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转眼间五月又过去一半多了,安一然的身孕已有四个多月,夫妻俩也越加重视起来。特别是江风辰因为谭紫姚身份的事情害得安一然悲伤、劳累过度,住了几天医院回来后,她身体比以前虚弱了很多,江风辰既是愧疚,又是心疼,照顾安一然也越发殷勤起来。
在江风辰的精心照顾下,安一然的体重愣是直线上飚。最后她终于不干了,身体养好了一点就天天往外跑,说要带孩子散步。
江风辰没辙,想着安一然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对日常行动也没多大影响,也就任由她去了。
不过,家里的家务活他一早就包揽了下来,除了安一然偶尔要求做做饭,其他的几乎都不让安一然干了,比如——整理房间什么的。
这天晚饭过后,安一然又勤奋地散步去了,还不让江风辰跟着,说要母子俩单独培养培养感情,江风辰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闲着没事,他索性整理起杂物来。
堆放在书房一角的那几个纸箱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有些时日没人动过了。江风辰拿着鸡毛掸子轻轻拍了拍,那厚厚的灰尘顿时飞了起来,呛得他直眯眼。
“都放了些什么,这么重。”他自言自语一声,将最上面的那个箱子搬了下来,打开看了看,全是安一晋的旧唱片光盘什么的。
他又扫了扫上面的灰尘,稍作整理一下就放到一边去,再去搬第二个箱子。
这箱子比第一个更重,里面装的全是旧杂志和旧报纸。
江风辰拿出一叠来,随手翻了翻,却无意间从中抖落两张轻飘飘的小纸片。
他疑惑地伸手去捡,“什么东西?”
捡起来一看,却是两张往返江城的车票,时间是2010年的一月。两张票间隔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天。
2010年啊,那个时候……好像他在读高二?应该是安一然去看望安一晋的吧,那时候安一晋也在江城二中读书。
说来……他们早在2010年的时候,就在江城里遇到过啊。一定会遇到过的。尽管那时他们都没还认识。
江风辰笑了笑,将车票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准备待会收起来。他知道安一然一直有收藏车票的习惯,不管去了哪里,只要有车票的,都要收藏起来,说是留着回忆用。
只是这两张怎么单独被扔到这里了?
江风辰摇摇头,不做多想,只当是安一然当是太过匆忙,随手放到这里就忘了收了。
只是……那叠报纸下来的那份资料顿时让他惊呆了。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两张车票的用途。那份资料,不是别的,竟是关于苏以素的非常详细的资料!从家庭背景、身份住址到性格爱好、亲朋好友,包括她朋友圈的那些人都调查得一清二楚!这其中,也有他江风辰!而纸张右下角的打印时间。仅仅是她从江城回来几天后。
江风辰忽然觉得这里面必然有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他和苏以素,就是枪口指向的目标。更残酷的是,很明显这场阴谋已经实现了一大半了,至少,他和苏以素,因为安一然的出现。已经彻彻底底地决裂了!
想到这里,江风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个神秘的小鸢来,一想到那么古灵精怪、天真稚女敕的谭紫姚竟然藏得那么深,想到安一然调查苏以素的可能的动机,他拿着那份资料的手忍不住地颤抖。
太可怕了!这两个女人太可怕了!
原来他竟一直活在虎穴当中,而且完全不知自。甚至频频被她们牵着鼻子走!而他居然三番四次对她们感恩戴德,愧疚不安……这是一个怎样残酷的真相啊!
江风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恍恍惚惚地将那几个箱子搬回原处,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安一然回来。
不用江风辰等多久,安一然很快就散完了步回来。打开门看到江风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她不禁笑了笑,道:“怎么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谁惹你生气了?”
江风辰慢慢地抬头望着她,硬生生地扯出一丝毫无感情的笑容,“我刚刚收拾书房角落里的那几个箱子,翻出了两张2010年一月的时候你往返江城的车票,想想,那个时候我才读高二呢。”
安一然愣了一下,感觉江风辰的笑容异常的诡异,却终究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好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答道:“是啊,那是一晋也在那里读书,我去看看他。”
果然是这个借口!江风辰心里冷笑一番,嘴上却道:“如此,我们早在2010年1月的时候就该认识了,走过一样的路,看过一样的风景,甚至,见过一样的人……呵呵,真是缘分啊。”
看着不同寻常的江风辰,安一然心里越来越不安,连忙走到他旁边,坐在沙发上,侧身望他,“风辰,你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奇怪?哪里不舒服吗?”
江风辰却“嚯”地站起来,远离她好几步才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痛心疾首地喊道:“我心里不舒服!你能治吗?”
安一然却依然云里雾里的,只是心里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她试图走近江风辰,江风辰却又后退几步,眼里竟是满满的嫌恶。
她终于有些崩溃,“风辰,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出去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风辰走到电视机旁,从机顶上拿起那份无意间发现的资料,一把甩到安一然身上,“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这是怎么了?2010年,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你却千里迢迢跑去江城调查以素,还千方百计叫安一晋说服我到尹市里来,进了你酒吧工作。安一然,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看到那份资料,安一然的脸色“唰”的一声就白了,双腿也不住地发软,她后退几步,用力的扶住沙发背才勉强站稳,“风……风辰,你听我解释,你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想的那样?安一然,我是彻彻底底看不明白你了!你为什么要调查苏以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苏以素,要千方百计分开我们俩?”
安一然完全没料到会让他找出这份资料来,这时已经吓得心慌意乱了,哪里还想得出什么理由,只不住地颤抖着,哭泣着,作最后的挣扎,“风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是真的爱你的啊!真的爱你啊!”
江风辰却心如死灰,绝望地闭上眼睛,冷静下来,“安一然,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对话了,再也不会了。”
“风辰!”安一然急急地走近江风辰,双手紧紧地抓住他,“风辰!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呀!我只是,我只是……”
江风辰冷冷地看着她,“只是什么?”
安一然却黯然地低下头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不住地哭泣着。
江风辰冷哼一声,用力掰开安一然的双手,走向门口,“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风辰!!!”安一然对着紧闭的房门撕心裂肺地喊着江风辰的名字,却再也,再也唤不回他了。
她绝望地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月复部开始隐隐作痛,她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这里翻了个身,然后,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忽如其来的胎动令她始料不及,她下意识地捂着月复部轻轻地呻.了一声,泪流满面
孩子,你也在怪我么?妈妈,真的不是有意设计你爸爸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妈只是,一不小心就沉陷进去了……
只是,那时当我在替小鸢调查苏以素的时候,我还不能知道,有朝一日,我还爱上这个人,并且想方设法地想得到他。
孩子,妈妈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上天要惩罚妈妈?
安一然幽幽地望着开着的窗台,窗外的夜幕沉沉地压下来,街道上的霓虹灯又在耀眼的闪烁。
又是一个繁华而喧嚣的夜。
原来,爱上这个人,真的是有后果的。鸢,如今我终于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希望,他可以回来再看我一眼,跟我说无论我做过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我知道,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这个家,从此再也无法完整了……
安一然愈加绝望起来,抬头环视了一圈客厅,第一次觉得,这个家竟然是这么的空荡。
江风辰失魂落魄地在热闹地街头彷徨着,此情此景,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三月的某一晚,他也曾这样流连于连市的街头,那时,苏以素曾绝望地指着那片紫色的矮牵牛问他美不美。
以素,以素,终究是我,负了你……
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定不会再看那安一然一眼,可是,纵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重来了……
他和苏以素,在他踏上尹市这片土地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这个结局。
世间有太多的可能,偏偏就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