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锦绣发飙,无人可挡(万更,求首订!)
“嫂子,秦、秦二哥他,他被人给打了。”
钟红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砸到了锦绣的头顶上,轰的她两耳嗡嗡叫。
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
秦大勇他被人给打了!
虽然说秦大勇被打这回事对于锦绣来说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和消化,但是不就是去赶个水吗?那泉眼还就在自家田里边,咋还能被人给打了?
她想,定然是有些人故意找茬,为难起她家的那个呆子了吧。那个呆子虽然憨厚,但是事关一家人的温饱,他定会半分不退让的。
也不晓得他到底被伤到了哪儿?伤的怎么样了?
锦绣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极其难受。若是,若是被打成瘸子跛子,那他们一家的天都得塌了不可。
“钟红,快,赶快带我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你二哥可千万别出啥大事才好呀。”锦绣忽然脸色一变,催促着前边本就走的疾步如飞的钟红加速起来。自个儿也是撒开了丫子,顾不得田埂很窄,几乎很容易掉到下面的田里去,只看着那边人群聚集的地方,拼了命的跑。
耳边,热风呼啸。
锦绣从来不晓得来了这边,生了俩娃的她,还可以跑的这般快速。这半年多来,她做啥事虽说都是利利落落的,可从来也都是有条不紊不急不缓的。每每做事快了,她就觉得力不从心,她以为,生过孩子的身子,伤了元气,那些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没想到这会子听到秦大勇挨了打,她心上一急,竟跑的这般快。原本需要半柱香才能走到的田边,硬是让她用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给跑到了。
到了一看,那人虽然不多,却是为了一层一层的,她想要靠近秦大勇,就必须先拨开了面前这一层层的挡路者。
顾不得啥热不热,困不困难,一把先让钟红站到了一边,自己绕到了众人身后,手还没开始推人,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钟青焦急而担忧的声音。
“大勇,快起来让俺背你去肖叔那儿瞧瞧吧,这秧苗没了,咱可以再插,可是你这人,可不能出啥事呀。”
他本来也是想来瞧自家田里是否还有水的,可隔了还有好几道田坎呢,他就瞧见大勇跟几个男人在这角边拉拉扯扯的,那几人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也不晓得说了些啥。
他怕大勇吃亏,加上田埂路不好走,他便专心低了头飞速的穿梭在秧苗夹着的田埂上,就想着快点到大勇旁边才好。
没想到,他一到地方的时候,大勇就已经被他们给打倒了。
“钟青,钟青,俺、俺不能走,俺要是走了,俺家的水、俺家的水就没有了,娘子和俩娃,就没得吃的了。”紧接着钟青的话之后,传来了秦大勇有气无力的声音。只听得锦绣的心一阵紧缩,泛着无边的疼意。
他,到底是被伤成了啥样?咋说话,都这般的无力,好似只有只有进气,没得出气了似的。
心上一急,她不由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将人群往着两边拨开,嘴里一边嚷道。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你咋就这么拗呢?这秧苗啥的没了咱再插,你这人没了,你让锦绣娘三咋办?”那厢激烈炒着的二人根本没听见锦绣的声音,钟青直接将秦大勇肩头一推,将他摇晃了几下,好似要把他的迷糊脑子摇清楚了一般。奈何秦大勇即使再痛苦,却还是紧紧的用手扯住了田埂上的杂草,拒绝钟青将他拖走。
“不、不行,俺、俺不会死的,俺要守、守……”锦绣跨进去,看到他的时候,心一下子猛然缩成了一团,一双眼睛深深凸出。
他整个身子上半身悬挂在田埂上,衣服上,发丝上,尽是黏糊糊的污泥,涂得一张脸都看不见了。下半身更是整个的泡在田里边,那水,直直的淹没了他的腰。
锦绣吓得一下子朝着他的身子扑了过去,顾不得自个儿身上的衣衫是才换上的。这跟前,没啥能比得过秦大勇了。
“相公,相公你咋啦?是谁打你了,打着你哪儿了?你是不是很痛啊?你告诉我,你哪儿痛,哪儿不舒服好不好?”趴在秦大勇身边,顾不得自己的双腿踏进了田边的小水沟里,双膝被沟两边的石块硌得生疼,她只想要晓得秦大勇到底伤到了哪儿。
秦大勇整个人斜躺着,幸得有钟青骑跨在田埂上,将他的头和肩部靠在了他的身上,才让不至于那么辛苦。不过他的眉梢,却始终没有舒展过,起码从锦绣看见他起,他的眉心就只有越缩越紧。
“娘子,娘子,你咋来哩?快走,你快走,他们会打你的,他们会打你的。你快走,快走啊。”秦大勇见到锦绣为自己挨打哭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娘子,娘子是在意他的。
可是还没开心的说上一句话,他的余光就瞟到了自个儿面前站着的几个男人,立马吓得两唇发紫,催促着锦绣快点走。
他被打了,他不怕,可他怕娘子被他们欺负呀。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蛮不讲理的,娘子那么瘦小,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娘子,你快走,听话,快点回去。”
锦绣哪里肯,莫说这时候他已经受伤了,就算他此时此刻好手好脚的,她苏锦绣也不会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豺狼虎豹般的人。
一把,揽过秦大勇的脖子,贴到自己的胸膛。俩人,抱作一团,哭了起来。她想哭,不是示弱,不是害怕,而是劫后余生的心悸得不到缓解。
“我不走,我不会走,我要陪着你。相公,你不是怕我离开吗,我现在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离开孩子们的。”
秦大勇听了,憨厚老实的他,哪里还说得出反驳的话来,只得将头搁到了锦绣的肩上,呜咽着哭了起来。别人看不见他的泪,锦绣却能感觉到,自己的颈边,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濡湿。
相公,我的傻相公啊。你这个样子,我怎舍得离开,怎舍得放你一人?你虽然木讷老实,可你却敢为了我勇敢,做出你以前从不敢做的事,我还奢求啥?
