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极疼我的,打小,他就常常在我身边说,常做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梦里有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聪慧灵巧,长伴身侧,从不退缩……只可惜,现今已幼长成蝶,破茧而飞,早已不肯待在他所筑建的寸土方圆,飞离而去了……”
他放下杯,低眸,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我一直以为,这确实是二哥的一个梦,这是一直不受父皇亲待,孤单的二哥所期望和臆想的一个梦,因为他对我诉说时,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妙……那个梦,太美,以至于,我也会期望这样一个梦,出现在我的梦中……”
“直到。最近……”他盯着她,目有濯光,“我,遇见退婚重生的你,遇见那次擂台上,第一次扮作轻舞的你,我看到从来不强出头的二哥带着愤怒奔至台上,我才知……”
他慢慢的,缓缓而问,“你,就是二哥那个梦,对不对?”
云澜猛然一顿,愣在那里。
“二哥还没梦醒,因为他还不懂,你早已破茧成蝶,不是梦中,他所期待和向往的那个女孩。”西连玉扬唇一笑,竟比那天边明日,晓月春花还要明媚灿烂,“但是,我清楚……作为破茧为蝶的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云澜望着他绝色而魅然的容貌,不禁呆滞,轻问,“……什么?”
“花。”西连玉淡道,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慢言骄傲,“本王似花,你似蝶……所谓,花丛乱美蝶……蝶亲.美花怀……双宿携手飞,天涯散落粉……”
云澜顿!
接着,便是一大把恶寒,冷汗落一地!
这诗,乍听来是告白的情.诗,仔细来看,分明是无.耻之极的yin诗好么?
当即瞪他,心中感慨———不愧西连玉,当真是泡妞高手,不但善于利用情景烘衬,蛊惑人心的手段一流,连霸占西璃第一美王称号,独占万花丛中轻松过,招得万千姑娘爱的绝世公子的美名,也是当之无愧。
西连玉果然还是西连玉,亏得她没有相信他深情那一套。也好在,云小姐不吃这一套,鸡皮疙瘩早已掉三掉。
甩开他的手,云澜道,“三王爷,您其实误会了,我就算破茧,也成不了蝴蝶,充其量就是一飞蛾,没有做蝶的天分,配不上您,并且,我花粉过敏!您如此艳丽招摇高贵的花,我可高攀不起,招惹不得……”
“澜澜,即使是飞蛾我也要你,我对你……”西连玉急切,又想表白,此刻,却听得上方,茶亭后方的说书台上,“邦”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语。
两人同时抬头看,只听茶亭里坐在高处的说书先生道,“各位看官,关于此次,北壤达耶族,与南疆小巫,在西璃的抢兵之战,便讲至此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提板,勒停,说书先生走下了台。
云澜转脸,满面疑惑问,“何为抢兵之战?”
告白被无视和忽略的西连三王爷泪,却也只好认真解释道:“达耶,是北壤国的一个分支民族,他们骁勇好战,但却因常年牧羊饮马,造铁制兵的技术与手段极其匮乏,所以这些年来,为巩固族内实力和防患外侵,都是至近国西璃或东璟定制购买所战兵器的,这一次,好像也有了南疆巫族的搀乎……具体情况,我倒也不知,你若是有兴趣,可以问大哥。璃京的三千锦衣卫,固民治安,全听大哥调遣,他这两日见不着人,也没有上朝,我想,应是在处理这抢兵之战事宜。”
“嗯……”云澜听言,沉思,目光稍有闪烁,却不言,这时也想明白为什么西连夜昨日一请再请都是派管家前来了,原来是因此要事缠身所致!
“澜澜,我们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吗?”见她不语,三王爷积极,忙问,“你要不想继续,我们讨论一下明天任务的区域啊!你知道是哪儿吗?我们要去的,是虚往森林,这虚往森林森林,迷险重重,你一定要装备好,即使很危险,也别怕,有本王呢,本王保护你,知不知道?”
三王一脸殷切,三王一脸英勇。
三小姐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一起身,看了眼天色,道,“糟糕!时辰该到了,我有急事,先走了,回见!”
说罢,放下怀里的东西,便转身快步朝将军府别苑去,期间,连回头看一眼西连玉道别的心情都没有,走的心无旁骛。
直留三王爷哀伤落座,望着她的背影满脸伤怀。
再低头,看见桌上摆放着的茶水银两,更加挫败,不禁趴在桌上一脸哀嚎:“澜澜,你是有多不待见本王,竟然连让本王请你吃茶的机会都不给……好生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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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赌约统账的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了。
云澜快急快赶,终于在寻得云辰后,随他一起驾马去了兵器制造厂,厂里,大房的人已经到了,除了云老将军还未至外,云家的人几乎齐了。
云澜一进后院,就听到宜秀秀阴阳怪气的在向宜夫人报告讽语,“姑姑,我刚才到账房查过了,账房先生说,这几天账目根本没变,还是如从前一样的进账销量,而那小子在厂里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根本就没干过活,也无计可施,现在还不剩一个时辰姑父就该来了,谅他这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什么花样!”
