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却不知为何听闻这玩笑话开始回避着对方的眼神:“璨姑娘说笑了。”
只是那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小郡主的眼神:“你瞧瞧你自个儿,分明是心虚了,还说什么我在说笑。”
也许是心虚了吧。
不知为何,听着对方嘟起嘴嗔着这番话,脑中却是上官故那把玩转于手游刃有余的匕首,和山洞里那个深邃又纯粹的笑。
“别说这些了,我不在的时日璨姑娘可照顾好自己了么。”
“你休想岔开话题!”小郡主不依不饶地一转身挡在了柳西辞面前,嘟起小嘴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是不是真有什么好看的姐姐和你搭讪了?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见着了上次那个姑娘,就是你还送她去医馆的那个,我早看出你也对那姑娘呵护备至,她又会武功,去武林大会是再情理之中不过的事儿了!”
女孩子猜事儿就是要准些,柳西辞也不解为何璨郡主这些明明听来荒谬而天马行空的臆测却一桩桩一件件都和事实对应得这般巧妙。
见是对方不答,小郡主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你看你不说话了又,就是我猜对了!你上次明明说你和那姑娘相安无事得,怎么到了这会儿又惹上了人家?”
“璨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在这些事儿上一向口拙,柳西辞也猜着自己会越解释越乱,却还是想要证明自己所谓的清白,“那上官姑娘是昭门的圣姑,因遇袭受伤,在下碰巧遇见便出手相助。后来为了逃避那伙人坠下山崖,绝无什么不能言说的关系。”
小郡主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什么?你们还一起坠入山崖?”说着说着又委屈地吸了吸小鼻子,嘟起嘴赌气般怒道,“那之后你们要不要再寻个山洞,孤男寡女对着一堆柴火坐上一夜,好让我更相信你真是对那什么上官姑娘一点意思也没有?你这样说来还不够好,她不什么昭门的圣姑么,你还可以告诉我其实你们是比武时重逢的,最好还是你手下留情输给了她,更显得你翩翩君子怜香惜玉!”
柳西辞是真不明白,她这张嘴怎么就一开一个准。支吾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什么为自己辩白的话。
偏是这片顷的沉默又惹了郡主不悦:“罢了罢了,你看你都懒得解释了,准是心里在暗骂我醋坛子小心眼呢。我也不自讨没趣了,前面就是琅琊王府,你且自个儿回去找你岑师兄吧,兴许路上还能碰上那上官姑娘。”
还能碰上她么?
柳西辞也不知道,这世间诸事有时就是这么奇妙。每一面都如电如露到恍若末日前的喜极而泣,每一次相爱都似真似幻到宛如垂死者阖眼前的苟延残喘。
如果每次都是最后一眼,那这一眼,请给我天南海北的宽广,和生死不离的轻狂。
柳西辞见小郡主那欲要转身走去的架势,急急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袖:“是我错了还不行么,璨姑娘莫要气恼了。”
“什么叫算你错了!”
这一句又是不知错在哪。
月色愈发得浓厚,客栈来往的人也稀少起来。
“师兄,所以,我到底错在哪儿了?”
岑惹尘听完这番叙述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招呼上身后擦着剑的郁寰道:“你快来听听,他当着璨郡主的面,非要一五一十地抖出和别的姑娘那些事儿。人家郡主赌气说要自个儿回琅琊王府,让他莫再跟随,他竟真一个人巴巴儿望着,然后独自回了客栈,如今居然还不知自己错在了那儿。”
郁寰无奈地提着褪去剑鞘的长剑走上前,颇为豪放地扶开衣摆,一脚踏在厢房的雕花木凳上:“要我说啊,这事儿就没个错对,你不说,那便是蓄意欺瞒,你说了,又是存心惹得人家不开心。不过柳公子到底是个老实人,没这么些花花肠子。”说着悠然侧过头,一道寒光从眸间直直像岑惹尘刺去,“不像某些人,装得痴情公子模样,今日我听了这番见解,才知道还有好多没有一五一十抖出来的事儿啊?”
“我可不敢。”岑惹尘感受到对方周身而起的杀意,几乎要将自己紧紧包裹其中,于是赶忙先发制人起身向旁边挪了个座位,“我也是个老实人,同柳师弟一样。”
“少来吧。”郁寰无所谓地将目光挪了开,然后面上缓缓浮出一丝欣慰,低语道,“不过听你这么说,郡主该是没什么事儿了。”
柳西辞闻言喟叹一声,不无忧虑道:“今日是好一些了,晚上也吃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事儿对她打击毕竟不小,只怕一时是不可能完全月兑身而出。”
“无妨,她肯吃东西便是已很好了。”
岑惹尘斜着眼偷瞅了瞅郁寰:“你这下放心了?”
“她到底是我亲妹妹,哪有那么容易放得下舍得去?”郁寰唇角勾起一抹笑,像是真心实意的满足,又如尝便苦累的了悟,“其实她怨我也好,怨我便不用去怨自个儿了,只要她能好受些,我便已心满意足。”
柳西辞闻言接道:“郁姑娘护妹心切,这份情谊叫在下钦佩。”
郁寰咧了咧嘴,手中一个回转,长剑应声入鞘,只留划破长空的一道剑影。
“柳公子,我只希望你记住你对郡主的承诺,切莫辜负了她誓死追随的痴心。”
昆仑派,和璨姑娘,也许这两者间的衡量永远称不出个轻重。
柳西辞也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的诺言下得太沉重又太轻易了些,如今竟不知自己到底可还有那践行的决心。
不过唇齿一开一合,有人过耳云烟散,有人一生天涯追。
“郁姑娘所言甚是,在下定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就免了,只要你待郡主是真心,便是想忘也忘不了得。”这话儿透满了世俗尘埃的沧桑,郁寰提了提手中的剑,然后轻巧地系于腰上,侧过身对岑惹尘道,“不早了,你可以回你厢房睡觉了。”
岑惹尘颇为不满起了身:“又下逐客令么?”
“对了,我让店里的伙计给你新添了三盏油灯,以后不用说我这儿亮堂,非要上我这屋看书了。”郁寰得意地扬了扬眉,对对方的怨怼完全不置可否。
“师兄,你还”
“哈哈,西辞,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