,不幸要了我大儿子的命。后来我便与阿离相依为命。”黄夫人给柳青城解释道:“我待你跟青彦都很好,那是因为我没了大儿子,我仿佛总能从你们的身上,寻觅到他的影子,看到你们,我便觉得,他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这个世上,再哪里等着我寻他回家……”
黄夫人的话,不知怎的竟是搅得柳青城的心湖乱糟糟的惊起一**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柳青城不禁在心中不住地询问着自己。妇人眼角斑驳的泪痕触目惊心不像是作假,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妇人话里似是有什么蹊跷,经不起细细的揣摩呢!
“青城?青城!”见柳青城的思绪似是恍恍惚惚地飘荡甚远,黄夫人不禁低唤了一声,把柳青城飞远的思绪又给及时地扯了回来。
柳青城迅速垂下头去,提起笔来,奋笔疾书,又递了张纸送到黄夫人的面前。
“我的傻青城,我怎么可能是来寻儿子的,你没听我说吗?他已经死了,在许多年前,他只有七八岁年纪的时候就葬身火海了!”
七八岁年纪?!黄夫人这一声,不禁激得柳青城的心湖再漾开一片的涟漪来。他跟娘亲——柳秀带着逃命时,好像也是七八岁的年纪!
“青城,你别把这事记挂在心头,时过境迁,我也认命了,我的大儿子他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也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边了。我这次来临川,一来是来接阿离回京,二来则是来取我跟洪家订购的马车。”
马车?!柳青城眼中突地炸开一抹流光溢彩来!
“我跟洪公子的铺子里订做了一辆马车,我想让洪公子帮我打造得结实安全点,不然坐上去我会很不心安。”黄夫人抱着酒碗轻轻地浅酌了一口:“记得那是一年的冬天,我带着两个儿子回乡祭祖,那时阿离还尚在襁褓,我那大儿子也才四五岁的年纪,雪天官道上倒也清净,却不知怎的竟是从一旁跑出来只兔子,导致马匹受了惊,当下,那马车便失去了控制,我抱着阿离吓得魂都快飞了,所幸我的大儿子临危不惧,勒令车夫不要慌乱,他与车夫对调了位置,然后,驾着马车,缓缓地停于官道旁。”
提及大儿子的英勇之举,黄夫人的脸上不禁扬起一抹甚是美丽动人的自豪神色来。
这样?!柳青城听得不禁有些入了迷,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人,只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便可以驾驭马车,且是临危不惧。
“厉害吧?”黄夫人似是很想见到柳青城对她那故去的大儿子的褒赞。
柳青城重重地猛点头。
“可悔儿他天生命薄。”黄夫人不禁又一声地哀叹,再度隐隐泪洒:“自那次后,每每再坐马车,我这心里便愈发的不能安稳。每次都会想着他,生怕马匹万一受惊,停不下来,无人护我!”
听闻黄夫人与其大儿子的种种感人经历,柳青城不禁又联想起他与他的娘亲的种种过往,双眸不由地一涩,喉咙也梗咽发痒。
“你看看我,这张嘴,尽跟你说这些干嘛,搅得你这心里也怪不好受的!”黄夫人似是察觉到柳青城的眼眶微微泛红,赶紧跟柳青城道起歉来。
柳青城使劲地摇摇头,那意思似是再劝黄夫人不用在意他,他无碍。柳青城抬起头,询问的视线,含满了无限的柔情,似是在询问黄夫人有没有因为跟他提及过往而过度伤悲!
“青城真的好温柔呢。要是你的娘亲看见你出落得这般俊逸不凡,善解人意,又体贴入微,想必该会十分欣慰吧!”黄夫人话里的娘亲好似是指柳秀,伸出手去,黄夫人的暖手轻落在柳青城平放在桌案的手背之上,温柔地轻抚了抚。
倏地,柳青城心头又是一阵猛颤,似是多年前,母亲的手也曾这样抚过他,唔,头痛感涌上脑海,柳青城本是空白的思绪突的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南宫悔!
南宫悔是谁,谁是南宫悔?黄夫人的大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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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悔会是黄夫人的大儿子吗?~为何柳青城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南宫悔究竟是谁?!请继续收看接下来的农家千金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