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勇也是头一回给自个儿娘子买肚兜,在集上就羞得要死了,这会子又在娘子面前丢了一回人,更是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蹲在小猪娃们的身边,一手抚着猪娃的毛发,一手搁膝盖上撑着下巴,也不晓得在想些啥子。锦绣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也没发觉。
“相公,你在想啥哩?”
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好似被啥击了似的,忽地往后一缩,有些窘迫的抬起了头。
“娘子,俺,俺没想啥。”
“相公,咱俩去给猪娃扯点女敕草吧。”小猪娃还小,靠自个儿啃吧还不晓得要啥时候能够有一顿饱,锦绣心想还是她俩口子一块搁家附近给扯点儿好了。
大勇听了,点了点头。
“喏,篮子我已经提着了,咱去那路边那块吧,院子里的就别扯了,让猪娃自个儿啃了吃。”说着,拉着秦大勇的袖子,出了院门。
“雪儿,妹妹醒了,就在门口大声的叫娘亲,晓得了不?”
“好咧。”
从那天开始,俩口子就开始专心的养起孩子和猪娃来,小小的二娃跟猪娃一般,见风就长,体重和身高都长得很好,让锦绣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村里人也晓得了锦绣一家是住进了那间鬼屋,开始大家都纷纷避开秦大勇。可过了一段时间,看秦大勇不但没事,而且还慢慢变得面色红润,比起以前在秦家还要胖了些,才觉得鬼屋或许根本就没鬼。不然秦大勇咋没变的瘦不拉几的或者面黄肌瘦的哩。
可见,鬼神那都是扯淡的。
慢慢的,在鬼屋前后转悠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人的畏惧感消失之后,那胆子和野心也就开始膨胀。
眼看着都二月到了,田里的小麦开始茁壮的成长了起来,高高的绿色草拢迎着乍暖还寒的清风摇曳身姿,跟着一起摇曳的还有漫山遍野的绿油菜,锦绣心里别样难受。
去年天气好,冬来又是几场大雪,给那小麦盖了厚厚的几层被子,捂得小麦今年长的是别样好。看着,就晓得即将是个丰收的季节,偏偏,这些丰收里,没有半点属于她,属于他们一家。
最最闹心的还不是这个,是那个得寸进尺的李氏,秦家有块肥地,正好要经过鬼屋旁的小路往山上走哩,那李氏也不晓得是不是闲得慌了,成天见的在锦绣家来回。
冷言冷语,总是不断,锦绣总是假装听不见,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这不,又来了。
锦绣正在院子里打了水,搁木盆里边洗着她和秦大勇给小猪娃扯回来的猪草呢,就听见破的几乎挡不住任何生物的篱笆外,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明净的天穹。
“哎哟喂,俺家今年的收成一定很好,等收割了,俺一定要多蒸些白面馒头,擀些面条,吃个够。还有俺们家娃最爱吃的炸麻花,俺也爱吃哩。”
锦绣听了,冷冷一笑。要吃回去吃去呗,搁这显摆个啥劲哩!
“哎呀,俺儿子今年就要去进学堂了,俺还得卖了一些粮食,好给儿子做两双新鞋子,穿着去上学,肯定倍有面子。”
“这男人哪,不像女人家家的,要多读书才是本事哩。省的将来跟他叔似的,被个女人管得死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姑娘家家的,读书认字,那可都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做的事儿。偏生有些个人就喜欢装,明明家里死了老子,没钱,还偏生记得那些劳什子先生教的那些理儿。哼,现在咋地,还不是一样要跟俺们这些没识过字的过一样的日子。”
见锦绣死活不生气,透过篱笆墙看到了一切的李氏气的歪了嘴脸。她这几天天天搁这边溜达,就是想给苏锦绣找点不痛快,可她就是不生气,可把她自个儿气死了。
眼看着锦绣已经在捞盆里的猪草,就要进屋了,李氏想着自个儿今天一定要把苏锦绣气到,竟一把跑到了锦绣家的篱笆边,对着篱笆就是一脚。
本就是上了年代的篱笆,又是竹枝做的,咋经得起她那干惯了粗重活计的女人一脚。只见那一脚过处,竹篱笆跟垮沙似的破开了,裂开了好大一个洞。
这会子,锦绣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一双眸子,冷冷的朝着李氏那边扫了过去,看着拿出篱笆碎了一大片,气得不行。
“你又想咋样?”
“哎哟,这不是锦绣吗?”李氏见锦绣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立马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嘴脸,活像前世那与自己寸步不离的信用卡——欠刷!
若是前世,有人敢这样挑衅自己,锦绣绝对给她一顿爽的,让她记忆犹新倍加深刻。可是,这个李氏,她还真是不想跟她闹腾,这人属小强的,打不死,捏不扁,她根本记不住教训。
“你嘴巴爱咋讲咋讲,可你的脚可别乱伸,再踢到我家的篱笆,休怪我翻脸不认人!”锦绣只严厉的警告了一句,转过身,端起地上的猪草进屋了。
本来她这一阵子都是搁这外边洗了猪草晾一会子再宰细的,可这几天这个李氏也不晓得哪根筋搭错了,总到那篱笆外面一阵嚷嚷,她不理会,她就得寸进尺的踢篱笆墙,这才短短几天,那上了年月的篱笆墙就已经破开了一溜的缝隙了。
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开口跟她喊了。
其实锦绣心里也害怕,不是怕李氏。而是怕她无耻的去勾结些人来,她这点破屋子,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
见锦绣又进了屋,李氏气的在篱笆外直跺脚。
该死的苏锦绣,为啥就是不生气哩?
挫败的李氏正要离开,就得见出门割草的秦大勇又回来了。她柳叶眉狠狠一翘,计上心来,急忙的朝着要开院门进院子的秦大勇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