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叫云极吧?”夜殇扬唇轻笑,把手里的玉杯递给她,“把琼浆喝了。”
“你也知道?”她震惊的握着玉杯,心蓦的忐忑起来。活了近二百年了,她竟然在一个小毛头面前紧张!
“恩。”夜殇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雪空。
她身子一僵,慢慢的啜饮着琼浆,忐忑不安的问:“他知道我恢复记忆了吗?”
“他……”夜殇的眼中浮起无尽的伤痛,“他还没醒。”
“什么?”她猛然抬头,打翻了手中的琼浆,“我要去找他!”
“先等等,我有话和你说。”夜殇弯腰捡起玉杯。
她脚下一顿,缓缓转身,脸色苍白。
“为了和你成亲,他遭天道反噬,又受了雪意一剑,如今变身还没恢复。”夜殇静静的看着她,“我想问你,若他永远不能做真正的人,你会离开他吗?”
“是因为那个诅咒吗?”她笑了,“不管他变成什么,都是我的云极——我是他的玲珑,永远不会变!”
“真的?”夜殇有些置疑,毕竟他对她的了解不深。
雪玲珑笑笑,并不生气:“小屁孩,以后你就懂了。他在哪里,快带我去吧!”
“好。”
竹林深处的竹屋里,华煜站在正中央,手里握着那副鲛丝织成的绣像,目光温柔。腰部以下是麒麟的身体——人面兽身!粗糙的鳞片在红袍下若隐若现,姿势极其怪异。铺了灰尘的地面上一串杂乱的麒麟脚印。
这一次遭了天遣,迟迟不能回复人身,所以他醒来后都不敢去见她,怕吓着她。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哎!这该死的诅咒!
“玲珑吾爱……你何时才愿意醒来?”
风儿从稀疏的竹板吹进来,深情而痛苦的低喃让人不忍相闻。
“我已经醒了。”
吱呀——
雪玲珑推门而进。
“云极,我回来了……”
熟悉的呼唤瞬间就令华煜,哦不,是令云极瞬间就湿了双眼:“玲珑?”
他仓惶转身,她还穿着大红的喜袍,卸了冠,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白希如玉的脸庞仿若有光,眉间一枚金色的六芒星印记,圣洁美丽,每一步都显得沉稳,举手投足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她不再是那个莽撞的陈淼淼,是成熟了的雪玲珑!
“玲珑!”云极激动了一下,却又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四下寻找躲藏之地:“你出去,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都一把年纪了你还羞涩个屁啊!”雪玲珑笑了起来,毫不避讳的看着他的脚下——一连串属于兽的脚印,“这次是可爱的麒麟啊?真好玩!”
云极满头黑线,人是变回来了,但这说话的口气还是陈淼淼的口气嘛!她到底醒了没?
“云极,谢谢你等我回来,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雪玲珑走过去,捧着他脸深情款款。
“你,都想起来了?”云极又惊又喜。
“恩。”雪玲珑用力点头,抚模着他的脸,“你还是当初的样子,帅到家了!”
额……云极太阳穴一抽,心头却很甜蜜:“你也是,荡尽红尘,珠玉生辉,和以前一样美。”
“谢谢你等我回来……”她凑上红唇,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他慌乱的后透,达达的脚步声令他窘迫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随时都会有变身的可能。
看穿他的心思,雪玲珑故作伤心的掩了面,假泣道:“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陈淼淼的生活习惯,恐怕不会完全变回以前的雪玲珑了。”
云极果然心疼,立刻拉下她的手,柔声安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是我的玲珑。而且,我也习惯了你不着调的说话方式,比以前更可爱了呢!”
雪玲珑抿唇笑了,想起多年前。
那时在漓川河畔,她也是生气不理他,作势要跳河,他也是巴巴的哄她:“哎呀,你现在是小美女了,长大了自然是大美女。在我心里就是你最美了!”
“可是我脸上的印记。”
“有印记才美啊!你这印记天上人间仅此一枚,别要想要还要不到呢!”
……
那时候,他们尚且年少。时光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啊!
看她笑了,云极才放下心来,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暗然失色。
他遭了天遣,夜殇长出了金发,漓川那边恐怕也感受到了,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就该到了吧?
