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宅院子里,并不像寻常大户家全部用青石铺地,只是从院门口到正屋台阶前有段青石小路,屋中桌椅、家具等装饰也极为普通。柳云是出了名的善人,时常救济贫困乡里,但自身却颇为简朴。
此刻柳家宅院中,萧雨生正凝神听着几个镇民的描述。
片刻后这几人不再说话,大家都看向萧雨生。
萧雨生虽然并不完全肯定心中所想,但还是对柳羽等人说道:“这个‘怪物’多半是用‘邪术’祭练而出的邪物,虽不知道具体为何物,但应该能够对付一二的。”
众人闻言,松了口气。
萧雨生又与柳羽等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明日晌午时分,由柳羽带他前去。
在此过程中,柳宏静坐一旁,一言未发,神色阴晴不定,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萧雨生便被柳羽引到了一间上房休息去了。
晚饭过后,寒月悬空,冷辉透过半开的窗子照进客房之内,萧雨生盘膝坐在床上。
不知多久之后,终究还是低低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原来明日的除妖之行,自己果然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他慢慢起身,走到了窗子前的凳子上坐下,从怀中模出一张手掌大小,似纸非纸的道符来。
道符呈淡青色,道符之上扭扭曲曲画着奇怪的符文,冷月照在其上泛起一片清辉,但却终究分辨不出究竟画的是什么,萧雨生默默的看着手中的这张青符。
“我便是死了,也不能给师傅丢脸的。”不知多久之后,萧雨生忽然低低的说道。
……
数个时辰之后,就连萧雨生也在床上沉沉睡去。
柳家大宅的后门却被轻轻的推开,一道黑色的人影转头四顾了片刻,便出了门,再次轻轻的将门关上。
黑影一直沿着小镇阴暗的角落而行,不久便出了小镇,一路向北,看他的方向似乎正是镇子外的红叶林。
冷月悬空,将黑影的身影拉得很长,夜色之中也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凄厉的兽鸣。
但黑影脚步不停,快步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一片茂密的红叶林出现在他眼前。
红叶林中黑漆漆一片,显得有些阴森。
黑影眼中露出一丝迟疑之色,但只过了片刻,便神色一拧的向着红叶林深处走去。
月光透过红叶的缝隙落在了地上,微风吹过,树影婆娑。
又过了不久,黑影终于在红叶林深处的一片乱石岗处停形。
夜色中,乱石林立,犹若鬼手乱舞。
黑影吸了口气,手伸到怀中,小心翼翼的模出一个约莫两个手掌大小的黑色旗幡。
黑色旗幡之上透来一丝凉意,黑影抬起头来,目光中似几分莫名的意味,对着乱石岗低吼了一声:“血奴,给我出来!”
他的吼声慢慢传开,但夜色深沉,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黑影眼角抽了抽,脸色上戾气一闪而过,又从怀中拿出一把漆黑如墨的半尺小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咬牙向左手手指划去。
小刀极为锋利,立刻便有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出,黑影不敢怠慢,立刻将手指放在了黑色旗幡之上。
这时极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从旗幡之上募然冒出浓浓的黑气,黑气缠绕之下竟变成了一条条狂乱摆舞的触手,触手形成之后立刻如毒蛇一般向乱石岗中射去。
片刻后,一声凄厉的嘶吼声突然中乱石岗深处传出,直如夜枭嘶鸣,在夜色之中显得极为诡异,闻之心悸。
乱石岗“轰隆”巨响不停,乱石横飞,黑影连忙闪躲。不久之后,巨响停歇,一道血红色的身影,被触手重重捆住,硬生生从乱石岗深处拖了出来。
触手之中竟是一个近八尺高的血色巨人。
血色巨人浑身上下似乎被人剥了皮去,血肉模糊,只有眼珠浑白,看着实在恐怖。此刻,血人已经发现了黑影,转头对着黑影嗷嗷嘶吼,似乎极为愤怒。
黑影见此,眼角又不禁抽搐了两下,不过片刻后依然冷哼了一声,手中做出一个奇怪的法决,低吼道:“收!”
由黑气形成的触手再次张牙舞爪起来,一下子将血人紧紧勒住,向旗幡中拖出。
血人似乎极为愤怒,又极为不甘,想要撑开触手,但终究不敌触手之上传来的巨力,还是慢慢地被拖进了旗幡之内。
不过血人那浑白的眼珠中,涌出的怨毒之色还有一丝似笑非笑的诡异,依然让黑影一阵心悸。
最后血人完全被收进了旗幡,黑气所化的触手也都尽数回到了旗幡之中。
而黑影也似乎一下子筋疲力尽,瘫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之后,黑影才慢慢爬起,又重新小心翼翼的将旗幡收入怀中。
四下看了几眼,黑影又转身向红叶林外走去。
月色清寒,有一丝冷意,但黑影却完全感觉不到这份冷意,只有一丝恐惧,以及莫名的兴奋和狂热。
不久之后,黑影终于消失在了夜色里。
片刻后,红叶林中又慢慢走出两道身影,一人手里拿着墨色折扇,一人做灰衣打扮,竟正是白日里广场中的黑衫少年,以及灰衣谭伯。
黑衫少年轻轻打开折扇,脸上有几分厌恶之色,道:“想不到这‘怪物’竟是那个柳善人的兄弟祭练的!”
身边的谭伯应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也不知这柳宏一个凡人,是如何知晓这种祭练血傀儡法门的?”
黑衫少年转头对谭伯道:“谭伯我们要除掉此人吗?”
谭伯摇了摇头,道:“此事暂且放上不放,待天居山大比结束后,再来对付不迟,我只是隐隐觉得这‘血傀儡’似乎平日里见到有些不同。”
“不同?”黑衫少年奇道。
谭伯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只是这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到底不同在哪里!”
“看来这‘怪物’定然有些来头了。”黑衫少年闻言眉头微皱。
忽然黑衫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谭伯,这方月门的小子运气还不错嘛!”
“谭伯,我倒有个想法。”说完便立刻和谭伯商议了起来。
谭伯沉吟了片刻,道:“好吧,尽力一试,我自会在暗处保护你。”
闻言,黑衫少年却有一丝不悦,恼道:“与那个正道小子一起,还需要谭伯的保护吗!”
谭伯一阵哑然,似是知道黑衫少年的脾气,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