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随阿厉参加夏京皇宫国宴的日子。一大早,阿厉房门口就站了满满的人,这西凉使节的派头,可看出西凉一国的是实力,正在蒸蒸日上。
李雪儿自然而然地拿出那件月菱纱的水蓝色衣裙,正准备换上,心念一转,觉着不妥。在夏国皇宫,穿北国的月菱纱,明显是不敬,再加之这衣裙原是月星辰送的,以免误会,就更不能穿了。
遂又重新挑了件淡粉色的衣裙,色泽素雅又不失华丽,整体端庄大方,符合国宴该有的气氛,虽说不是那么名贵,但她本就是作为一名随行女官,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觉得突兀。
一切收拾妥当,李雪儿大口喝了杯茶,深吸口气,平稳下慌乱的心,方才出了房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有些紧张,遂甩了甩头,甩去了脑中莫名的胡思乱想。
出了门,才知道,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正立在客栈门口等她。颇有几分尴尬,跨上马,道:“可以了。”
人群终于缓缓启程,朝着夏京皇宫进发。她此行赴宴的身份,是随行女官,自然只能跟随在队伍后方,能骑马,已是优待。只见前方一顶明黄与墨色相接的轿子,格外醒目。严谨大气,华丽厚重,颇得西凉之风。
如无意外,里面坐的便是阿厉吧。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李雪儿秀美微锁。这架势,这阵仗,完全不像是所谓的二品官员,能有的。
烈日当头,李雪儿驾着马,走一步,停顿半秒,这样的速度,只怕到了皇宫,人已被晒得黑了一圈。此刻李雪儿无比怀念前世的防晒霜、防晒喷雾。突然,队伍戛然而止,放眼望去,巍峨的宫殿,绵延数千里,显是皇宫到了。
这时,李雪儿才知道,原来进入皇宫,男宾与女眷是要分开的。男宾和随行人员大大方方地往皇城正门入,而女眷则是要往侧门入,李雪儿隶属女官,自然被划入女眷的范畴。这,便是封建社会严格的男尊女卑,李雪儿不禁在心中呲之于鼻。
从侧门进入,一路太监宫女引领,左拐右拐,到的是一处类似后院的地方。院子里房屋分布井井有条,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错落有致。夏京皇宫为随行女眷每人准备了一间房间,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毕竟国宴为期三日。甚至还有一些崭新的衣物、鞋子、首饰,以备不时之需,这夏京皇宫想得竟是周到。
看惯了前世影视剧的李雪儿,心中有种错觉,这是准备为皇上遴选秀女。当然,这只是错觉。
一路行来,只见院子里立了一排莺莺燕燕,个个打扮得鲜妍明媚,言行举止婀娜多姿,犹如枝头五彩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经由太监解惑得知,她们大多是夏京高官的爱女,冲着天下三大公子来的,也有一些官员的家眷。至于自己这个西凉的女官,则真的要算得上异类了。
众女围观,进来的是何等人也,一看竟是位穿着寒碜,职位低下的女官,均面露不屑。纷纷划出战线,不愿与李雪儿同流合污。
李雪儿也懒得搭理她们,听太监说要等上面吩咐,她们才得以入场。便直接进入自己的房中,倒了杯茶,慢慢品着,乐得清闲,一副优哉游哉模样。
可偏有人不让她清闲,闲言碎语不断从外面传入,污浊双耳。
“一看那西凉的女官,穿成那样,也敢来参加我大夏的国宴,也不怕丢了一国的身份。”
“就她那样,还妄想得到三大公子的垂青,三大公子看她一眼,都会污了双眼。”
“对呀,对呀,就她那样,给我们翊太子暖房的小妾提鞋都不配。”
一只茶杯,从窗内飞速射出,准确无误地砸入正滔滔不绝,污言秽语的妇人口中。妇人“啊”地一声,随着茶杯落地,两只门牙含血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雪白剔透的断牙混着鲜血,格外醒目。
人群瞬间愣住,被打落牙齿的妇人,突然大叫一声“我要杀了你”,朝着李雪儿的房间拼命冲去,众女堪堪回神,对着那妇人加油鼓劲。不过却再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你们都不懂规矩了么?这皇宫内院,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凌厉的女声响起,威严十足。
众女纷纷低下头,那跑了几步,被打落牙齿的妇人立马顿住身形,回身跪地,口齿不清地道:“妾身,被那西凉女官打落牙齿,还望讨回公道。”可见,这新出现之女子权势之大,令人汗颜。
如此情形,李雪儿虽然不怕,但也只得露面。阿厉既然敢邀请她赴国宴,那么所有后果,他必须担下。
“雪儿,是你。”惊喜的女声,早已不复刚刚的威严。这女子,赫然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国第一美女,当朝宰相之女,夏紫璃。
李雪儿也是出乎意料,对着夏紫璃摊开手,表达眼前的情形,颇具无奈地一笑。
夏紫璃出身高贵,官宦世家,刚才也听到一些言语,自然明白发生了何事。对着众女严肃道:“此国宴为我夏国头等大事,邀请各国名流齐聚夏京,弘我大夏国威。你们竟然敢对他国贵女不敬,口出污言,是要蔑视他国,影响两国邦交么?”
众女齐齐跪地,大呼不敢。那被打落牙齿的妇人,更是头磕得砰砰响,口齿不清,声泪俱下,“妾身有罪,再也不敢了。”
一番闹事,总算完了。
李雪儿随夏紫璃来到她的房中,这一看,人比人,还真是不一样。只见夏紫璃房中,桌椅床榻,均是上等楠木,床褥棉被,布料精致。除却外间还有里间,里间极大,却布置颇得女儿家的闺秀灵致。此外,还有一个硕大的木质浴盆,夏天泡澡,除去一身汗渍,肯定格外舒服。
夏紫璃看出李雪儿喜欢,对着丫鬟道:“这屋大,以后雪儿就和我一块住了,看看还缺什么,一起布置。另外,告诉上面一声,雪儿的房间,给其他女眷吧。”
见夏紫璃如此,李雪儿也不好推辞,大大方方应下。有了夏紫璃,这三日,也就有了保障,外面那些麻雀,也该不会再叽叽喳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