“本以为多大本事,还不是小孩子心性幼稚,口出狂言。”宜夫人挑了挑眼皮,接过宜秀秀递来的茶,低哼一声嗤道,“咱们云家贵为二品骠骑,那可是什么都要有规矩的,家法不可违,看到时候这小子,挨不挨得了老爷的惩罚!”
“姑姑说的是,虽说是承家法,可这小子是不是我们云家的还……”宜秀秀正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脸色骤白,赶紧停住。
自然,是因为看到云澜走了进来,纵使还留有劣性敢暗自嚼嘴根子,但多次的教训已使她记住,云澜,绝不是她能招惹起的主儿!
宜夫人也住了嘴,忙扭过脸去,当做没看过云澜。
“二哥,我记得云家家法里,好像有一条,是……莫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月复,莫以菲薄之语,论他人之身……对不对?”云澜倒不生气,只是笑意盈盈的问云辰。
云辰一顿,迟疑着,点头,“是,是有这么一条,这一条,是在祖训的基础上,由爹亲自所立的。妄妒他人者,罚禁闭十日,妄菲他人者,不但要罚禁闭十日,还要掌板二十,这是铁令,连爹也算内,无一例外。”
“这,就好办了。”
云澜回声一笑,扬了扬眉,扫视了宜家那两个女人一眼,低哼一声,只说半话,便不再言。
登时吓得宜夫人和宜秀秀神色着急,脸色苍白了起来,闭上嘴,再也不敢多说一言。
云澜见此满意,也不行礼,直接越过他们,走向里屋寻云小宝去了。
最高级的威胁,莫过于隐晦的惩罚与未知的狠毒,这半语而带有想象恐惧的威胁,太适合这姓宜的两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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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云歌和菱儿一直在对账,查售量,查售额,查有没有一单或一个兵器有所遗漏,没有记载,焦急,认真,仔细。
云小宝则在最正中的宽椅上坐着,小小的身躯腿还挨不着地,手里握一画有风景图的纸扇,左扇扇,右摇摇,闭眼哼着歌,自带节奏不说,两条小短腿儿还在椅旁开心的悬浮晃呀晃……
‘苍茫滴天涯是我滴爱,绵绵滴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你是额滴小呀小苹果,肿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的小脸儿温暖,额滴心窝,点亮额生命滴火,火火火火……”
云澜踏进门槛,就看到这幅场景,一眯眼,某种不爽的情绪就要爆发了。
所幸,云辰反应快,开口就唤,“小宝,看看谁来了!”
云小宝更机灵,当下跳到云澜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道,“娘亲来啦!娘亲快坐!娘亲你歇着!娘亲我给你倒水喝!”
“水先不急着喝”,云澜摆摆手,望他问,“先谈谈赌约的事,还有不到一炷香时间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水还照样倒,乖乖巧巧端到云小姐面前,笑出一排牙齿问,“娘亲你不是也说了,还有一炷香时间的嘛,急什么……”
“可是你销售额的银两记账,根本,没什么改变……”云澜急切,正想要追问,门前,传来了通报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云老将军来了!
云小宝扬唇一笑,云澜面微沉,只好列在了旁边。
“如何——?”
云老将军身着将服,一身中正铁血刚硬,入正厅,就声若洪钟的道,“我的外孙,可是到了让外公来见识你本领的时刻了!”
众人行礼,云澜也恭恭敬敬喊了声爹,唯有云小宝不卑不亢,跑步上前,一下抱住了云老将军喊,“外公好!外公吉祥!”
云老将军一顿,明显对他的动作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外孙儿,你可是达不成目标,想撒娇来讨饶,抱外公的大腿做甚?”
“外公你刚才说是哪儿?”云小宝又甜甜的问。
云老将军不解,“大腿!”
云小宝立即一副骄傲的模样,回头,朝云澜一抹鼻,指着自己示意———娘亲,你看,是腿!是大腿!比你高的外公都已承认我能抱大腿!
云澜登时黑线,瞪着云小宝怒———这小子,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性格,倒是跟她学的很好很传神嘛!
“外公,上座!”
云小宝此时已恢复正经,松开云老将军,行礼奉茶,恭敬道,“离赌约结束的对账时间,还余一柱香时辰。这是我为外公亲手煮蒸的青玉露茶,请外公品尝。”
云老将军接过,刚品一口,便觉香鲜爽口,滋味醇和,自然惊道,“此乃上等之茶,也必要一品烹茶之术才能烹出,否则,绝不可能有这份酣畅的甘爽与回味……小宝,看不出你不但精通书画诗词,还精通品茗之道?”
“精通不敢说,略有研究。”小宝谦虚。
云将军却道,“多才多艺是好事,但,外公可不会因你这些心思,而放宽赌约的。”
“俗话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外公这里,将军一言,当如军令,我怎么会让外公你坏了规矩?只不过,账目繁多,我是想让外公你在查账时,品茗尝茶,增情添趣,少些无聊嘛!”
云小宝笑答,一脸轻松可爱,语句却聪慧圆融,听得在场人都心中不禁起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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