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天已大亮,皇宫内院鸟语花香。可这明媚的阳光与悦人景致,却透不到富丽堂皇的太子寝宫中,大殿仍旧光线暗淡,正是好眠。
李雪儿这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此刻仍困得难受,奈何心思已经醒了,只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这一看,吓一跳。
她躺在一片明黄的帷帐中,身下是柔软得类似动物羽毛的质感,用手一模,指尖粘着一根雪白的羽,稚女敕的绒毛已被自己压出了一截深浅的痕迹。揉揉发昏的脑袋,结合昨晚的记忆,这竟是,翊太子的那奢华大床。
瞬间猛然惊醒,一个跟头翻起身,迅速低头视察自己全身,还好,完好无损,依旧包得严严实实。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是歇在外室的一张躺椅上,甚至临睡之前还有侍女送来一床薄被。
正疑惑间,邪魅的声音传来,“别疑神疑鬼,你那点嘛,昨晚汤池中早就看过了,本太子还不至于饥不择食。本太子的品味,可一向是令人神共愤的。”
狠狠看向身侧,果然立着一脸嘲讽的唐翊,李雪儿立马抓起手下的凉枕,就朝着唐翊直直砸了过去,唐翊微侧身堪堪避过。
李雪儿抚额,心下气结,这不是封建社会么,这不是传统的古代么,这不是号称礼仪之邦的夏国么,怎么这夏国太子竟连点基本的礼仪——男女之防都没有。这男人,从沙漠中遇见那时起,就没有个正常的时候。
气也气了,骂也骂了,对唐翊,李雪儿终究无可奈何,只得抬起头,问道:“那么,翊太子你能否告诉我,我怎会躺着你这太子寝宫最奢华的大床上?”
谁想唐翊竟理直气壮,道:“这还要问你,半夜睡得好好的,你竟然爬上本太子的床。本太子心中大度,想你可能是稀罕这床,便就让你睡一晚,并十分守礼地将整张床让给了你。”言罢,一副本太子好意你竟不领情的样子。
李雪儿心中此刻连气都懒得气了,更懒得动口,白了唐翊一眼,这男人的话要是能信,猪都可以上树了。遂再不理唐翊,斯条慢理地起身,走了汤池前看到池水都换了新的,便就着这温泉水洗脸。
唐翊也倒识趣,自觉地去了外室,紫衣墨发,姿态端得十分潇洒。
这温泉水不冷不热,温度适中,洗过脸后皮肤光滑,既舒适又湿润,要不是昨晚在水中憋了许久几近窒息,她还是挺爱这温泉的。李雪儿一面感叹,一面享受,整个动作优哉游哉。
此时,李雪儿不知这汤池的来历,否则再大胆也不至如此,用圣泉洗脸啊。当然,更关键的是,某太子默许了。
待一切梳洗完毕,衣装整好,李雪儿才大大方方地出了内室。
没想到,外室除了唐翊,竟围了一圈的人。见李雪儿出来,纷纷颔首,问好,经历了这一夜,他们终于知道太子殿下对这女官,不仅是玩玩而已了。不过不排除其中某些人,是跟随太子殿下去过沙漠的,自然知晓其中更深层次的缘由。
李雪儿淡笑回礼,颇有些尴尬,竟然让这许多人等了她这么久,随即瞪向唐翊,也不提醒她。唐翊挑眉,回视,怎么这竟又成了他的错。
一众侍女侍卫看着二人的无言互动,均低下头掩住笑意。
李雪儿更加尴尬,问道:“翊太子,今日可以出去了么?”唐翊含笑,答道:“当然,雪儿今日就随本太子一同出宫吧。”
终于可以月兑困了,李雪儿心中感叹良久,真是不容易啊。
李雪儿本来不愿与唐翊同坐轿中,结果唐翊来了一句,坐不坐随你,可若暴露了雪儿在本太子寝宫待了一夜,吃亏的可是本太子。
如此明目张胆不分场合的话,也只有唐翊能说得出,李雪儿清丽地眸子瞪视一眼,随即无奈上了轿子。
夏国太子的仪驾,确实壮观,也威仪十足,一路官员避让,跪地颔首,畅通无阻。
直到,张统领拦住了仪驾,说是昨晚太子寝殿进了刺客,今日要严加检查,请太子恕罪。
过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太子回复,张统领疑似轿中的不是太子,正准备开帘检查时,气势十足的话语响起,“什么时候,张统领的权限竟大到至此了?你可想好,若是开了这帘无任何异处,那么今日,本太子便赐你一个全尸。”
唐翊的话语,少了几分平日的邪魅,看似平静无波,却让张统领及一众侍卫听来,更加心意胆寒。埋怨的目光,瞬时齐齐射向张统领。
张统领跪在地上,双手发抖,努力了半天,终于作了个揖,叩首谢罪,“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请。”
张扬奢华的太子仪驾,终于得以顺利出了皇宫。没有人知道,此时坐在轿中的李雪儿,双手紧抓着裙摆,早已浸出了汗珠。
而原先那地,一众侍卫忙着以手为帕,纷纷擦汗,庆幸节后余生。之前对张统领的埋怨,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怎么说也是他们的统领,掌管这他们的财富生死。
可在这宫中混了十几年的张统领,却不会这么想,颤抖的身子仍旧跪在地上,抖得越发厉害。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离贬职甚至死的那天,已经不远矣。
曾几何时,他自以为跟了皇后娘娘,便前程似锦,得意非凡,谁想一招不慎,便极有可能命丧这深宫之中。
思毕,忍不住叹命运无常,襟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