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请把早膳的账钱,结了吧?”
云澜眉头抽了抽,却什么也没说,似乎早已预料,点了头,就道了声好。
这酒楼她早已吃惯,就算最上等,食外来之膳,也不过百两的价钱,云澜掏出早已换好的银票,正欲递上,只听那小厮不好意思道,“云小姐,恐怕不够……”
“三百两还不够?”云澜眯眼,不悦,“怎么,我是常客还会不知价钱,想讹诈本小姐?”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云小姐……”小厮连弓腰,道歉,说道,“这……这是这些天,这位不愿留名的公子,所用过酒楼膳的单子账目,吩咐小的今日来将军府别苑取钱结总账……”
云澜皱了皱眉,接单,本还准备掏钱,却是在一看之后,怒了!
一万两!
这货是吃了多少!珍馐美味顿顿吃才能吃到一万两啊!
“你都说是无名的公子赊账了,却到我这里要?”云澜拍桌,不悦,“我只付这一桌的钱,其余的,我不管!”
“可是三小姐……”小厮怯生生的,答,“这位无名公子每次前来,都是以三小姐之名赊的,他还说,他曾赠三小姐重物,三小姐对他有责相待,必当替之与还的啊!”
以她之名?
这是知道她在西璃,非常注重在各个酒楼的名声,以用美食是吗?
赠之重物,有责相待?
这是清楚她对那颗幽冥山而来、由他而赠的chong蛋非常重视是吗?
还真是……赊账有方啊!
好……真是……好极!
此高人,简直太聪明,掐中她的软肋,知晓她的要害,击击必中,也相当自信,她对他的行为,只能应招,却不能对招!
真是……无.耻极了!
抽着嘴角,忍着怒气,云澜从怀里掏出了银票,递给那小厮清点。
那小厮见此,立即喜笑颜开,边清点,边道:“其实啊,三小姐,不是我说,我们掌柜也说了,您结识的这位朋友,真是了得,我们掌柜说了,这位公子,虽面目平凡,也不愿留名,但一身高雅中正,一看就不是市井小民诈欺之辈,而且,也帮掌柜解决了不少疑难杂题,所以,便我们掌柜才大方的赊账……这不仅仅是看在三小姐你的面子上,也是因您那朋友实在太厉害也太令人敬佩……依小的看哪……三小姐你结此朋友,真是有幸,三生有幸,我要是这辈子能认识这样令人赞羡的朋友,必定……”
啪——!
剧大的动静,止住了小厮的话,他一抬头,望着三小姐坐在凳上,一掌拍去,直接把桌子拍成了粉碎,也不顾上面膳食未收,羹肴尚有!
“三……三小姐……”小厮愣,吓傻道,“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三小姐您……您放心……即使再敬仰……小的……小的也不敢高攀,和三小姐您抢……抢朋友的……”
“趁我没有拍死你之前。”三小姐脸已全黑,指着门外,“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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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云三小姐的心情就很不好,但即使心情再不好,收拾完狼藉,她还是要前往璃湖,去寻那天杀的无.耻先生去学修练气,争取快速突破三阶,以过决赛灵源测验。
换了身武衣,牵马而出,刚出门口,就看到前方候了几个人,定睛一望,原来是太子府的人,太子府的管家识得她,一见就一溜小跑走来,急切道,“云小姐,我们太子殿下,今日府中有请。”
这是西连夜开始在履行他那桃花节的七日之约了。
“不去!”云小姐心情正不好,直接拒绝,“忙。”
管家没想到闭门羹吃的这么直接,于是还是小心翼翼道,“可是三小姐,您总得给个细由,小的才好给太子回话……”
比如得风寒了,比如倦怠了,比如要学习琴棋书画了,管家期待听到的这些大家闺秀们常用的答案……不料,云三小姐直接答,“忙喝茶,忙发呆,忙睡觉,总之,没空!”
