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女孩终于反应过来,低声惊叹着,“好快,走得好快!在雪地里都能走这么快?!”
“恩恩。”小男孩瞪大眼睛附和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到他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走得太快了,还披着蓑衣,看不清。”
“好像抱着个人!”
“恩恩。”
“哇!肯定是传说中的武术高手,”女孩再探出头去看,又是一声惊呼,“哇,大侠要住我们客栈!”
“真的?!可是我们已经没房间了啊!”男孩惊道。
“走走,快走!让小二把我们的房子让给他住!”女孩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
临渊看了看牌匾上挂着的“新月客栈”四字,房子半新不旧,算不得好,可这是行了半日以来唯一遇到的客栈了。
他没犹豫,紧了紧怀中的人,一步跨进客栈。
“啊,客官。”
店小二看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这一团,“已经没有客房了啊。”
店里几个喝酒的客人也向他看过来。
戴斗笠的男子没说话,将怀中同样裹了蓑衣的人小心放在椅子上,揭开头上的斗笠,递过一锭银子来。
“这位小哥,内人病了,麻烦通融一下。”
他这一揭开斗笠,又递过这么大一个银锭子,把众人看呆了。
好俊的男人!
男子面如冠玉,朗目星眉,英俊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越发显得整个人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那过于雪白的皮肤明明会显得男子过于阴柔,可在他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
一切美好的东西在他身上都如此和谐,因为——他本人就很美好,美好到了极致。
小二看呆了,一时没去接银子。
他也不恼。一只手将银子塞给他,眼睛关切地看着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人,他解开蓑衣,将她搂在怀里。似是给她取暖。
随后一把将她身上同样淋湿的蓑衣和斗笠解开来。
“哇……”
躲在楼角的小姑娘惊叹一声,叫出了众人所想。
好美的女孩!
那女孩身体纤细修长,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唇若丹朱,此时却是昏迷的,长长的睫毛盖下来,脸上有些许水珠,越发显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众人都看呆了。
“小哥。麻烦煎一下这包药,再打些热水来。”临渊的声音成功地将众人从思绪里拉出来。
“额,额……”那小哥慌乱的应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溜烟跑开去了。
客栈里的寂静被打破。忽的热闹起来。
小姐姐拉住小二,不由分说地到,“小二,把我们的房间收拾出来给那位大侠,客栈所有的房间就数我们的最热乎了!”
说着还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临渊。
“额……”店小二正好被解了难题,却又一脸为难,“可是小姐。你们住哪里?”
“废话,你住哪里我就住那里!快点!”
“哎,哎,”小二忙不迭的应着,一边吩咐热水煎药,一边上楼收拾去了。
小弟弟可怜兮兮的拉着姐姐。“可是姐姐,你还在生病耶……”
“没出息!”姐姐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低声嗤道,“还想不想拜师学艺了?!”
“恩恩。”男孩点了点头。
“那就听话。”
客栈的客人们都不喝酒了,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表示关怀。“呀呀,这小姑娘怎么了?脸这么白,是不是发烧了?”
临渊淡淡地笑着答道,“多谢各位关怀,似是染上风寒了。”
“额,额。”几个客人围过来想一睹美人风采,有两个年轻的书生甚至取了自己的衣服递过来,想给昏迷中的人披上。
“多谢了。”临渊一手似是无意的将女子遮住,仍是淡笑,声音里却已经有了冷意。
恰好这时热水来了,小二也唱和着收好了房间,临渊松了一口气,将寒玉抱起来上了楼。
却并未搭理那两件好意献上的衣服,众人这才发现男子随身还有两个包袱。
两个呆书生连连叹息,扼腕不已。
楼下不免一阵窃窃私语。
“客官哪,热水已经送来了。这是您吩咐的药!”小二着端着药,吆喝着两个人将热水抬上来。
“嗯,多谢了。”临渊头也未抬,“麻烦准备几个清淡小菜,一个时辰后送上来。”
“好嘞,客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临渊关了门,脸上的急切明显起来,他模了模寒玉的脸,一片冰凉,可脖子以下的位置却是滚烫不已。
他又把了一下脉搏,将那药闻了闻,又亲自尝了尝,这才将药一点点喂给她。
好在她一直很乖,虽然眉头紧紧的皱起来,却还是十分配合。
药很苦,可是她乖乖的喝完了。
那么乖,乖得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爱。
临渊不由得看呆了,一只手轻轻地在她瓷器般光滑的脸颊上摩挲,一遍遍,舍不得放开。
“冷……”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他一阵心疼,这才反应过来她还穿着湿衣服。
他看了看那热腾腾的水,又看了看她的包袱:他留了心眼,将她的包袱放在最里面,此时必然还是干燥温暖的。
给她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净衣服,睡一觉指不定就好了。
可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竟然有点不敢去月兑她的衣服。
“冷……”怀里的人再一次皱着眉嘤咛。
临渊,你不是一向自诩定力超强么?