“不用担心,我既能回来,你也还能活着,我们就一定会成功!”雪玲珑用力握握他的手,展开他手中的鲛丝绣像,“总有一天,我们会像当初一样油走天下,快意江湖!”
“可是……”云极犹豫了,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舍得你的族人吗?他们还在极北雪域等着你。”
“你也不在等着我?”雪玲珑灿然一笑,如同春雨洒进干涸的土地,刹那间,天地万物都有了生机。
云极欢喜的看着她:“真的决定了?”
“恩。”她轻轻晗首,“天下虽大,有你才是家。”
“太好了……”云极用力拥住她,喜极而泣。
两人久久相拥,谁都不愿意放开。不知不觉中,云极的又变了回来。
风儿轻轻吹过,翠绿的竹叶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她的发上、肩上,竹香清幽。许久,雪玲珑问:“云极,那之后,你可有我母上的消息?”
“没有。你在青天涯下坐了七七四十九天,被母后强行带回了漓川。再后来,漓川也出事了,我和小姑姑就被迫开始逃亡……”提起那段灰暗的岁月,云极疼痛依旧。
“漓川也出事了?”雪玲珑一怔。
“恩。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只要有你在身边,在哪里都一样。”云极用力环住她,用力嗅着她身上的芳香,怎么嗅都嗅不够。
凤渊漓川先后出事,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浮起,雪玲珑目光微凛。只怕这太平日子过不久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空空折枝!咱们去逛街吧,今晚有烟花呢!”
“那黑灵珠呢?还要不要了?”
“别担心,风涯一个人是吞不了那珠子的。我们暂且玩两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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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凉如水。幽深的秘林里,风涯摊开手心,黑色的灵珠就在他掌中。哈哈,华煜如今被天道反噬,短时间内都没有战斗力,那个叫夜殇虽然强,但明显是个新手不足为惧。他正好趁这个时机把灵珠带回月宫。
他苍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格外有神,此刻绽放着兴奋的光芒,就像偷吃到糖的小孩。
其实他可不送回月宫,自己直接渡化了岂不更好?
这样想着,他四下看了看没人,就地打起坐来。
“好你个风涯,还我圣物来!”
刚刚开始调息,一声厉喝破空而来,紧接着雪意的剑就到了跟前。
“真是阴魂不散!”风涯低咒一声急忙闪开。
雪意带着四名侍女把风涯团团围住,五柄长剑指向他:“留下圣物,本宫便饶你不死!”
“凭你也配?”风涯不屑的扬起唇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雪意脸色微变,态度依旧坚决:“废话少说,把圣物交出来!”
“做梦!”风涯把珠子收进怀里,动了动苍白唇。清冷的月光下,一抹
“蝶舞?”雪意大吃一惊。
蝶舞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圣女殿下。”
“蝶舞,风涯夺走了圣物,你快帮本宫夺回来!”雪意道。
“雪意,雪玲珑已经苏醒,你拿了圣物也不起作用了,不如各走一边。”蝶舞道,红色的魅雪轻飘飘的停在她肩上。
这只魅的威力雪意也是见识过的,不得不忌讳三分。
“你们慢慢玩,本尊先走了!”风涯朝雪意挥挥手足尖一点,迳自飘上高空。
“休想走!”雪意立刻拔而起,蝶舞冷笑一声,挟着魅雪挡到她面前。
“你竟然背叛本宫!”雪意大怒,手中白绫化成出凌利的剑气,蝶舞不得不让开,雪意借机去追风涯,四侍女与蝶舞、魅雪打成一团。
明月清风,玄袍的风涯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雪意似一条白光掠过,挡在风涯面前。
月光下,一玄一白两道身影悬浮在半空中,杀机四泄。
“我,雪意,又迷族圣女之名召唤月之灵!&*&*&¥#&&**##……”红色的菱唇轻启,雪意念出一串迷族咒语。随着咒语的开启,她的手化成一只巨大的空影,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风涯。
风涯的保护圈逐渐变小,望着她眼底若隐若现的红色火焰惊到:“你入魔了?”
雪意恍若未闻,依旧念着她的咒语。
风涯也不示弱,一手抵眉一手指天,高声念道:“我以南疆月宫之名召唤月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破!”
雪意的手影瞬间碎成了泡沫。
“啊!”她失声惊叫,然而不等再作防御,风涯一掌拍过去。
雪意直直的从高空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