说罢,便跳上马,喝一声,驾马而去。
留下管家和那些奴仆们,一脸焦急,又一脸叹息———
嗨,他们二十多年来未对女人感过兴趣的爷,第一次用心用情又不冷漠的来主动讨芳心,不想,出师未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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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行半个时辰,终于到达璃湖边,她跳下马,把马匹缰绳拴好后,就看到璃湖的尽头之缘,站着许多璃京郊外村民,他们立于湖岸一处,恭敬的围成一个圆,低头熙熙攘攘在诉说着什么,能看出,他们对围绕着的那人,很是尊敬,连脸面上,都带有几分不言而喻的敬仰。
云澜走过去,果然见,那些村民正中,坐着的正是一身素衣不染,洁白如絮,神情莫测,却风云淡然,圭玉可比的扶舒。
“先生,这些锦鲤,已连丢两日了,我们日夜派人在湖边守着,却都抓不到凶手!”一个领头的村民上前,面色焦急的求应着,“再抓不到偷鱼的贼,我们这锦鲤和一些珍贵的鱼种,都要丢光了,没法向上面交差,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先生,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众村民应和,坐在正中的扶舒却不答,他仍带着一张平凡的脸面,不言不语,只听不答,唇边挂着一抹微笑,直等待云澜走过去了,他才微抬首,睁开了双眸,转目过来,道,“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扶舒话落,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云澜便见那群村民涌了过来,围着她道,“姑娘,您就是先生所说,派给我们解疑的高人吧,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求您相助,求您万万一定要相助啊!”
村民们又是相求,又是言语,把云澜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看了眼又是转过颜闭目开始沉静钓鱼的扶舒,无耐间,只好道,“我是来寻先生的没错……你们,是有何求,要我相帮?”
见她发话,村民大喜,那带头的人走过来道,“是这样的,我们村,坐落于璃湖旁边,整个村,都靠在璃湖圈养锦鲤、和一些稀奇模样的雅鱼,卖到官坊,以供京城的达官显贵客赏为生,所以每隔些时日,村民都会至四国油走,特别是那物产丰饶的东魉,致力于多收些品种稀奇的鱼类上呈,可这次,虽只收了锦鲤,却刚放养至湖中两日,就有大量鱼种丢失,我们村民一日*潜伏守湖,都不见半个人影来偷,怎么样都找不到那偷鱼贼……离上呈鱼种的时间,不至一天了,我们怕,再这么丢下去,恐怕,是连规定的鱼种数都交不上去,到时候官坊怪罪下来……”
听到此,云澜似乎已明白了三分,心中猜测着,道,“好了,你们先带我,到圈鱼而养的湖水区域去瞧瞧。”
村民听到她愿相帮,应声,便簇拥着,带她去了上游养鱼之地。
云澜站在湖边,审视了一会儿,回头问,“确定一天*,有人把守,无人来偷?”
村民们集体点头。
云澜思虑,又回头,“确定这湖里的鱼,全是锦鲤?”
村民又是集体点头,这次,点的更肯定。
云澜蹲,瞧着那清澈的湖水,看着那花色斑斓又漂亮的锦鲤一bobo油走,一bobo涌动时,抿了抿春,吩咐,“备船,我们到中心区域。”
村民们备好船,一人撑船,两人护航,跟着云澜,一会儿工夫,便到达了圈养鱼种的湖水中心区域——
这里波纹起痕,鱼种繁多,一群群一bobo在水中游荡,画面场景十分平和好看。
“给我把刀。”云澜招了招手,蹲到了船边。
其中随着的村民走过来,递上了一把小刀,云澜却未接,而是直接抓住他的手,趁他不备,便将他的指,割开了一道血痕,接着,便把带着血痕的刀,扔到了湖中!
村民大痛,不解,张口就要气愤。
却见,云澜丢刀那一刻,哗啦啦,不远方落刀之处的水面上,水痕四起,波动异常,而正在他发呆,不知那水痕是何故时,只见那刀落方向,水痕骤平,接着,恢复了一片平静。
“姑娘,这……”被割之人,正欲开口询问,谁知话还没出口,他神色立即一变,满脸苍白,高吼一声,“痛——!”
众人连忙回看,只看到他垂放在船侧旁不断滴血的右手上,竟不知何时,蹦出了三五条鱼,体卵形圆,宽大侧扁,背部墨绿,月复部大红。
虽远看来与锦鲤有几分相似,不同的却是,它们纷纷都有锐利的牙齿,张口,便咬住了那手指有伤口处的血痕,狠不丢口,甩放不开!
那人惊慌,脸色苍白,大退,却甩不开那鱼!
云澜眼明手快,见此,抬手便使出一道雷光,聚气而发,橙色突现,将那几条鱼,劈死在了鱼船上。
鱼由村民的右手指间烧焦,掉落,锐齿上还沾有血痕……
村民却大骇,虽鱼已亡,却仍脸色苍白,望着那烧焦的鱼种,惊魂未定的问,“姑娘,这,这么小的鱼,怎么会咬人?”