相公,今生苏锦绣都只会跟你一起,贫穷富贵,与子偕老。
这一刹那,天地间安静了下来,整个田间笼罩在烈日下,隔外的安静。众人轻轻呼吸着,俯视着眼前的俩口子抱在一起,一抹默默淌着泪,眸光黯淡,一个埋首另一个颈间,不闻其声,只见其不算伟岸的身子瑟瑟颤抖着。
俩个人就那么抱着,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锦绣才慢慢的止住了眼泪。抬手,用水袖轻轻的替秦大勇擦拭干净了脸蛋,露出了他略微有些泛黑的脸颊,朝着上面轻轻一吻。
然后跟钟青点了点头,“帮我扶他到那边靠着,这水里不干净。”
钟青点头,抬起秦大勇的头,既要撤掉自己的腿,就听得秦大勇眉头再次一皱,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吓得他立马坐了回去。
“锦绣,就这样吧,他疼。”
锦绣闻言,眸光一暗,她明明四处看了,身上没啥大伤口,咋会这般疼哩?
“相公,你到底伤到哪儿了?”
没人回答,秦大勇的头就快低到了衣领里面去了。
“钟青,他哪儿不好了?”
还是无人回答,钟青的双眼也不看自己,倒是一张脸和耳朵都红透了。
锦绣更是好奇了,这是咋地啦?
忽然,从人群之后,走出来一个不大点的小男孩,小嘴微抿,目光朝着他的身侧瞥着,像是有些不屑于他身边的几人。
锦绣随着那目光先扫视了一番,暗暗将那些个人记在了心里。
“婶儿,俺晓得秦二叔伤到哪儿了。”出口的男孩,正是老秦家的邻居,牛家的老二牛二熊。他爹跟秦大勇一辈,所以他叫大勇一声二叔,叫锦绣,自然是婶儿。
“二熊,你真的晓得吗?”锦绣从未想过,这么多人瞧着热闹,竟是个孩子最先站了出来替他们说话。
“婶儿,俺真的晓得哩。俺爹让俺吃了饭就来这田坝里赶水。俺天天都来的,晓得俺家田里还有些水,就不急,一边玩一边走。那会子,俺正趴在那边莲婶儿家的田埂上扒拉地枇杷哩,就听见秦二叔搁这边跟几个人吵了起来。俺瞧见、俺瞧见一个人往俺二叔撒尿的地方给踢了一脚,俺二叔就倒到田里边去了,喏,就刚刚你来看见的那个样子嘛。”
小孩子说话,最是直接,一边说还一边顾忌着罪魁祸首,也让锦绣清楚明白的晓得了到底今儿个这事是谁所为。
“谢谢你,二熊。”
锦绣的脸色很委婉,却也很正式的跟二熊道着谢,却把仅有八岁的二熊囧的不行。小手模了模脑袋,不好意思的朝着锦绣一笑,“婶儿,不客气的,俺、俺先回家了。”他不过是说出了今儿个自个儿看见的事情而已,根本没做啥,婶儿那谢谢的样子,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瞧着那开朗乐观的小男孩渐渐跑远,锦绣的心也有了几丝温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吧,尽管他才八岁,但他的心思,起码单纯,起码富有正义感。她也要努力,努力把她的一对女儿教导成这样子的孩子。
不过眼下,要做的可不是教导孩子。
撒尿的地方,不就是男人的命根子。这些个人,真是好狠的心。
且不说秦大勇还没有儿子,就算他有了儿子,一个男人没了生育的能力,没了跟女人亲热的能力,那还不得被这世道的人们给笑话死,被那些唾沫给淹死!这个事情,锦绣绝对可以肯定这里的每个人都晓得的,可他们依旧选择往他的命根子下手,就说明了这些人心思有多么的歹毒。
“是谁干的,都自个儿站出来吧。”站起身,站在众人面前,眸光阴冷,扫视着众人的表情。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自觉地站出来,这让锦绣有些想发笑。
“敢做不敢当,也敢称之为男人吗?没胆子承认的事情,那你就别做呀,做出来,害怕别人晓得吗?”
“别以为不承认我就不晓得是哪个干的,我现在只是给你们机会坦诚。你们若觉得自个儿是个孬种,那就别站出来,让我等下子一个一个揪出来好了。”
“还不肯出来是吧,那行啊,我就一个一个点名好了。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们这些个所谓的男子汉,不过就是些没胆没识的缩头乌龟罢了。”
锦绣的话,跟倒豆子似的,霹雳拍啦就是一阵说,丝毫不给那些人歇气的机会。她就是要激他们,激的他们自个儿没脸的站出来!敢伤她的相公,也得先瞧瞧她苏锦绣同不同意。
那些人果然抗不住锦绣的一顿轰炸,一个个的站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单衣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锦绣晓得,他叫李仁义,跟他们秦家,渊源剖深。
李仁义一站出来,唇角扯着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半点没把锦绣放在眼里。左右不过一个女人,有啥可怕的。
越想,越觉得锦绣不足挂齿,又想着心里的那些个事情,不由又将矛头指向了秦大勇。
“是俺们打的又如何?那一脚还是俺踢得哩,你能把我咋样?俺就是想看看这秦大勇没了下面那玩意儿,还咋让你们这些女人心心念念,忘不了!俺就是想看看他没了那玩意儿,哪个女人还愿意跟他?咋样?”原来,这李仁义不是别人,正是秦大勇嫂子李氏的兄弟。
十年前,李氏刚嫁进秦家,秦大勇还没取媳妇,加上她新进门也勤快,一家子相处的极为愉快,秦大勇跟李仁义的关系也很好。
可这关系好到了一个极点,竟是那李仁义偷偷抢走了属于秦大勇的青梅竹马,还生米煮成了熟饭。最后,那姑娘自然是嫁了李仁义,而秦大勇也在家闲置了好几年才又娶了锦绣为妻。
也不晓得咋回事,这李仁义又把秦大勇给记恨上了。
可锦绣不用猜也晓得,定是李仁义跟那姑娘的关系有问题,才会把这股子闷气撒到了她家傻相公身上来。
可这事,秦大勇不记恨他,他就该偷着乐了不是,还敢倒打一耙,她苏锦绣可不干!
