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也开了,她急不可耐的倒进木盆里里,掺一点凉水,把冻僵的脚和手放进去——呵,多么舒服!
原来冻僵的时候,我只是需要一盆热水!
这个想法让她满心喜悦,又带了一点心酸: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她飞快地打了热水,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麻利的把这几天的衣服洗了,凉在窗口。
把这一切做完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感动。
被什么感动了?被自己?被那些衣服?还是被此刻满心的成就感?
她说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自己赢了,她战胜了自己,战胜了企图破罐子破摔,自虐般的过日子的自己,战胜了那个接连几日都枯坐在屋子里,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的自己!
她差点杀了自己!
可是她又活过来了!
没有人拉她一把,没有人心疼的责骂她,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难道不值得感动吗?难道不值得感激吗?
是啊,原来这就是成长,成长就是明白无论失去什么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多么痛的领悟!
不过是一个江阔,不过是一个男人,没有他,没有博文,甚至没有临渊……没有男人,难道我就不能漂亮地活下去?!
对,我要漂亮地活下去!
郑寒玉,你是最棒的!
她终于再次扬起嘴角。
这样想着,忽然感觉肚子疯狂的饿起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几天都没有食欲,不是肚子不饿,是自己没有给它反馈的机会。
她抱歉而心疼的模了模饿得发疼的肚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她麻利的动手,做了一碗清粥,又到厨房里拿了几个库存的菜认真的烹饪。
认真算起来,这还是临渊走后。自己第一次认真吃饭。已经快五天了!
她暗暗惊讶自己的能力,接着又很快骂自己,竟然虐待自己!
心里还是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可是,总会好的,对不对?寒玉,你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无论别人怎么对你,无论别人怎么看你,你都要对得起自己,再也不许虐待自己。
任何人任何事。在你的人生里。都只是一个阶段而已。爱情,婚姻,友谊,都只是一个阶段。真正一直陪伴你的,真正经历一切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已。
所以为什么要用别人的想法来惩罚自己呢?
什么都会过去的,就像一本书,这一页翻过去,就过去了。
只是这时的寒玉还不曾料到,这个人,这一页,她竟然此生也未曾翻过去。
傍晚的的时候。天气渐渐放晴了,屋外的雪已经积得很高,寒玉收拾着东西,将最后一件烤干的衣服塞进床上的包袱里。
她要离开!她要去找爹娘,她不要再为谁困住自己!
小小的包袱里并无太多东西:几件衣服。一点碎银,爹爹给她留下的最爱的书,还有,从小不曾离身的那半块残玉——她忍不住再次将她拿出来摩挲:玉虽美,却只有半块而已,为何爹娘总叮嘱自己切不可遗弃?
想到父母,她不禁勾起顽皮的笑容,都说玉碎是可以挡灾,不知道这小东西破碎的时候挡了什么?
“噗通——”院子里忽然传来沉闷的响声。
寒玉警觉的将包袱藏起来,撑起窗户往外看,都这么晚了,这是什么声音?
夜幕已经降临了,院子里的东西看不分明,只是——墙角的一个地方,在耀眼的白色积雪之上,似乎有什么黑黑的一团在挪动!
她凝眸细看……好像是个人!
不是江阔!不是月儿!是个身型有些瘦弱的人,他似乎受伤了,爬在地上一点点的挪动……
刚才那响声……不会是他从那墙上掉下来吧?
可是这么晚了,谁会到这里来?
那人好像朝着这边在爬,一点一点,虽然艰难,但是动作很坚定。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她惊呆了,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总会爬到这里来的!
他到底是谁?他会不会伤害她?
她要不要把门窗都拴上?
可是那人好像受伤了,受伤了还在雪地里爬行?他会冻死的!刚刚那种彻骨的寒冷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或许,他受伤了,他根本不能伤害自己吧?
对,你看他都只能爬了……去看看他……
她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人走去……
爬行的人显然看到了她,似乎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撑起半截身子,嘴唇张了张。
“小玉……”一个低不可闻的嘶哑声音传来。
她惊讶极了,这人竟然认识她?她心下越发狐疑,大步大步的跑过去,没想到看到的人更让她吃惊!
这个穿着黑衣在雪地里爬行的、受了伤的男子、竟然是……竟然是小虎!
小虎!