“这不是锦鲤,也不是普通的鱼”,云澜眯眸,轻定,“这是一种与锦鲤长相相似,却内里嗜血肉食类鱼,俗称,食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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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里专门外出采购鱼种的村民,前些时日行至南疆,遇到一售卖鱼种的游商,看此鱼长相极似锦鲤,又颜色不同,售价极低,便收了一大批回来,当做锦鲤,投此食人鱼种入湖,与其混养起来,才导致这两天内,既抓不住偷鱼贼,又成批成批的锦鲤的鱼种大量消失。
找到原因后,村民们随云澜一起回了璃湖中游岸边,到达了方才扶舒所在的地方,开口都是道谢。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相帮。”
“先生先知大明,不需测,就知缘由了。”
“我等愚昧,多亏了先生派人指明……”
竟没有一个人去谢她……
云澜眉头微抽,却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看扶舒发话。
扶舒却只微笑,而不言,颔首之后,沉目望前方,只顾钓鱼。
这时,感谢完毕,带头的村民已包扎好,迟疑道,“先生,只是,虽寻着了原因和弊端,但这些鱼,留下,始终是祸害,不仅是对我等,对整条湖的鱼生也有危险,上次收来的鱼种已与锦鲤混到一起,又不知可已繁殖衍生,数目未知,不好驱除,也不知该如何驱除,若是这祸害不除……”
“其实……”云澜听言,准备接话。
“倒有法可除。”一直不出声的扶舒,却倏然接话了,声色沉稳而融和道,“不过,需费时,亦费力。”
“先生大恩我们定当相记,不管用何法我们都愿尝试,只要保住璃湖和鱼种,我等愿倾覆一切,大恩相报!”
村民着急而言,先生却笑,转首,向云澜问,“云姑娘,今早来苑之客,以责委任,给你询了什么?”
“一万两……”
云澜接,账单两字还没说出口。便听那村民带首人连忙感激,快语道,“先生大恩,多谢先生大恩,一万两银票,今晚我们便会送至先生所在的商行!还望先生相帮,只求先生相帮。”
“顺意护璃,在情之理,无需客气。”先生面带微笑道。
村民们听言,喜笑颜开,又是感慨,又是感激,一番对先生的膜拜和赞赏之后,便说一句不再打扰先生钓鱼之雅,忙忙退下,去准备酬金去了!
已经完全忽略了为他们亲自找出问题的云澜……
“我说,你真知道这鱼怎么清治?”云澜侧首,望向垂钓的他,狐疑,“这种鱼,食人嗜血,连凶鳄都不怕,虽现在只是幼年鱼种,但已成群结队,生性凶猛,根本是非常不好整治的……”
但整治它们,却有一个先天性条件,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也非常有利的条件。
作为一个对这鱼种了解的现代人,自然知晓这个条件是什么,只是她不知,身为古代人的扶舒,是否晓得……
“曾游历五绝,经由南疆,识得一练蛊人为友,他曾以此鱼练蛊练药,我自也对此鱼习性了解。”
扶舒回眸,解释,面目平静。
云澜不禁对他的见多识广佩服了几分,却也幡然醒悟醒说,“没记错的话,今天,已是这些鱼种投湖喂养的第三ri!你早知道它们会自取灭亡,竟……还要跟那些村民索要银两?”
这不是生生的讹诈吗?
而且,一万两啊……那些被讹的对象,可都是一些靠鱼为生的村民啊!
“一湖锦鲤,送至官坊,压价为收,翻十回扣,再入官坊,另有奖赏,璃湖确为养鱼之湖,但璃村,却非真村,云姑娘聪慧,可能懂得?”
他一问而做提醒,云澜忽的就明白了。
她想起自己曾观看西璃京城一些官坊制度时,有人书写,官坊下的工坊与民坊,其实大都是达官显贵为谋得暴利,而安置的下民或子弟,并非真正穷苦村民。
思及此,云澜就明了,点头,沉默了。
这样一看,这大先生,还讹之有道了。
“既然如此”,云澜挑眉,清楚问,“先生是否该补一下今早的赔偿,把一万两给我才是?”——
五千字——
待会儿还有一更,今天仍旧八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