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女乃喊来的这两个泥巴匠,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反正不是我们镇子的,即便女乃女乃和父亲在争辩的时候,他们也是自己做自己的,根本不受干扰,所以结果是父亲在和女乃女乃无力地理论,而这两个泥巴匠已经挖了好深。
最后父亲知道不起作用,干脆也就不争辩了,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泥巴匠挖,我看他们的挖法,也不像是在挖井,只见他们往下挖了快两米身的时候,就开始往横向挖,的确是像女乃女乃说的那样,当真是在找东西。
可是找什么我却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女乃女乃家院子里会埋着什么,而女乃女乃也不说,父母亲他们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就这样多了一个多小时的光景,我忽然听见有个泥巴匠说了声——好像有了。
于是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我往坑里探头一看,里面有一块石板一样的东西,这不是井盖又是什么,我正想说女乃女乃明明就是在挖井,可是话还没到嗓子边上,就看见这个泥巴匠从土里头拿出了什么东西来。
是一个脏兮兮的布女圭女圭,因为在泥土里埋的久了,浸染了泥土的颜色,而且布也腐蚀了很多,看着很恶心,我确定这不是我小时候玩过的,因为我小时候从来不玩布女圭女圭。只是看到布女圭女圭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忽然就白了。
我注意到父亲的脸色,又看看这个布女圭女圭,直觉告诉我这事和我没关系,但是和父亲有关。父亲看见这个布女圭女圭之后,说话也忽然变得结巴了起来,然后一直重复着两个字:“是它,是它……”
我们都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女乃女乃看见泥巴匠拿出来的这个布女圭女圭,说就是这东西了,然后泥巴匠将布女圭女圭拿起来,女乃女乃接了过来,告诉他俩个说东西找到了,可以把挖的这个坑填起来来了,只是在填坑的时候,我看见这两个人往挖开的这个坑底撒了一些香面,然后在四角插了香,放了纸钱,香是套在铜钱眼里插到土里头的,做好这些之后,他们才将土重新填上。
女乃女乃拿到了布女圭女圭之后,就不管这边了,任由两个泥巴匠填土,而她则拿着这个布女圭女圭去了堂屋里。
我看得出来父亲很害怕这个布女圭女圭,不知道为什么,而且他也是第一个跟着女乃女乃进去到堂屋里的人,之后才是我们。
进去到堂屋里之后,女乃女乃正在用纸将布女圭女圭给包起来,而我来到门边,刚好就听见父亲说这个布女圭女圭怎么还在,不是已经烧掉了吗。
女乃女乃头也不抬地说,她也以为是烧掉了,哪知道还在着。
他们的对话我不怎么听得懂,于是就去看母亲,母亲更是一头雾水,她说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布女圭女圭的事。
女乃女乃用纸把布女圭女圭彻底包好了,放在桌子上,看着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孩一样,而我们所有人都看着女乃女乃,似乎是想让女乃女乃说出这里面的究竟来,但是女乃女乃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和父亲说,现在已经烧不掉了。
之后父亲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其他人全部都大气也不敢出,还是最后女乃女乃说,让我们都坐下来吧。
然后女乃女乃才说了这里面的究竟,女乃女乃说这个布女圭女圭,是父亲出生几个月婶女乃女乃做的。
婶女乃女乃很会做这些东西,她自己没有生育,所以很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刚好那时候父亲出生,她很喜欢父亲小时候的样子,胖嘟嘟的,于是就给父亲做了这个布女圭女圭,让他可以拿着玩。
用女乃女乃的话说,父亲小时候就是这个布女圭女圭陪着过来的,而且父亲也很喜欢这个布女圭女圭,才会爬的时候就会一直抱着这个布女圭女圭不放,你要是敢和他抢,他绝对能哭得天昏地暗,怎么哄都不行,但只要把布女圭女圭给他了,他就好了。
女乃女乃说那时候婶女乃女乃还和他们一起住在老家,那时候耳房还没有拆掉,婶女乃女乃就住在耳房旁边的厢房里,她有时候也会替女乃女乃照顾父亲,由婶女乃女乃照顾,父亲也不会闹,就像和女乃女乃在一起一样。
其实一直以来也都还好,直到父亲快两岁的时候,女乃女乃开始发现父亲有时候会很不对劲。
这都是女乃女乃无意间撞见的,因为女乃女乃平时的确很忙,更多的时候是父亲一个人在玩。第一次发现是父亲一个人在房里和布女圭女圭玩,女乃女乃在做家务,那时候他也不知道是去房里拿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去了趟房里,哪知道才进去就看见父亲在和布女圭女圭说话。