那个住在她家隔壁,小时候跟大家一起捉弄她,长大后却处处让着她的男孩!
那个她在苏州小巷最后一次见博文时,送她手镯的男孩!
他竟然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苏州郭府吗?
他不是说过那是个不错的差事,还一心想爬到管家的位置么?
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博文让他来的?
怎么还受了伤?
她有千千万万个疑问,奈何小虎朝着他傻笑了一下,竟然昏了过去!
“小虎!”
她匆忙上去扶他,却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一急,果然接着就听得有侍卫在外面敲门。
“郑姑娘,你在吗?”
她急得不得了,伸手去拽他,却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被江府的人追杀了,可不管怎样,如果侍卫看到他在这里,一定会认为是博文派人来带她走的,这样他肯定走不了。
怎么办?
那些侍卫在敲门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了。大概是怕突然进来冒犯了她,否则他们大可以施展轻功跳进来。
要是他们真的跳进来怎么办?正想着,那边又是一阵敲门声,“郑姑娘,你还好吧,你不说话我们就进来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低低应了一声,“怎么了?”
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郑姑娘,请你开门。有贼子潜进江府了。我们要搜查一下。”
对方竟然这么客气。比起那天在江岩轩遇到的两个侍卫简直是天上地下。不知道这次又是沾的谁的光?
“额……你们等一下……”
她匆忙掩盖那些因为他的爬行在雪山留下的痕迹。还有自己留下的足迹,最后一狠心,用雪将他埋起来。
“吱呀——”大门犹犹豫豫的开了一半,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出现在门缝里。显然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她的衣服都没有穿整齐,甚至有里衣漏出来,酥胸半露。
门口的人一瞟眼见了她这副模样,一口怒气忽的提上来,竟然这副模样!竟然是这幅模样!
寒玉见了眼前的人也是一愣,她以为他新婚燕尔,这种大雪天累死累活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了。没想到他竟然就站在敲门的一众侍卫身后。
他的脸在暗处,她看不出来表情。
想到自己竟然这副模样出现在他眼前。她一阵赧然,不过也是,她在他心里本就是荡妇的形象,又怕什么呢?
何况自己是什么形象,他或许已经不在意。想到这里也坦然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那敲门的侍卫,似乎正是那天在夕阳湖带头将族长一伙人围起来的暗卫。
果然,近身的暗卫就是要有素质些,只是,小虎竟然惹到了他们?!
“还不进去看!”
江阔恶声恶气的对那尚不敢自己做行动的暗卫命令道。
“是!”男子应了一声,带着身后几个手下进去了。
江阔却没有进门的意思,转过身去背对着门站着。
她也跟着退回院子,有意无意的站在小虎所在的那个方向,这样侍卫顾忌她身上过于少的布料,也不敢多加巡视。
她嘲讽的笑了一下,想着那个站在门外的背影。这么快就急不可待的与自己撇清关系,连落雨阁都不敢进来了?
是他自己想与她撇清关系,还是怕惹得红颜不悦?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少爷,是你吗?”
那声音,轻柔而带了几分笑意,联想到她入门那天,真是不难想象出那副含羞带笑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带着些疑惑的低沉声音,隐隐夹杂了关怀。
“额……我听说少爷府里入了贼……这大冷的天,少爷走的时候穿的那么少,我给你送件大氅。”
声音断断续续,七分关怀,两份温柔,还有一份淡淡的羞涩。
“恩,不用这么费心,天这么冷……出来遇到贼子了怎么办?”
“没事,月儿一直跟着我呢。”这一句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
“这是哪里啊,为什么……”
“这就是一个偏远的小院,容易进贼。”他说着冲里面喊,“有情况没?”
几个侍卫从院子各处走来,答道,“回主子的话,什么都没有!”
“走吧。”
几个侍卫很快离开,还不忘关上门,再没人跟她说一句话。
她愣了一会儿,听着两人叙叙的说着话远去。
他们相处得这么好,只是三日,他们相处得这样和谐,郎情妾意。
那沈小姐还真是贤惠,大雪天的来给他送衣服,而且人很有分寸,即使受宠,也不会像叶芙一样人前人后的叫他“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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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亲们,今天只有小小的一句话:有没有亲看漏了136章啊(免费的),不然就连不上啦……亲们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