“是你踢的?”锦绣眯起眼,冷冷的睨着李仁义,看着他满脸胡茬,微厚的唇角不停的歪来扭去,她唇角的冷笑也变得更加扩大。
脚下的单鞋被污泥沾满,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花色,锦绣就踩着那双看不出模样的鞋子一步一步,朝着李仁义走了过去。
忍,忍一次两次,可以。她也懒得跟这些人掐架。
可是一忍再忍,她就没法淡定下去,她不是宰相,自认没那么宽广的胸怀,可以撑得起船,可以谅解得了别人的一切过错。
在她这儿,只有一条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犯啥还我啥!
今天,你踢得是我家相公的命根子,那么——就拿你的来偿还吧。
想着,已经走到了李仁义正面的锦绣忽然抬起脚,一个利落的侧身,腿也顺势一踢,对着李仁义的命根子,一击即中。
“啊——”立马,田野里响起了李仁义凄厉而销魂的惨叫,惊得众人汗毛倒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阴鸷的锦绣。
这、这、这还是原来那个苏锦绣哩吗?咋,咋变得这般不知羞呀,那可是,可是男人的隐秘,她咋能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去踢另一个男人的那儿呢。
这女人咋变得这般不要脸,莫非真是在那鬼屋住久了,被那个女鬼给上了身?怕是八九不离十哩吧,当年,当年那个女人不就是未婚搞大了肚子,在家里上吊死了的吗?
一时之间,众人对苏锦绣的印象产生了一种矛盾心理。
本来吧,她这维护夫君的架势,是有很多人在心底给她鼓掌加油的。可是她这一个飞腿出去,瞬间又给了别人几分不守妇道的感觉,到底是好是坏是对是错,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苏锦绣也不在意,对与错,只要自己心里有个标准就行了。
“这一脚,算是你还了我相公的债。”说完,冷冷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看也不看痛苦倒在路边的李仁义一眼,就朝着秦大勇走了过去。
“走,去看大夫。”
秦大勇闻言,正想说点啥,锦绣立马瞪着眼珠子狠狠一瞪,吓得他立马话锋一转,弱弱的道:“娘子,这水让别人家赶吧,不过一滴也别给李仁义留下。”说着,秦大勇转过头,狠狠看了李仁义一眼,这些年,亏得他一直觉得她当初不过是无心之过,才会跟桂花搅到了一起,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们都把他的好心当成理所应当罢了。
秦大勇这会子,终于明白过来,人,可以做个忠厚老实的好人,但却不能做一个瞎了眼的好人。这对某些人,该狠就得狠。
锦绣听了他的话,温柔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让钟青背着走,她在后面,自有办法对付这些虎视眈眈的人。
秦大勇此时此刻痛的厉害,就是不放心苏锦绣也没法子,谁叫他们家娘子说了算呢。看,娘子的眼神,好似就在说你要是不走,我就一辈子不跟你好了。
目送着钟青背着秦大勇渐渐远去,苏锦绣也回过头冷冷睨了那几人一眼。脚步,再次移到了李仁义的跟前,惊得李仁义顾不得疼痛的往后猛然缩了缩身子,生怕锦绣再给他来一脚,他的命根子怕就要真的碎了。
“怕了?晓得怕了就好。我和我相公是没你们人多势众,也没你们身强体壮,可是,要是把我逼急了,拼死我也拉你们一起信不信?今儿我相公说了,这水,你家也别指望了,你们几家,也是一样。或许等到大家伙的田里都满了,能给你们家田里流点儿进去也说不定。”不是她狠心,这水根本就顾不上他们家这下面无数丘的田,更何况老天爷还每天都这么烈日当空,饶是再多的水也不够晒得。
锦绣说完,几人立马傻了眼。
“凭啥呀?这水不给咱们赶,不就是把咱们往死路上撵哩吗?”
“是呀,凭啥呀?你不让俺们赶水,俺们可不依。”几个男人当下又站成了一排,仰着下巴看着锦绣,一副坚决反对的模样。
其他围观的人,都默默无言。他们也都认为锦绣的做法,有些过于狠心了。可他们也觉得这几个人着实也不值得帮忙说话,一时之间,大家都噤了声。
锦绣走到田坎外边,望着往下走的几丘田,背对着大家说着。
“那块、那块、那块、还有那边那两块就是你们几个家的田是吧?”锦绣纤手一挥,指出了其中几块没有丁点水的天,冷声问。
几人眼中同时闪过几丝精光。
这小娘们,好厉害的记性呀!
村里人都晓得,苏锦绣是个内向温柔的女人,向来都是待在家的时间多。就算是最农忙的季节,她也不过是做做饭,然后每天来这田边给秦大勇一家子送送饭而已。
咋滴就记住了他们家的地都是那几块哩?
瞬间,他们就推翻了以前心里为苏锦绣标上的标签。老实,懦弱,好欺负,啊呸!
老实的话,能哄的秦大勇为了她跟自家人闹翻了脸,被撵了出门?
懦弱的话,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踢男人的命根子,气势还那么强?
