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只作未闻,牵着宝儿往屋后的天珠山走去。只听身后一阵骂道:“小蹄子,老娘喊你听不见啊?耳朵聋啦?作死的小蹄子,我叫你装听不见!”
孙氏一阵小跑,很快来到秦羽瑶身后,猛地就朝她头上打去:“翅膀硬了啊?敢不听老娘的话啦?”
昨天从村长家里回去后,孙氏便有些后悔了,她怎么能跟秦羽瑶断绝关系呢?这是上天送给她的摇钱树呀,她怎么一时糊涂就把摇钱树砍了呢?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明白怎么就冲动了。为免秦羽瑶往后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表情比往常更凶狠了些:“你兄弟受伤在家里躺着,你跟我照顾他去!”
秦羽瑶偏头躲过孙氏的手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什么兄弟?我没有兄弟!”
孙氏的脸上闪过惊恼,抡起一只手便朝秦羽瑶的脸上抓来:“小蹄子,还真长本事了?敢这么跟老娘说话?”
“嘴巴放干净些!”秦羽瑶冷冷地道,目中透出一丝讥讽:“想来您贵人多忘事,昨日发生的事,今天便记不得了。既然如此,我不妨再提醒您一遍——昨日咱们已经在村长家里签了文书,双方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您打算不认?”
秦羽瑶想过孙氏会不依不饶,但那多半是她发达之后的事了。没想到才过去一日,孙氏便厚颜无耻地找了来。握着孙氏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推:“少来招惹我,否则对你不客气!”
孙氏被推得踉跄一下,愣愣地看着秦羽瑶牵着宝儿走了,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才猛地拍了下大腿!怎么又被这小蹄子糊弄了?昨日也是这般,莫名其妙被牵着鼻子走,稀里糊涂就签了那份断绝关系书!
小蹄子莫非被鬼附身了不成?望着秦羽瑶挺拔的背影,孙氏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摇头甩去。一定是她昨晚照顾贵儿太累了,才给这小蹄子唬住了。
哼,小蹄子一准儿弄吃食去了。孙氏撇了撇嘴,小蹄子别的本事没有,做活却是一把好手。便让她弄去,回头有什么好东西,正好拿来给贵儿补一补。想到这里,脸上浮现笑容,转身脚步轻快地走了。
“娘亲,姥姥刚才好吓人。”走了很远,宝儿才敢回头,瞧了瞧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小道,仰头对秦羽瑶说道。
“宝儿不怕。”秦羽瑶道,“从此往后,她不是你的姥姥,宝儿不必怕她。”
宝儿不懂:“不是姥姥?那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秦羽瑶答道。
宝儿还有些似懂非懂,但是看着娘亲有些冷淡的神色,乖巧地没有再问。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来到天珠山下。
郁郁葱葱的天珠山,高大连绵。山脚下的树木稀疏,还能看得见阳光。待走进了深处,枝叶便渐渐茂密起来,炽热的日头被阻挡在外,仅有几缕阳光从枝桠的缝隙里透出来。秦羽瑶一只手牵着宝儿,另一只手握着小铲子,锐利的目光不停地扫视周围与地面。
两人走了约有两刻钟左右,半点可以食用的东西都没有看见,到处是人的脚印与大肆采摘破坏的痕迹。秦羽瑶皱起眉头,心里知道,山脚下定然什么都没有了,想得到好东西,须得往高处去才行。她自己是没有问题,宝儿受得住吗?
顾府主院,正房厅中。
“什么?!”蒋明珠把手中白底绘金牡丹茶盏往檀木桌上重重一磕,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失败了?!”
“是的,夫人。”厅下跪着一名小厮,伏在地上惊惧地答道。
“闲云楼的规矩,不是收了雇主的银子,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吗?”蒋明珠转而疑道。
“他们说,有贵人保那秦氏的性命,不肯再接受任务。”小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锦袋:“这是他们退回来的偿金。”
蒋明珠猛地睁大眼睛:“贵人?!”想那秦氏不过一介农妇,认得什么贵人?莫非……属于顾青臣的那张俊秀的脸庞闪现在脑海,陡然明白了,猛地抓起桌上价值不菲的彩绘杯子,狠狠朝地面摔下:“顾青臣!你好!”
她花了五十两银子取秦氏和贱种的性命,可是闲云楼却把银子退了回来,不再接受任务!顾青臣到底给了他们多少银子,才叫他们如此?难道那贱人和贱种的性命,在他心中就这般重要?蒋明珠心中翻腾起来,咯吱咯吱咬着牙:“贱人!贱种!以为这样本夫人就没有法子了吗?”
之所以雇佣闲云楼的人,是不想叫人捉到把柄。可是她是什么身份?当今丞相最疼爱的小女儿,太子心月复的夫人,弄死一个小小农妇,谁敢嚼舌?正要派人再去,忽然身边丫鬟燕儿说道:“夫人莫急。”
“嗯?”蒋明珠抬眼看去。
只听燕儿说道:“那秦氏虽是一介农妇,低贱无比,可是若叫人捉住把柄,对大人的名声却不好。不若这般,叫大人把他们接进府里来,到时候就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想怎么样还不是夫人一句话的事儿?”
蒋明珠眼珠一转,抚掌笑道:“不错。”皇后娘娘的寿辰快到了,作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顾青臣最近十分忙碌,蒋明珠已经许久没有同他亲近。趁着这个机会,正好瞧瞧他忙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