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城看了一会就觉得累了,心中不是味儿,准备结帐离开,忽地看到一个名字,就愣住了,是雁门雪。齐城心跳加快,傻傻看着。她果然回来上研究生了,果然。齐城闭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女人漂亮的脸蛋。以为忘记了她,此时才知道她还在心中,只是深深地掩藏。
齐城记起陈渐融说过她回来上学,导师是唐博菊,可是自己多次往来学校,却没有见到她。见到她又该如何?她已经结婚了,孩子也该**岁了。眼前顿时浮出宿舍老大儿子的照片。她的儿子也该这么大,这么精神可爱吧。
齐城起身结了帐,就离开。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会不会碰到呢?会不会很尴尬?齐城走回校园,沿着藤萝交汇的林荫道走着。都三十多了,还有什么放不开呢,真是的。齐城转而一想,又笑了。当年对她的嫉恨不再浓烈,什么感情都是靠不住的,不管是爱还是恨。至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定论,完全是无稽之谈。何谓君子?君子就是这样的肚量吗?
齐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君子。是啊,会见到她,该是陌路了,齐城凄惨地笑笑,伸手握了一条干枯的藤条,紧紧地抓着,后来无力地坐在石凳子上,看着翠绿的树叶发呆。
快五点时,陈文是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去文心斋的路上了,要齐城接了陈渐融一起去。齐城那时才反省过来,看了手表,快五点了,连连应诺。挂了电话,齐城给陈渐融电话。陈文是已经和陈渐融说了晚上一起吃饭,他让齐城到楼下,他在那里等他了。
齐城就回去,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就去教师楼那里接了陈渐融。陈渐融看到齐城衣冠齐整,精神面貌还好,心中就满意了。“这还象样,为人师表就要有一个楷模的样子。”
“还说我,老师你可是不注重外表衣着的。”齐城乐了,陈渐融可是有名的邋遢老师,可以比及爱因斯坦。
“我不是说衣着,而是精神面貌。人活一口气,没有神采,就不配做人哩。”陈渐融也笑了。
“我不还是那样,活着就是奇迹了。”齐城笑了笑。
“胡扯,别装得老气横秋,似乎对生死都没有什么在意。我老人家还没有倚老卖老,你们年轻人怎能有厌世情绪?”陈渐融生活倒是积极乐观。
“那里有厌世,不是好好地活着。”齐城旋即轻松笑了。
“我看了,你们这代人,就是少了精神内核,每个人都不实在地活着。”陈渐融叹口气,他感到自己教的学生也是一茬不如一茬,尤其这些年,因为扩召,研究生的水平每一拉,做人都没有信仰,只顾盲目追求。
齐城听了,没说什么,想着老师的话。缺少精神内核?或许吧,要不怎么说能活着就是奇迹呢。
“上次我和唐博菊聊天,也谈到现代的年轻人。他说年轻人都很盲目。似乎个个儿都有追求,却过着相当无聊的生活。每个人注定会有所成就,却依旧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彼此互相关爱,却深感寂寞。”陈渐融语重心长地说。
“都会经过一段迷茫的日子的,要不孔老夫子怎么说四十不惑呢。随着时间增长,都会成熟起来的。”齐城倒是看得开,年轻人不经世面,自然很盲目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你呢,可是快四十岁了,也不见长进。”陈渐融不想严肃批评齐城,说完也就轻松笑了,只作玩笑。
齐城愣了一下,是啊,快四十岁了,自己何尝有过追求?可曾找到人生的方向?都有过,可是面对现实,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即便来到学校教书,是在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吗?是自己的追求吗?显然不是,来这里,仅仅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闲下来,也不会闲下去了。仅仅如此吗?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社会发展的洪流始终滔滔流着,不是任何人、任何一代所能阻止的。或许你们这一代就像西方六十年代那些“跨掉的一代”,要不就是日本七八十年代那些迷惘一代。”陈渐融近来研究社会人文,看了一些专著。
“老师,你说重了,只不过是一些人如此,大部分人都是积极向上的,你不看我们的国家不还是在蒸蒸日上。”齐城嘻嘻笑了。
“也是,只是作为学者,还是要注意社会存在的一些现象。你没看,许多年轻人,每天不是打牌就是泡吧上网,如醉如痴,一点也不务正业。”陈渐融也感到自己说过了,就笑了笑。
齐城早领会了陈渐融的教诲,所以也不甚为意。
沉默了一会,齐城放了音乐。
“老师,雁门雪还没有毕业吗?”齐城还是想知道她在不在学校了。
陈渐融一愣,他是知道雁门雪的。雁门雪是唐博菊的得意门生,只是见过面,况且今年带她们一些课,确定她是齐城的前任女朋友。
“大概要一学年毕业了吧,平时也只代几节课,不甚熟悉。”陈渐融说得轻描淡写,想避开话题。
齐城也就没问什么。还要一学年,见面的机会极大。虽然研究生部与本科部分处旧校区和新校区,但是自己还住在旧校区,不经意那天就会遇到。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看到了又该怎样?又会怎样!
陈渐融见齐城提到雁门雪,知道他在想着这个女人,也就不说什么,闭目假寐,感到可惜,男儿大丈夫为情所困,耽误了自己,岂不让人痛惜。
很快到了文心斋,齐城先让陈渐融下了车,去停车场停车。拿了车号就过来和陈渐融一起进去。在服务小姐田雪玲的引导下进了清风阁,陈文是见他们进来,连忙起来招呼。
“你来得倒早。”陈渐融坐了上座,接过小姐递过来的热毛巾。
“我在疗养院那边直接过来,所以快了些。”
“你去疗养院干什么?”齐城吃了一惊,因为他早上从那里过来,就没有听陈文是要到那里去。
“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把那里的房产卖掉。”陈文是挨了陈渐融坐下。
“卖掉?”齐城在另一侧坐了。
“房子闲下来,也不太好出租,所以看看能不能卖掉,不然每月还要搭上管理费。”
“那也是。”齐城不再说什么,他可没有想着卖,留个居处可以休养用。
“对了,我下午到那里,看到两个女的在你的房里打扫卫生,似乎要住下来,你的房子出租出去了?”陈文是顺口说说。
“是两个朋友,她们在那里玩几天。”齐城解释一下。
喝了几杯茶后,陈文是拿起桌上的一张金色卡片在看。
“什么东西?”齐城问了一句。
“我来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进来,聊了几句,她说我像她一个故友,所以给了一张金卡,吃饭可以打六折呢。”陈文是说着隔着陈渐融递给齐城看。
陈渐融不以为然。“我原是也有一张,只是不多来这里,也不知放哪里去了。”
齐城看了一眼,随手给了陈文是。是vip卡,许多商家为了挽留来客都发一些打折卡,只不过六折卡片倒是不多。
菜很快上来,点了冰镇的黄酒,三人说着闲话吃起来。陈文是与齐城的心情今天特好,就和陈渐融多喝几杯。酒过三巡,陈渐融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眼就有些晃了,怎么看他俩都很像,陈渐融就想起来,给陈文是vip卡的不是别人,定是沈灵慧,她说的故人就是齐城了。当年自己那张金卡,就是沈灵慧在开业典礼上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