好欺负,这话也不晓得当初是哪个传出来的,这会子还没欺负她哩,就已经芒刺尽竖,大有你再逼我,咱就同归于尽的意思。
可是她再厉害,他们也不能这么认了。若是没了那水,他们一家子今年可都得喝西北风了。事关一家子的死活,他们可不能这么白白让她欺负了去。
“大家伙你们瞧瞧,他们几位家的田跟大家伙的有啥不同?”你们不是仗着人多,我一个人说啥没影响力吗?好,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啥叫众目睽睽。
听了锦绣的话,众人也好奇了,纷纷朝着那几个人家的田边望去。大家伙都是庄稼人,那稻田该咋收拾,咋弄才会有利于稻谷的收成,自是半点不差于锦绣的。
几个老道的老汉,只瞄了那么一眼,就晓得锦绣指的是啥了。
只是他们都是老实人,不想先去做那只出头的鸟。
锦绣也明白大家心里的想法,也不介意,反正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也不怕再夺目一点。
“都瞧出来了吧?你们几个为了省事,那田坎竟都没筑过,这天干旱,太阳一晒,田坎就开始裂丝裂缝的。再多的水,怕是也冲不满你们家的田呢。你们天天霸占着这泉口里的水,却又灌不满你们家的地,是打算让大家都跟着你们旱吗?你们大家伙自个儿评评理,就这么个赶水法,别人家还有活路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脑子不用转都晓得这事到底谁是谁非了。
众人这才交头接耳的一顿说道,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竟发现这几个人每天都在赶水。几乎都是霸占着的赶,不管是早上来的人,中午来的人,还是傍晚来的人,都说瞧见过这几个人里的一个在赶水。
这么个赶法,那田里还是干的滴水没有,可不就是田坎没筑,管不住水哩吗?
这下子,大伙儿不干了。
怪不得他们家的田里总是没水,想是他们刚把水朝着自家田里引,可还没流几滴呢,转背就让这几个人给堵了去了。
这样下去,靠着这田坝活命的人还不都得活活饿死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义愤填膺的朝着几人去了,锦绣一看,战火已然顺利转移,她也没空给这些个人扯歪了。她还要去瞧瞧秦大勇到底伤的咋样了哩?
撂下一句狠话,锦绣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没有一个人敢拦她,更没有人敢动她家的泉口。
“我明儿个来,这水往你们几个谁家的田里边流,我就拿锄头挖了谁家的田坎!其他的乡亲们,都赶紧回吧,这水,就让它往我家这里边冲满的,满了之后,谁家田里边最干,我就敞开我家田的泉口,往他家那里面冲,那样指定能让整块田都冲上水。”
始终是要住在一个村子的,总不好全部树立成敌人。而且这些人也没啥错,只不过不想沾染那些个麻烦事罢了。
开始的时候,她气急了,是有些埋怨大伙儿不晓得劝劝秦大勇。现在冷静了想想,钟青都劝不了,这些人,怕是说了也白说。她,也就不怪谁了。
锦绣的一番话说完,只留下了一片影子给众人。可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席话,就打消了苏锦绣和秦大勇在村里那些不好听的名声。
什么鬼上身,什么不要脸,都比不过她此时此刻的大度。将心比心,若今天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是苏锦绣,都有可能以后天天把着那泉口,一丝水也不放出来。可是她却说愿意拔了自己的泉口,给他们家田里冲水,这便够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秦大勇挨了李仁义这一脚总算是没白挨,往后这村子里的人也不再因为以前对他们的偏见而对他们敬而远之,慢慢的,有很多人都跟二人亲近了起来。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秦大勇被送到了肖福生家的时候,竟然沁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可把肖福生吓了个半死。
“快,快送到俺屋子里去。”肖福生听到钟青说秦大勇伤在命根子的时候,也是抹汗之余暗暗觉得李仁义太伤天理了。大家都是男子大汉,都晓得那个地方的重要性,他咋能那般下狠手哩。
不过这些都由不得他想,他要想的是,咋给秦大勇保住了命根子才是真。
好在秦大勇运气好,李仁义踢他的时候,他立马反应给夹住了腿,他只是蹭破了点皮。可是,那个地方蹭破皮,光是疼都能疼死个人。
小心翼翼给秦大勇上了药,又仔仔细细的把了个脉,肖福生才微微松了口气。可这心头大石,也没放下,这到底伤得如何,也只有到时候锦绣才能知道了。
后面赶来的锦绣,正好听到了肖福生这话,立马羞得低着头,耳朵根子都给红透了。一句话也没说,就愣愣的站在外边,等着肖福生给秦大勇处理。
上了药,又拿了几天的药,秦大勇跟肖福生说下次再给药钱被肖福生一顿吼骂之后,又被钟青老老实实背回了家。他的命根子目前而言,没啥问题,可是他的腿却也跟着受了累,被踢伤了。
这几日,怕是要养上一养了。
等秦大勇回了家,苏锦绣立马将他安置在床上,吩咐了芷雪陪着她爹聊天,自个儿又接着去做卤骨了。
从井里边将筒骨(大骨)取起来,用清水漂洗了好多次。锅里掺了足够淹没筲箕里装着的筒骨的水,大把大把的旺火开始烧了起来。
锦绣围着围腰在灶门口辛辛苦苦的忙活着,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滴,看的秦大勇一阵心急。都怪自个儿太没用了,这会子又要连累娘子一个人忙里忙外了。
锦绣也不在意,累点就累点,只要他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啥都值了。
她现在不想想那些个糟心的人和事,今儿个是芷雪的生日,她只想给女人做点好吃的,给她一个值得纪念的生日。
这卤骨做起来,说难也不难,挺简单的。就是要有耐心,慢慢炖,慢慢熬。锦绣先用大火,是为了将锅里的水烧开了,把买来的大料八角之类的往里面一扔,又开始一顿旺火熬煎。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她揭开锅盖,将那一堆被斩成了两截的筒骨全都丢进了锅里边,慢慢减小火势,卤了起来。
锅里完全烧开之后,锦绣立马撤了那些大柴快,变成了小火慢慢熬。大柴快没燃完的,还冒着浓浓白烟,直呛得锦绣眼珠子往下掉。
她舞了舞袖子,想将白烟挥得淡开一点,抓住了没烧过的那头就往外跑。将那冒着烟的木柴拎到了井边,打了一桶水浇了上去。
刺啦一声,木柴表面立即腾起更多的白烟,滚滚朝着上空就卷了上去。风一吹,白烟慢慢淡去,化作层层袅袅的烟雾,渐去渐远。
锦绣一直看着那层白烟,双手叉腰,顺便歇口气。
那白烟卷着卷着就卷到了锦绣家门前的一颗树上面。锦绣从来不曾细细打量过门前的这些树,直到一个月前,她才发现门前篱笆边上的那一排,原来是些桑树。
那时候,桑叶正茂盛,桑葚也还没开始出。今儿一看,咦,咋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尽是点点紫色呢?
