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突然转头看向别处,抬手指着远方激动的喊,“呀!楚楚你看,你还记得吗——”
戛然而止。
笑靥僵在嘴角,她狠狠蹙起眉头,心里一边苦笑一边狠狠唾骂自己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有些事情,一旦知晓,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好难,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
看来以后,她得时刻提高警惕才行了。
果然,他的目光变得犀利,满眼狐疑的看着她,“什么?”
她转眸看他,眼底的懊恼已经消失不见,失笑着摇头,“没什么,我以为看到流星了,原来是飞机。”
“我该‘记得’什么?”他微眯着双眼,刻意咬重字音,问得意味深长。
“不好意思啦,我把你当成阿翔了。有一年我生日,他带我去山顶看流星,所以我刚才一激动就把你俩搞混了。”她微笑着解释,淡定自若。
萧俊楚的心,急促跳动着,在那一瞬间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虽然她表情坦然,解释也算合情合理,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因为她刚才手指指着的方向,是A市最大的广场。虽然距离很远,但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下去,如果广场上有什么大的响动,他们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比如喷泉……
在她发出惊呼声的那瞬,正是广场上的喷泉突然喷射之时,只见三股水柱同时冲天,浪花四溅,加上许多五光十色的小水柱,组成一个变幻莫测绚丽多姿的喷泉景观。
即便他们与广场相隔甚远,可这样雄伟壮观的画面,依旧可以震撼人心。
然而,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个喷泉是七年前建造而成的,喷泉投入使用的那天,恰巧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所以她刚才那声惊呼,到底是因为误以为看到流星,还是因为喷泉的突然喷射?
可她问了“你还记得吗”五个字,那么应该不可能是说喷泉的,毕竟那是属于他和童沐唯的记忆……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又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楚楚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俏皮的拍额叫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称呼是童沐唯的专属——”
“不是!不是她的专属,从来就不是!”他连忙阻断她,俯唇贴着她的唇,深情呢喃,“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我喜欢,很喜欢!”
已不再是“童沐唯”的专属了吗……
“为什么?”
一丝落寞,快速的从叶唯熙的眼底划过,她深深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失声问道。
“什么为什么?”她问得没头没脑,他显得莫名其妙。
“我记得,最初我叫你楚楚的时候,你大发雷霆的!”她表情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爱的是你,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双手捧住她的小_脸,深深看着她复杂的双眼,也认真回答。
“你真的不再爱‘小唯’了吗?”
“萧太太,我不想骗你,我的确爱过童沐唯,但只是‘爱过’!”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迄今为止,我只爱两个人,一个是七年前的童沐唯,一个是现在的你!每个人都是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所以萧太太,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有多恨我,我都不会放手!!”
霸气又深情的告白,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是他太笨,在失去之后才觉悟,如果早知萧太太对他的重要性,他一定不会受过去的感情摆布。
叶唯熙:“现在的童沐唯呢?你不爱吗?”
“不爱!”萧俊楚很肯定的摇头。
“可是你吻了她……”
“我错了我错了!”他连忙哀嚎,求饶,“萧太太,求你别再这样惩罚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当她主动吻上来的时候我是着了什么魔,我真的不是存心想背叛你,我不是!”
这件事,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他焦急解释,可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又问:“你吻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他诚实回答。
她突然沉默,目光锐利的看着他。
“真的!我发誓!真的没感觉!”以为她不信,情急下他举起手要发誓。
见他如此急切的想要表明心迹,叶唯熙忍不住轻笑了声,将他举起的手轻轻拽下来,半真半假的问:“就没有一点曾经那种初恋时怦然心动或者熟悉的感觉?”
此话一出,萧俊楚微微一怔,拧着眉想了想,摇头,“没有!”
她噙着淡淡的笑,默默看着他,抿唇不语。
“真没有!”他严肃认真的强调道。
她垂眸,轻笑,然后转身面向美丽的夜城,几不可闻的喃喃,“嗯,没有就对了……”
“你说什么?”
他听见她嘀咕,却没听清楚她嘀咕了什么,直觉是很重要的话,好奇又狐疑的追问。
“没有啊!”她回眸一笑,灿烂又美丽。
萧俊楚双手撑着护栏,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微拧着眉头看着她的侧脸,总觉得她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她奇怪在哪里。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幽幽冒出一句,“你恨她吗?”
他想了想,摇头,“不恨。”
无爱,便无恨!
她转身,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可她背叛了你,甚至还亲手伤了你……”
“她也是被人利用,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我懒得浪费精力去恨她。”
“……”她抿唇不语,神色复杂难辨。
“萧太太,你在想什么?”他盯着她布满茫然的双眼,问。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淡定自若的轻笑摇头,然后话锋一转,“对了,童沐唯呢?她好吗?”
萧俊楚受不了了,无奈求饶,“我们不说她了好么——”
“我想见见她!”
“……?”
萧太太想见童沐唯?为什么?
他狐疑,却深知萧太太如果不想告诉他的事,他就算撬开她的嘴,她也是不会说的,唯有……
跟她讲条件,“想见她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这两个月你去了哪里以及做了什么!”
她冷笑,慢悠悠的说:“萧先生,你不会以为过了两个月,我就忘了你害得瑭瑭——”
“好!我带你去见她!”他怂了,不待她把话说完就无奈的妥协了。
“谢谢!”她勾唇,笑靥如花。
看她笑得美艳动人,他心潮澎湃,心底的想念倾巢而出,情不自禁的,他朝着她的红唇压下去……
可就在要吻上她的那瞬间,她却轻轻撇开了脸,让他落了个空。
她说:“萧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不合适!”
