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脸确实肿着,可内心的疼痛比肌体的酸痛来得激烈。
“你就在这里呆上几天,我去上课去。”说着她看了一眼林木森,见他默不作声地喝汤,她便开了门走了。出了门,她有些茫然若是,一时不知往哪里去好。
林木森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人傻傻地坐在那里感受心被淘空的寂寥。
校园里木君青打林木森的手机,却在关机;往宿舍打电话,宿舍的人说林木森昨晚出去了就没有回来过。木君青有些紧张,也有些急躁。她一个教学楼一个教学楼的找,但都没有见到林木森,仿佛林木森一下子消失不见。
陈顾婉看到木君青心急火燎地窜来窜去,知道她在找林木森。但她没有向前问候,她不想理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木君青有如此的成见。她看不进书了,心灰意冷,感到学习的无聊来,知识的乏味,后来她伏在桌上睡着了,昨晚迟到天亮才睡下。
中午时,陈顾婉为林木森带了盒饭,买了活络油,红花油。她进屋时,林木森正坐在那里发呆,那油条被他咬了一口丢在地上。
“你回来了?”林木森尽量想让自己挤出笑容,可那肿了的脸一笑就疼。
陈顾婉放下东西,闲聊几句,就拿了几本书要走。林木森忽伸手拉住她。陈顾婉吓了一跳。
“谢谢你!”林木森深情地说,说着想掉眼泪。
陈顾婉没有挣扎,就那样被他攥着手。她在感觉从他那硬而有力的大手传延过来的温热。手被握得生疼,这让她紧张,她感到自己呼吸急促。
要滚下眼泪时,林木森松了手,扭头看书桌上那厚厚的法律书。
陈顾婉不知说什么好。“你静养几天,桌上有书,你可以复习考试。”人说完后,便走了出来。外面的阳光火辣辣的。陈顾婉在花园走廊坐下来。那走廊上爬满青藤,阳光隔着层层绿叶射下,地面斑驳着光和影。陈顾婉傻傻地坐着,感到有些困乏。
木君青在3号教学楼的顶层静坐,看电扇旋转成园。她心烦意乱,为林木森担惊受怕起来。这么久,她感到自己爱上林木森来,可这是她无法接受的。她说过,在对方没有爱她全部之前,她不可能爱上某个人。况且,她实在不知自己爱林木森什么。林木森爱过陈顾婉,这像个鬼影一样,埂得木君青难受。木君青自小就嫉妒陈顾婉,感到自己哪也不如陈顾婉,这便是她不相信林木森会真爱自己的。男人会舍弃一个优秀的女人,追求一个有如许谣言在身的女人?多少有些不真实。
木君青这样想,就感到林木森不可思议,感到他爱得虚假。木君青想起母亲那天得话:“君青啊,我看你最好跟他分手,我看他挺有野心,他不是爱你,而是贪图你爸爸手中的权力。你们不是要毕业了,他一定想留在这个城市里。”
木君青当时对母亲发了脾气,让她别管。可此时,木君青仔细一想,感到母亲说得有道理。是啊,他林木森一个乡下人,没钱没势,一心想留在这个城市,他凭什么啊?他为何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为什么放弃陈顾婉而选择我?木君青这样胡思乱想,想得心绞疼。
放驰的想法,让木君青鄙视起林木森来。可就在林木森就要沉入黑暗的万劫不复之时,却忽地灵光一现,林木森又神采飞扬起来。朴实的外在,平白的心态,健壮的体魄,英俊的长相,智慧的明目,比起城市的那些无限尽欲的男人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沉迷。更主要的是,陈顾婉会爱上他,这足说明他的魅力。木君青这样一想,林木森又可爱起来。城市又不仅仅是你城市人的,他林木森为什么不能留下来?他林木森不比那市井流民更优秀?林木森算得上是个人才,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木君青把自己问得目瞪口呆。我怎么这样世俗啊!木君青玄虚起来。
实际,木君青心中不管怎样交织着矛盾的想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木君青不想承认自己爱上林木森。爱一个人就要爱一个人的全部。木君青玩弄爱情多了,便不再相信爱情,虽然她说自己生来为爱情而生。她想像以往那样玩弄林木森,但是一面对林木森,她便想不出什么恶作剧。开始,她感到他朴实得有些可爱;后来,看不到他时就有些失落,就感到生活不那么真实。这种无法言明的感受让木君青难受。林木森不喜欢喝咖啡,不会吃西餐,不习惯跳舞,这些无不显得林木森土气,这也是木君青无法彻头彻尾爱林木森的缘由。既然不能爱一个人的全部,那只有舍弃。可这次木君青舍弃不了,这是为什么?木君青不了解自己来,她只好否定自己的爱情。