望着那一颗一颗的紫色桑葚,锦绣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她可是有好多年没吃过这可爱的果实了。
忆起儿时吃桑葚的画面,锦绣掩不住内心的激动,轻轻用手抓起了面前宽大的围腰,朝着桑树下跑了过去。手一伸,摘了两个紫色的桑葚扔进了嘴里边。
一股淡淡的清香蔓延在鼻息之间,酸甜可口的桑葚在唇齿间破裂,浆汁四溅,勾得她的味蕾直冒口水。
好吃的桑葚啊。
忍不住又伸手摘了几颗下来,想着锅里边还煮着大骨,就不舍的返回了屋子。
“相公,我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东西,待会子我去给你们摘来。”
秦大勇下半身疼的脸色发白,正昏昏欲睡,忽然被锦绣惊喜的声音一震,立马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自家娘子站在灶台前忙活着,他只能看见她妖娆的背影,正一下一下的扭动着,好似跟着啥莫名的节拍一般。
随着她手里的锅铲一搅合,锅子顶上立马冒起一股子白雾,随后又有一股子香气飘进了他的鼻息。
“娘子,你在做啥哩,咋那香哩?”这股子香气一来,他立马觉得痛意没有那么强烈了,而且他觉得自己好像很饿,很饿。——这都下午了,一天没吃饭,可不饿了吗?
锦绣闻言,也不转过身瞧秦大勇,只背对着他斜斜的飞着唇角,眉梢眼角尽是自信与得意。半年了,她这半年来,也给秦大勇做了些好吃的,但因为材料啥的有限,精力也有限,做的不过都是些家常小菜,也把他给养的叼了。
今儿个,她会再一次让她见证一下啥叫真正的美食,啥叫欲罢不能。
拿起筷子,捻了锅中的一小块肉末,吹了几下,不那么烫了,就往自个儿的嘴里丢了下去。嗯,柔软适中,肥而不腻,咸淡也正好,不错不错。
“久违了,我亲爱的卤骨们。”放下筷子,锦绣锅铲就将整整半锅的筒骨盛进了一个大木盆里面。然后给锅里加上水,洗好了之后,才又倒上米,开始焖饭。
自个儿就端着木盆到了木桌上搁着,转身出了门。
这吃卤骨可是有讲究的,筒骨最有价值的地方,不是它上面附着的那点子瘦肉,而是那粗粗的骨节中间,隐藏着的骨髓,乡下人也称它骨油。
用筷子啥的戳,不一定能将里面的汁液弄干净。而前世她常去的那家管子,则是用吸管,每个客人给一个吸管,专门用来吸取骨髓。那滋味,堪称一绝。
这会子没有吸管,锦绣却想到了一种别的替代物。
这不是刚刚收了麦子嘛,莫氏俩口子为了答谢锦绣俩口子,特意让钟青给担了一担麦秆来给他们,说是拿来做引火柴。这会子正好,去里面挑几根好的,正好用来当吸管了。
锦绣弄了有十来根吸管,自家人用四根,一会子给钟家送去四个,肖大夫家送两个,正正好。
要问锦绣家就三个大人,为何要用四根吗?
这秦芷雨可是满七个月了,早已经添加了锦绣自制的辅食,米粉、白粥和蛋羹。这会子,正好让她尝试着用吸管吃吃东西。
锦绣进门,扶着秦大勇步履蹒跚的来到了桌边,给他先盛了一根骨头在碗里,插了根麦管在筒骨里,递给了秦大勇。
“喏,试试吧,看看好不好吃?”
秦大勇接了过来,还没吃,就已经被传来的香气撩的口水直流。再也顾不得啥面子,端起碗对着麦秆就吸了起来。
一边,品尝着嘴里香喷喷滑女敕女敕的骨髓汁液,一边瞄着筒骨浑身被卤得焦黄的瘦肉,心里震撼不已。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娘子,娘子真是个能人,这个筒骨,咋就给她做的那么香,那么好吃哩?这个,可比那些个回锅肉,肉丝啥的好吃多了。行啊,行啊,这筒骨这好吃,还便宜,以后他就专门买筒骨回来让娘子给做成这样的吃。
一边吃,秦大勇一边为自己以后的口福打算了起来。
他吃完了手里的骨头,锦绣锅里的米饭也好了。她盛了一碗给秦大勇,便跑去招呼两个睡着的孩子起床了。
芷雪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打搅,很是不爽,正要皱眉哼唧,忽闻一阵肉香飘来,立马便睁开了眼。
“娘亲,你的肉肉做好了?”她虽然不缺肉吃,但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的爱吃肉,莫说已经隔了几天没吃了,就算是天天吃,怕是也不会腻的。
锦绣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你爹都吃了一个了,你要不快点,你爹都给你吃没了,看你吃啥去?”
芷雪一听,这还了得?
