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本就没有啥好的清洗剂之类的玩意儿,现在他们家更是连盐巴都么二两,她只能尽量的多搓搓,多清洗几次。
等她洗好了兔皮之后,又赶忙趁着木柴燃完剩下一堆火红火红的炭头子,将兔皮拎着对着灶门口烘了起来。
模了模手上厚厚的兔皮毛,这还要烤好一阵哩。
自个儿在这坐着也是坐着,待会儿该把手臂给举酸了,还是搁板凳上烤好哩。等她刚刚搁好兔皮,床上又传来了芷雨清亮的哭声。
她急忙掀开衣襟,女乃孩子去了。
晴空万里。
两个人影正行走在白凤村的田间曲折的道路上,走近一看,不正是锦绣娘沈氏和她大哥苏智轩哩。
“轩儿,你说你妹妹这是上哪儿去了,急死娘了。这才生完娃,要是冷出个好歹来,让娘可咋活啊!”领着苏智轩找了好半天,可是半点踪影都没见着,越找,心里越是着急。
苏智轩见沈氏一边走,一边眼泪往下淌,心里也极不好受。想着自个儿疼了十几年的妹妹,竟被王氏和李氏撵出家门,他的心就跟被刀子刨了似的,疼的难受。
这会子又见他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更是火上浇油。两瓣薄唇狠狠抿起,忽地就张开了口。
“娘,咱回秦家去,我倒要问问他们秦家凭啥子这么对待咱家锦绣。还有,咱才给锦绣拿来的东西,也得去要回来!”
沈氏见他气急败坏,急忙一把拉了住。
“她哥呀,这锦绣还不知道咋样了哩,那点东西哪里比得上咱家锦绣的命重要。还是赶紧的,跟娘一起去找锦绣要紧哩。”说完,沈氏又抬起了手,擦了擦流了满脸的泪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苏智轩一听,沈氏的话说的在理。便乖乖的跟了上去,心里却暗暗发誓,待他找到了锦绣,看他不打上门去给秦家一个好看的哩!
二人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迎来了一个黑影,而且朝着二人这个方向而来。沈氏一喜,这人搁外面走着,没准就碰见过他们家锦绣哩。不由的,喜上眉梢,加快步伐朝着那黑影迎了上去。
可待她看清那黑影,心里的希望又瞬间落了回去。不过一个乡间贩货的小贩子,今天走这,明天走那的,定是遇不上的。
眼看着三人就要擦肩而过,可那贩子却抬起头,摘掉了脑袋顶上的草帽,对着沈氏露齿一笑。
“老乡,要——呀!这不是苏婶儿哩!”摘下草帽的男人见了二人,本打算让二人搁自个儿买点儿货的,不曾想竟是个熟人。
男人摘了帽子,沈氏和苏智轩也都看见了他的模样。这不是他们村狗蛋爹吗?
“原来是狗蛋爹哩,咋样,这天生意可好做哩?”
“哎,谈不上好不好,这不年边哩吗,家家户户还都是要割那么一斤两斤的肉过年的,比起往日是要好一点。不过,这天,也冷哩。”说起生意,狗蛋爹嘴上说不是特别好,但从他的眉梢眼角,沈氏也晓得这两天生意定是个好的。
可是她此刻挂心女儿,哪里有心跟狗蛋爹说啥恭维话,正要打了招呼继续上路就听见狗蛋爹说。
“沈夫人,智轩,你们来白凤村可是找锦绣哩?”狗蛋爹年纪,比苏立山要小上七八岁,跟苏智轩大小算是一起长大的,自然也认识苏家二小姐苏锦绣。
“是呀,天可怜见的,我的闺女哟,给他们秦家生孩子得不了好不说,还被她那个狠心的婆婆给撵出来了。这大过年的,也不晓得他们一家子搁哪儿躲着藏着哩。这不,我今儿个来瞧她才晓得她不在家了,带着智轩正找哩嘛!”
“婶儿,不瞒您说锦绣这事儿吧俺也晓得哩。只是俺这生意一年到头就靠这几天,眼看着家里过年的东西啥也没有,就忙活着这生意,没上你家那儿给你报信了。前儿个俺哩,也是搁白凤这条道过的,那个锦绣家的邻居牛家正好跟俺买了三斤猪肉过年,俺就上他家里去了。正好听见那锦绣的婆婆搁院子里大喊大叫,听那声音,那是还动了手的哩。”
狗蛋爹听沈氏提起锦绣的事,立马忆起了前儿个自己听见的那回事。急忙忙的就跟沈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了。
“那狗蛋他爹,你可晓得我家锦绣去哪儿了哩?我这都找了一天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也不知道我家锦绣到底咋样哩?”说着说着,沈氏的眼泪又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这,俺就不晓得了。俺以为不过是吵吵嘴哩,就没在意,称完了肉收了钱就走哩。莫不是那天,锦绣就被那王婆子给撵出来了哩?”狗蛋爹一脸怒色,对王氏的行为开始有些不屑。这农村里婆媳吵架是惯事没得错,可这哪有将刚生完娃的女人往外撵的哩!
可沈氏听他说也不晓得锦绣的下落,瞬间又有些失落。
“不晓得就算了,狗蛋爹赶忙去卖肉去吧,我和轩儿再去找找就是了。”
说完,拉上苏智轩越过狗蛋爹的担子,走了。
这都找了好些个时辰了,几乎把整个白凤村都给掀了一遍。可就是没有,没有一点点锦绣的踪迹。
这,给了沈氏一种不祥的预兆。
可是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就算把整个白凤村真的掀翻了找,她也要找到她为止。
却说狗蛋爹担着担子继续走进村子里叫卖了起来,直到肉都卖得差不多些了,就剩下几根没啥搞头的大骨和半个猪头,也不好卖了,就担着准备越过白凤村和尖山村交界处的青木山,回家了。
青木山是一座横在九曲河南岸的一座地势险峻的高山,正是那险峻地势往往逼得两村人来往,都要从青木山挨着九曲河岸边的一处窄缝过去。
往山上走,怕是得小心了又小心,还不如绕远点,搁这河边走安全些。
好在这回时比来时轻松了许多,担子里的猪肉差不多都没了,挑起来晃晃悠悠,挺轻松的。
听着衣服兜里传出来一阵阵铜板碰撞的声音,狗蛋爹不由心情大好的跟着那声音轻轻哼哼了起来,在这空旷无人的山野里,显得格外轻快,别有一番滋味。
忽然,打他旁边的草垅里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啥玩意搁里面嘚瑟一般,直把那枯黄的野草震得颤巍巍的抖动。
这声音,直接令狗蛋爹的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