你要让一个染了风寒的人,捂着湿漉漉、冷冰冰的衣服睡觉么?
临渊,你是在救人。
对,在病人面前你是大夫,救人的时候,怎样的场景没见过,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嗤笑自己。将手伸向她的衣襟。
不想衣服月兑到一半的时候,她却醒来了。
彼时,临渊已经月兑了她的外衣,正准备动手月兑她的垫衣。结果就看到寒玉眼睛一闪一闪的睁开来。
虽说身上还穿了垫衣,可薄薄的垫衣早在旅途奔波中变得不规整,她锁骨旁的大片雪白肌肤已经暴露在空气里,甚至能看到荷色的肚兜。
他伸向她衣襟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寒玉眼神迷蒙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却见她拿手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冲临渊笑了一下。
临渊也回过神来,收回手冲她一笑,“醒了?”
“恩。”
她垂眼看了一下自己胸前凌乱的衣服。笑着问:“你要帮我洗澡么?”
“恩。”临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又加了一句,“你染了风寒,穿这么冷的衣服睡觉会更严重。”
“恩,的确不舒服。”寒玉点点头。拉了拉衣服,不见一丝恼意,倒多了些抱歉的意味,“对不起临渊,我自己想要去的,却反倒晕了让你照顾我……”
这样的反应竟然让临渊不舒服。
他不愿回应她带了歉意的话语,只淡淡道:“现在你醒了。先洗个澡换下衣服,我去看看饭做得怎样了。”
他关上门出来,并未走远,就守在走廊上。
客栈的后面有葱葱郁郁的树林,饱经风雪欺压仍高傲的昂着头,将那一顶顶雪帽顶在头上。
他看着那空旷静谧的雪景。不由得就发了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寒玉已经并排站在他的右边。
他的肩头何时多了件衣服,他竟然毫无知觉。
她并未打扰他,此时也正看着远处的雪景入了神,稍显苍白的侧脸静谧而美好。
同是文人。他们都喜欢这样美丽而静谧的场景。
和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共享天下美景,无需多言,彼此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这是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啊。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比肩而立,这感觉那么诱人。
他忽然起了一种冲动,想要跟这个人就这么一起走下去。
他懂她,她懂他,他们意气相投,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感觉寂寞。
这感觉那么诱人。
前所未有的诱惑,让他差一点月兑口而出。
可还是差了一点。
他想起自己的那些誓言,想起自己布局了这么久的计划,想起那些在爆炸中奋不顾身的生命,又狠狠的压下了到嘴边的话,别过头去。
第一次,竟然感觉到委屈,感觉到自己对自己那么残忍。
第一次,有一样东西想要得心都痛了……可还是忍住了。
多么残忍。
……
小二一上楼就忘了走路,张大嘴巴呆呆地站在楼口。
这是怎样一副美景啊。
只见黄木雕花的走廊上,两个一尘不染的白色身影比肩而立,神情宁静的眺望远方。
他们什么都不说,就那么一站,白衣黑发,玉树临风,自有一种清理月兑尘的气质。
他们俯视着眼前的雪景,就好像两个神在俯视自己的子民。
明明姿势都很谦逊有礼,却偏偏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
就那么一站,连着廉价的黄木走廊都变得高贵起来。
他不敢靠近,生怕冒犯了神灵。
直到那稍微娇小的身影觉察到什么,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他感觉魂都快没了。
好美!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他张大嘴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男子也转过身来,他神色间有一丝被人打扰的不悦,转瞬即逝。然后也温文的笑开来。
女子回过头看他,他笑着说了一句,是送饭的小二。
女子便不说话,又笑了笑,转身进屋去了。
男子从他手上接过饭菜,打赏了银子,也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