既然不能证实自己是不是爱林木森的全部,那只有求证他是不是爱自己的全部。木君青就这样设计了一系列的圈套,要试试林木森爱情中有多少水分。但想不到才开了头,他便消失遁形。木君青顿时感到失落,觉得游戏没有结束,而对方耍了滑头,逃跑了。一方的投降实在没有惨烈战斗让人更萧然起敬,更引人入胜。木君青的爱情真谛就是战斗中全部杀戮,而不是征服与奴役。
林木森很快恢复了健康,可他不知怎地不想回到宿舍去。他在陈顾婉的居处找到宁静,找到心情平复的港湾。这几天,他在复习功课,竟没有想起木君青来,这实在不可思议。陈顾婉也没有催他离去,虽然她知道他已经好妥。她也期望他能留下来,仅仅想每天都能看到她,看到他一脸平静地呆在小屋的黯然中。
快考试时,林木森才回到宿舍。同学让他快找辅导员,大家都以为他失踪了。林木森哭笑不得,他也感到抱歉,应该给宿舍的同学打个电话。
齐城接了电话,把他大骂一番,后来感到语气重了,才说了句回来就好,以后绝不准这样了。此时木君青地电话也打进宿舍。她在电话里也大骂他一番,限他十分钟准时到3号教学楼802室里。林木森那迟钝的大脑顿时涌出木君青一系列生气的影像。他匆匆赶到3号教学楼,电梯坏了,只好爬楼梯。懒散了的林木森爬到802时气喘吁吁。可是木君青根本不在那里,那里仅有一个人在埋头看书。显然上当了,这是木君青惩罚他的第一步?
林木森坐在教室里闭目养神,长长地叹口气。他感到太寂寥,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两只蚂蚁在身上慢慢地爬,偶尔狠命地咬。他向四周瞧量,他忽发现那看书的人正是张有健。林木森心中有了怒火。他悄悄走到张有健背后,想重拳出击,可伸手时,看张有健正在专心学习,有些不忍心了,便收了拳。这时张有健也看到他。
“是你,高材生!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你那宝贝儿刚才看到我又出去了。”张有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木森。林木森感到他在嘲弄自己。
“你他妈的不是人,有本事出来单挑,却使出这样的伎俩,你还是不是男人?”人骂着,便使出重拳,也要让张有健脸面开花。
张有健文文弱弱,但人极为机灵,一下子就缩到桌子下面。“朋友,你这是干啥?”人在桌下大喊,一时模不到头脑。
林木森打空了,被张有健那缩头乌龟的动作搞笑了。这一笑,火气消了一半。
“你他妈的,你说你为什么找人打我?”林木森近乎呵斥。
张有健听了,也很生气。人钻了出来,“你把话说清楚,谁找人打你了?”
林木森一把抓了他的领口,“你他妈的,是男人要敢作敢为,不承认是孬种!”
张有健也很生气,“你他妈的,别欺软怕硬。我张有健做了,天打五雷轰!”
林木森看他生气的样子,真像自己冤枉了他。唉,谁叫自己那晚不多长几只眼。妈的,连个人影也没看清。
“那你为什么让我离开木君青,否则后果自负?”林木森软了声音。
张有健愣了一下,人着急了。“我是好心提醒你的,木君青背景不简单,社会上也认识有人,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林木森一听,又是关于木君青的谣言。“狗屁!”林木森骂了一句,他实在不明白,木君青这样的一个清纯的女孩为什么会招惹这么多的谣言。况且,她还有病,林黛玉式的人,为什么不能带来人的怜悯?只不过打心眼说,木君青的霸道,确实让人怜悯不起来。
“你不信算了,反正我没找人打你!”人说着坐下来,开始看书。
林木森多少不信,但他也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他尴尬地站了一会,便说声对不起就走开了,人找了极大地无趣。
张有健忽说:“你还是注意好,我也曾被人黑过,到现在肩膀上还留了一个疤。“人说话时,头也不抬。
林木森心情沉重,长久以来,他不相信木君青的那些谣言,因为在他眼中,木君青清纯活泼,虽有些任性,但人善良;有些多疑,但很自尊。她这个人该有什么背景呢?她父亲不过是一个副省长,母亲也不过是市财局的普通干事。这些又有什么呢?木君青怎么也不会认识什么****,更不会圈养一批打手吧。
但是,林木森隐隐约约还是有些哀伤,就像他腰部还隐隐作疼。那帮人也真的心狠手辣,打人往死里整。林木森这样想,心就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