父亲说话说的晚,一岁半了才会喊女乃女乃他们,那时候他还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但是那天女乃女乃进去之后,却听见父亲说的很连贯,但是说了什么她却没听清。
女乃女乃听见父亲说话,很是惊讶,就过去抱住他问他说刚刚说了什么,可是父亲就又像之前那样咿咿呀呀地只能说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根本说不完整。女乃女乃抱着父亲折腾了一阵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于是也就没放在心上,就让父亲自己在里面玩着,自己又去做家务了。
女乃女乃说那时候父亲很乖,只要把布女圭女圭放在旁边,他就能一个人自己和自己玩一整天,也不会闹,也不会做一些让人不放心的事,所以女乃女乃才敢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玩。
第二次觉得不对劲,是从那次之后,父亲经常会在夜里无故哭闹,每次女乃女乃被父亲的哭声吵醒,都会发现布女圭女圭不见了,每次都是在床下头发现丢着的布女圭女圭。
其实那时候女乃女乃也很奇怪,父亲是她挨着睡在床的最里边的,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布女圭女圭扔到外面的床下头,所以这样反复几个晚上之后,女乃女乃开始觉得不对劲,于是开始留意父亲独自和布女圭女圭玩的时候的事。
有时候女乃女乃会在窗子外边偷偷看父亲,虽然有时候也觉得父亲的有些举动有些怪,但也不明显,都自己说服自己说过去了,直到有一次,女乃女乃在窗子外边看见的那件事。
那次也是父亲独自和布女圭女圭在房间里玩,女乃女乃则在窗子外偷偷看里面,女乃女乃说起先还好好的,忽然她就看见好像布女圭女圭打了父亲脸一下,就像小孩之间扇嘴巴子那种,女乃女乃当时就很惊讶,可是父亲被扇了这么一下之后却没哭,女乃女乃本来想冲进去看个究竟的,毕竟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女乃女乃自己平时都舍不得这样打父亲,现在竟然被一个布女圭女圭给打了。
但最后女乃女乃还是忍住了,然后她就看见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就是布女圭女圭竟然爬到了父亲身上,然后就像骑马那样骑在父亲身上,而父亲就这样背着它在床上不断地爬。
看到这里女乃女乃自己都被吓得不轻,于是她立刻冲到房间里,可是等他绕过窗子,再进来到房间里的时候,只见又是父亲在拿着布女圭女圭在摇晃,见到女乃女乃进来,还冲女乃女乃笑。
这样情景的转换,让女乃女乃就像是产生了错觉一样,这也是女乃女乃第一次分外嫌弃这个布女圭女圭,而且还有深深的恐惧,于是当时女乃女乃也顾不上父亲的哭闹,就将他给抱了起来,完全没管那个布女圭女圭,父亲则一直哭,后来女乃女乃狠下心,就将这个布女圭女圭给扔了。
具体是扔到了哪里,女乃女乃说他把布女圭女圭扔到了河里才回来,可是哪知道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父亲竟然又抱着这个布女圭女圭在睡,当即她吓得直打哆嗦,然后叫了爷爷起来,两下一合计,这才觉得这布女圭女圭有问题。
寻根究源,布女圭女圭是婶女乃女乃做的,于是爷爷和女乃女乃问了婶女乃女乃做这个布女圭女圭的过程,用什么做的之类的,婶女乃女乃说他就是用一些废旧的布料做的,当她得知布女圭女圭这样诡异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然后才建议女乃女乃说要不就找个司娘来看看吧,只怕是惹上脏东西了,小孩子眼睛本来就尖,容易看见这些东西,万一是附在了布女圭女圭身上和小孩子在一起,那就不得了了。
于是女乃女乃找了一个司娘来给看,司娘看了之后说的确是惹了脏东西,于是要女乃女乃每晚都到她那里去给父亲除这东西,具体的过程就是用热毛巾敷小孩子的月复部,边烧纸钱边祷告,边用热毛巾揉擦小孩子的月复部。
女乃女乃说起先去的这几次果然很奏效,父亲的大便都是一些黑色的水状的东西,司娘说这些就是惹上的脏东西,连续驱了几天之后,直到父亲的不再会拉出那样的东西才算好了。
至于那个布女圭女圭,因为女乃女乃觉得它已经成了脏东西的载体,于是就按着司娘说的,要给烧掉,女乃女乃也照着做了,立即就烧了,女乃女乃说她是看着布女圭女圭烧成灰烬的,而且烧掉的灰烬都是倒进了河里的。
本来以为这样就好了,可是女乃女乃发现父亲有些时候还是很诡异,比如他会无缘无故地对着墙说话,那时候父亲已经会走路了,他经常会走到院子里的一处坐在那里玩泥巴,起初女乃女乃嫌他弄脏衣服,而且从小就养成玩泥巴的不好习惯,很是生气,可是后来逐渐发现不对劲,因为父亲每次手上和身上都会是一些炭灰一样的东西。
有一次女乃女乃就到父亲经常玩的那个地方,用铲子挖了一点,既然发现泥土下面全部都是烧过的那种灰烬一样的东西,女乃女乃说这是自家院子,没人比她更了解的了,所以她很疑惑,于是就找来了铲子挖,哪知道才挖下去,就挖到了一个表层被烧过的布女圭女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