“爹,爹,你慢点儿吃,给俺留点,给俺留一点呀。”小丫头咕噜一声爬起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朝着秦大勇扑了过去。
秦大勇见了,微微一笑,立即将手中正夹着的卤骨递到了旁边一个干净的碗里,等芷雪爬到凳子上坐着,正好够得着,自个儿吃。
芷雪睡了一觉,也饿了,加上锦绣做的卤骨着实好吃。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的狼吞虎咽起来,半点女孩子的样子也没有。
锦绣瞧了,也不怪,只是提醒一声。
“雪儿,注意别把衣服给弄脏了,否则下回就没得吃咯。”此话一出,原本正狼吞胡叶的芷雪立马动作缓慢了下来,一滴骨油正沿着她的唇角下滑,眼看着就要滴落到衣服上,秦大勇笑着摇了摇头。
“雪儿,快给你自个儿嘴角擦擦油。”
雪儿立即用桌边锦绣早已为她搁好的手巾擦了擦嘴,果然见帕子上沾了一片黄色的油斑。
呵呵一笑,幸亏爹爹提醒及时啊。不过娘亲做的这个啥骨的,真的是太好吃了嘛。一边想,一边仔细的吃了起来。
锦绣也抱着芷雨过来了。
芷雨七个月了,原先约莫只有一尺七的身高也涨到了约莫两尺多。只是天气热了,身上只包了薄薄的一层,小胳膊小腿,全部露了出来,看起来隔外的可爱。
拿了个自己用做衣服余下的剩布做成的心形围嘴,往芷雨的面前一带,锦绣就打算开始给小丫头开荤了。之前一直都是吃得素辅食,因为怕她太小,肠胃不好,她没有那么早给她添加有水。现在七个月了,她想,肠胃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相公,夹一个骨头给我。”锦绣抱着孩子,有些不方便自己去夹骨头,索性便让秦大勇帮忙。
秦大勇也高兴,喜气洋洋的给锦绣选了个肉多汁多的递了过去。锦绣直接用揽着芷雨的手接了过去,另一只有拿了一支麦秆往里一插,另一头就递到了芷雨的嘴边。
“哈,哈,嘎嘎,唔唔。”嘴边忽然来了个异物,还是个小丫头没见过的,可把她兴奋坏了。正是长牙的时期,正愁没啥玩意儿可以拿来磨牙,这会子这麦秆,可不是正正好哩嘛。
一双明眸散发出一阵清澈光芒之后,立马含着那金黄色的麦秆,咂巴咂巴的嚼了起来。锦绣一瞧,顿时抚额。
闺女啊,娘是让你拿来喝骨油的,可不是给你拿来当磨牙棒的。
她急忙将麦秆从小丫头嘴里给拔了出来,从一边又慢慢的塞进去,小丫头立马又咬住了。锦绣也不生气,耐心的又拔了出来,又塞进去,芷雨感觉到了唇边传来的触感,头一歪,牙根一侧就又要去咬住。锦绣手一动,便把麦秆移了个位置,可最后还是没能让小丫头吃上一口骨油。
倒是她手里的麦秆,整个成了一个平面,被她完全咬成了扁平状。
“哈哈,娘亲,妹妹不爱吃呢。妹妹爱吃这个麦杆子,哈哈。”芷雪见锦绣忙活的都要出汗,十分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秦大勇也跟着闺女乐呵起来。
“娘子,雪儿说得对,咱家的雨儿怕是不爱吃肉哩,嘿嘿。”
锦绣听了,脸一红,瞪了秦大勇一眼。
“嘿你个头,她都没尝到味道,你咋晓得她不爱?咦,对了,我先给她点滋味尝尝。”脑子里灵光一动,锦绣急忙将芷雨咬过的那头给弄回原样,然后倒过来往骨头筒里面一插,再拿出来一看,一杆子都是油亮亮的骨头在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锦绣急忙将那头伸进了芷雨的嘴巴,小丫头初尝那味道,怕是有些不适,刚开始秀眉都微微皱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慢慢舒张开来,开始对着麦秆咂巴着喝了起来。锦绣看见效了,别提多开心了,急忙将另一头伸进了骨头里,让小丫头喝个满足。
其实也不敢给她喝很多,也就喝了那半截筒骨哩的骨油,锦绣就不给她吃了。撩开衣襟,将女乃嘴伸了进去,自己拿着被闺女喝干净的骨头,开始吃起肉来。
“好久没吃到这个美食了,嗯嗯。”感叹一声之后,锦绣连着不停的啃咬了几口,在嘴里嚼了起来。几下子就烂了,咽下肚。
这东西真是太好吃了,在这里还这么便宜,以后她定要经常让秦大勇给她买来吃才好。
“娘子,这个也是你在岳父的书上看来的?那书还在哩吗?俺想等俺识得字够多了,俺也瞧瞧,学点啥做来给娘子你吃。”
呃……
锦绣一听,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家伙脑袋瓜里是装了些啥呀?咋尽想些她想不到的地方去,害得她每每都没啥准备,心虚到不行。
“没,没了。我爹死了之后,那些书好多都没见了,我也不晓得搁哪儿去了。”——从来就没有过啥书好不好?幸亏苏锦绣她爹是个死人,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扯个啥样的谎,才圆得了自己啥都懂这个事实。
秦大勇一听,眼神透出一股子失落。竟然没了,哎,真真是遗憾。要是他早些年就会读书认字多好,指不定他娘那时候就能给他早些说了锦绣家这门亲事,没准他也能有幸见见这本书。
锦绣见他失落,心里有些不忍。立马伸手朝着他的脑袋顶上一敲。
“傻愣着干啥,快点吃呀。瞧你那样,有我做给你吃还不好哩吗?”
“好,很好,俺当然晓得娘子你的手艺不错,可是俺、俺就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那你就早点好起来,早点多识些字,我也好早些跟俺哥商量个事情来做。俺在心里盘算很久了,可是你不识字,俺也不敢下手。”锦绣说着,不由伸出头,望了一眼窗外长得茂密的桑叶一眼。
真是可惜了你们了,长得那么好,却只能坐等着枯萎。明年,明年我定不让你们一次生命如此白白浪费。
秦大勇一听,倒是眼前一亮,娘子又想到啥好主意了吗?