“我不想离婚,是你逼我的!”他狠狠咬着牙根,近乎气急败坏的低吼,说起这事儿就怨愤交加。
她却不理会他的埋怨,自顾自的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别再说话,陪我看会儿夜景。二是现在就送我下山。”
这还用选择?
他满目幽怨的看了她半晌,见她一脸坚持,没辙。
萧太太犟起来,堪比九头牛。
………………
温馨雅静的餐厅里,靠窗的桌位,一男一女正在优雅用餐。
叶唯熙好心情的大快朵颐,同时把手机调成静音。因为刚才有人打她的电话,她不接,对方就坚持不懈的一直打来,她烦了,发了一条短讯过去,然后就索性关掉声音,把电话放一边,置之不理。
吃了半饱之后,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一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吃啊,没胃口?”
司络翔的确没动筷子,从坐下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一言不发,目光复杂。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认识我啦?”她微微挑眉,噙着笑戏谑道。
“你去哪儿了?”他终于开口。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心情不好,所以出去旅游散散心咯!”她放下水杯,继续钳菜,说完了之后还调皮的冲他挤挤眼,“怎么,想我啊?”
她不正经的跟他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的样子看不出真实情绪。
司络翔说:“如果只是出去散心,你可以跟大家说一声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然后有些敷衍意的点点头,“好的,下次我一定告诉大家!”
他拧眉,对她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气恼。
“来来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你再不吃就被我一个人全吃掉了。”见他不高兴,她连忙往他碗里钳了一块肉,笑_眯_眯的讨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都笑成这样了,司络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于是低下头,默默夹起碗里的肉,吃掉。
吃着吃着,他突然拧眉,抬头,果然看见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让他的头皮莫名一阵发麻。
“怎么了?”他问,神经下意识的绷紧。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她微笑,语气温柔至极。
司络翔的心,咯噔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他没说话,甚至不敢与她锐利的目光相接,只能低下头继续默默的吃。
“阿翔。”
一会儿后,她突然轻轻喊他。
他抬头,“嗯?”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她依旧微笑着,深深看着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司络翔蓦地一僵,背脊立马冒出一层冷汗。
什么都知道?她是指什么?她为什么这么问?是她知道什么了吗?
一时间,司络翔的脑海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拿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指关节微微泛白。
心惊胆颤。
“当初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她又继续说道,同时若有似无的瞟了眼他的手。
闻言,司络翔默默的松了口气。
还好,原来她问的是这个,并不是他以为的……
叶唯熙:“明知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面对她的步步逼问,他拧着眉,沉默以对。
“如果你心里没有我,为什么又要问我愿不愿意跟你离开?”她似是不甘心,语气越来越委屈,还有怨愤。
司络翔放下筷子,双手藏于餐巾下,因为隐忍而攥紧成拳,有口难言。
“司络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始终不说话,她怒了,忍无可忍的冷冷喝问。
“我……”他眉头紧皱,目光复杂而纠结,欲言又止。
他这副模样,无需回答,答案已经非常清楚。
“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推开?”她愤愤不平的_逼问,不给他丝毫退缩的机会。
司络翔真是被逼到了绝路,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唯有沉默。
突然,叶唯熙小手探过去,一把抓_住他的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如果我说,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A市,你还带我走吗?”
她说,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
她问,你还带我走吗……
司络翔怔怔地看着眼前双眼饱含希冀的女人,他的眼底,先是泛起惊喜,可紧接着闪闪发亮的双眼就黯淡了下去。
他的幸福,短暂得只有一瞬而已……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想点头,可是……
“对不起唯熙,我……”他摇头,垂着眼睑掩饰着眼底的痛苦和挣_扎,声音压抑而颤_抖。
“你在怕什么?”她突然又冒出一句。
“……”司络翔又是一怔,抬眸看她。
这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可他却莫名觉得她的话里暗藏玄机,像是暗示,又像是试探。
叶唯熙心里也是疑惑满满,两个月前,他那么迫切的要带她离开,可今天她答应了他为何又变卦了?他不是孩子,没那么幼稚,说那样的话不可能是为了耍她,所以他一定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带她离开。
在苏黎世,他不告而别得诡异又突然,今天,他的变卦依旧让人无法理解,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司络翔手心全是汗,怕她发现端倪,连忙缩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否认,“我没有……”
“不相信这世上有天长地久的爱情,所以一开始就抗拒?”叶唯熙笑,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司络翔无言,今天的叶唯熙字字句句都像是陷阱,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阿翔,你骗过我吗?”
心,狠狠一颤,他脸色微变,暗暗咬了咬牙,强装镇定的反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她耸肩笑笑,续而还不带他缓口气,又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你骗过我吗?”
逃不过了,司络翔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她锐利的目光,“你指哪方面?”
“全部!”
“……”
“怎么?骗过我很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坦白?”她笑谑,表情很调皮,目光却犀利无比。
“太广泛了,要不你问我答?”司络翔突然开窍了,轻轻松松把难题丢回给她。
她问?那当然不行,问了岂不是暴_露了自己又打草惊蛇,问不得。
叶唯熙微微蹙眉,默默思索该怎么转变策略,却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寒气,出现在他们的桌子旁。
叶唯熙抬头一看,轻挑眉尾咧嘴笑道,“呀,你来啦,蛮快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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