“娘子,你又想到啥好主意赚钱了吗?为啥要等明年,今年俺也可以边学边做的嘛。大不了辛苦点,咱一家人早点挣够钱,盖新房子才是哩。”
岂料话未完,又被锦绣一个暴栗上脑。
“消停点吧你,今儿个的事俺还没跟你好好算账哩。你说你是铁打的还是金子做的?人家要赶水,你让他赶好哩。你为啥不让,为啥要把你自个儿给弄伤了?你都不晓得,我今天刚去那儿看见你倒在田里的时候,心里面有多难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俩个娃可咋办?”碍于芷雪在一旁,锦绣说话尽量的压低了声音,平息了心情,可仍旧掉下了几滴泪水。惹得秦大勇一阵心疼。
“娘子,你别哭呀,都是俺不好,俺没用。你别哭,俺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顾不得下半身还有些隐隐作痛,秦大勇一伸手就将锦绣连着孩子拉近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舍不得松开。
他也舍不得他们,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瞧着那一家人的口粮因为别人的强占而没了呀。
锦绣倒也不反抗,任由着他紧紧的抱着,小脸垂着,对着芷雪招了招手。
“娘亲。”芷雪刚刚就已经停止了吃东西,这会子见娘亲红着眼眶招着自己,立马跳下凳子,小跑着扑进了锦绣的怀抱。
“乖,芷雪乖。相公,你给我听着,这一辈子我只想我们一家人一直一直在一起。钱,没了可以再挣,粮食没了,可以再种。去年年底那会子,那么困难,我们啥也没有都能熬过来,以后也一定能熬过去。所以,你要保证,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先丢下我,知不知道?”
前世,她也是出生贫穷,她极力拼搏,只想着飞出山里,当一只满身耀眼光芒的金凤凰,挣很多很多钱,让所有人看得起自己。可是到头来,她却没得到想要的。
男人,没找到真心相待的。
金钱,却是用远离父母换来的。
爸妈,她来了这里,这辈子再也孝敬不上。
有何意义?
还不如当初就努力读完书,找了个好工作之后就安安分分找个好男人嫁了。工作之余,生个孩子养着玩,没事了,带着孩子和男人回家看看爸妈。
可事到如今,她明白,却已经晚了。
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是说努力是错的,可是为了盲目的去追求一个目标,而忘了最根本的存在却是最致命的的错误。
这辈子,她还是回去追求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但她不会再选择自己一个人用力往前扎,却把家人遗落在了最后面。她要与家人,与丈夫,与孩子,一起并进。
想着前世的一切,锦绣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悔恨之意,让秦大勇一阵不适。娘子,娘子这是咋地啦?
“娘子,娘子你在想啥哩?”
“没,没啥。相公啊,我呢,明年想让哥哥从江南给我带一些蚕苗回来。你瞧,咱们家门口那些,正是桑蚕唯一的食物——桑。到时候我在家喂蚕,你去外面采桑叶,家里家外,咱俩一起配合,总有一天,咱们会过上好日子的。”锦绣这一刻,有些感激起前世的贫穷来。正因为贫穷,小时候她常常跟着妈妈到舅妈家帮舅妈养蚕采桑,所以养蚕与她而言,轻而易举。
秦大勇听了,点了点头。“不过那蚕养在江南,在俺们这儿能长好吗?”
“能的,你看这外面既然有桑树,那就说明曾经,白凤村也是有人养过蚕的。只不过现在,不养了罢了。对了相公,你记不记得咱们住这个屋子的主人?”
“不认识,俺有记忆起,这里就已经是空空的了。村子里的人,也都没人提起过。”
“哦。”锦绣闻言,哦了一声,心里却掩不住好奇。这个房子明明看上去不过空置了十几二十年的模样,就算相公不认识这家人,村子里老一辈的也应该有印象。为啥相公却说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呢?这家人,到底是去了哪儿了呢?
“算了,反正咱们迟早也得建个属于自己的家,管不管这屋子是谁的,总归咱借住了,就得谢谢人家。”锦绣摆了摆手,松开了芷雪,也从秦大勇怀里钻了出来。
“雪儿,来,去床上帮娘看着一下妹妹,娘来扶你爹。”芷雨吃饱了,睡足了,此时此刻正眨巴着眼珠子,眼巴巴的瞅着爹娘和姐姐,小嘴角斜斜的扯着,特别可爱。
扶了秦大勇回床上,苏锦绣便又忙开了。收拾,洗碗,喂猪,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来。但丝毫没打消她摘桑葚的念头。可是想着家里人的肚子都已经饱了,干脆摘来做别的好吃的吧。
秦大勇这一养,果真养了五日。
五日之后,他已经可以行走自如,只是哪方面的能力,却迟迟得不到验证。这会子,他有些焦急了。
娘子迟迟不允他亲近,也不跟他好,他又担心自己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真真是愁煞了他。可愁又能如何,锦绣说了的话,从来都是不会变的。他也唯有将愁绪化为努力学习和勤奋劳动的动力,家里家外,忙进忙出。
好在锦绣的话管用,他养伤的这几日,她也没咋去田边守着,那水就自动的往她家田里边流。她也不吝啬,一家一家,给大家伙的田里边都给放水冲了。
大家伙瞧着锦绣的法子果然有用,那水果真能把自家的田给浇了个遍,他们心里也高兴。于是自发的排起了轮子,一轮一轮的主动帮锦绣守起水来,这样锦绣也就不用每天盯着烈日去赶水了。
五天时间,锦绣除了忙活些家务事,几乎全部用来采摘门口十来棵桑树上的桑葚了。高处的,她摘不到,于是便请了钟家兄妹来帮忙。
钟家兄妹听了,可高兴着呢。这不,都忙活了两天了,还在忙。这桑甚结的好,够他们摘一阵子了。
今儿个天色不错,锦绣起了个大早,秦大勇也已经可以帮忙了。
等到钟家兄妹一来,一顿饭吃了,就又开始摘桑葚。
前世的锦绣,是学食品加工的。
桑葚,跟葡萄其实差不多。她想着,这么多的桑葚,不摘也迟早是个落地烂了,不如索性全部摘了下来,看看能不能酿出点桑葚酒来喝。
可她心里的打算,没法子跟别人说。说得越多,别人对她的好奇心越大,问这问那,她也不好解释。只说了,到时候就晓得了,几个人就忙活着苦干。
这不,秦大勇和钟青一人爬了一棵树,锦绣和钟红在地上扑了床单接好,二人在树上抱着树枝猛摇。
哗啦啦的声音,跟下雨一般,落到了地上。乐得在芷雪在树下欢乐的跑来跑去。
“噢,噢,噢,好多好多好吃的果子哦。娘亲,好多好多的果子啊,咱们怎么吃得完哩?”
小孩子的话,好似一道霹雳砸在锦绣脑门上。
对呀,这么多桑葚,他们吃不完,可以送点子给别人吃嘛。哥哥虽然常在江南走,他能吃着,可娘亲和妹妹在家,怕是也没吃过吧。桑葚这玩意儿,可不好带远路,定是没吃过的。
“雪儿,那多的果子你吃不完的话,该咋办哩?”
“嗯,吃不完,俺们吃不完的话。咦,对了娘亲,俺们才六个人肯定吃不完,俺要去拿个筲箕来,挑些大个的,紫色的,给外婆和舅舅拿去。嗯,还有钟爷爷钟女乃女乃也可以吃,还有好多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家,都可以吃。”经过了秦大勇被打这件事之后,村里的人已经好几户来锦绣家看过秦大勇了。
别看芷雪年纪小小,但是记性挺好的。每一个来过的人,她都记着,有时候在路边玩耍见了,她总是按照娘亲的教导,叫叔叔伯伯爷爷女乃女乃叫的甜滋滋的。让人看了,咋地,都没法不喜欢。
这会子,锦绣就是故意问她的。没想到她的答案也让锦绣很满意。不错,懂得与人分享,真是她的好宝贝儿。
“去吧,多拿两个筲箕,娘亲和钟红阿姨也帮着你挑,咱们三能挑的更多是不是?”
“嗯嗯,俺去拿,俺马上就去拿。”三四岁的孩子,干不了啥,偏偏是最爱帮助父母干活的年纪,锦绣也不嫌弃她慢,有时甚至帮倒忙。得了娘亲的认可,芷雪甩甩肩上的秀发,朝着屋内跑去。
“芷雪的头发长了呢,该把相公准备的红头绳给她拿出来用了。”望着芷雪的背影,锦绣回忆着自己才穿越过来的那一日,那日正是这个啥也不懂的小女娃,给了自己最开始的安慰。
那时候的芷雪,面黄肌瘦,现在经过她的细心调养,总算是有些肉了。但是还不够,女孩子虽然苗条了好看,可她还早呢,长身体的时候,该吃的必须得吃才好。
“二嫂子,你看,今天的桑葚比起之前的一点也不差呢。”
“嗯,是呀,待会子咱们多选些大的紫的,你也给你爹娘提些回去。也都怪我,这两天光忙着摘了,都忘了让你和钟青给钟叔钟婶儿带些回去了,你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哈。”锦绣蹲在铺开的床单边,也不怕头顶上砸下来的桑葚,那么点玩意儿,砸着也不会疼。
伸出手,快速的在桑葚堆里挑拣着紫色浓郁,颗粒圆润的。等芷雪拿来了筲箕时,她的双手已经满满的,拿不下了。芷雪一人给拿了一个筲箕,见自个儿娘亲手里已经没有空隙,立马先递给了锦绣一个。
“娘亲,给你一个。红姨,你也拿一个。”
钟红笑着,接了过去。
“谢谢雪儿,走,跟红姨去那边拣去。”俩个人,结伴去了钟青占着的那棵树下,开心的捡了起来,锦绣摇头笑笑,也好,这孩子天天吵着,她也有些头疼了,这会子一个人,正好清静一下。
可没等他们摘完今天的桑葚,家门外就急急忙忙的闯进来一个人。
众人齐齐投去视线一看,不是李氏是谁?
“你来干啥?”每次李氏一来,都准没有好事。钟青和秦大勇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锦绣则是反射性的将钟红和芷雪护在身后,对上了李氏。
李氏见他们草木皆兵的样子,有些涩然。
可低头就看见那一床单的桑葚,紫色的光芒在眼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立马咂巴着嘴,朝着几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俺来,俺来自然是有事跟你和大勇说。不过锦绣啊,那、那是啥玩意儿啊?看上去,挺不错哩?”双眼贼光闪烁,锦绣脸色忽地一暗。
“有事就说,没事请回。”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彻底跟秦家老房子里的人没关系了。除非秦大勇爹娘生死攸关的事情,其他的,她再也不会心软半分。
“呃。”
李氏虽然也早已意识到现在的锦绣不似原来的锦绣好欺负了,可咋也不想她竟是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不过就是些野果子嘛,那树上,好像挺多的,待会子她使擒大智也来摘点不就得了。切,有啥可不得了的。
李氏心里有了计较,就不继续往锦绣身上打主意。这才将心思转回了正事上,朝着锦绣又靠近了几步。
“婆婆让俺来跟你们说一声姑姑去世了,让你们要去瞧瞧的话,待会子就过去跟大家伙一起走。总归是一家人,这姑姑去世了,他们还是全家齐整的去瞧才好。”
姑姑去世了!?
姑姑今年不过四十岁,向来身强体壮,咋会去世了?一时之间,一抹疑云凝聚在了锦绣的脑海里。这姑姑家,他们必然要去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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