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乐天的身影已经向龙泉旁边的开阔地退去。
围在龙泉四周的人本能的向他奔去。
当众人的脚还未站稳,空中一声炸雷响过,接着一道刺眼的亮光划过,‘砰’!龙泉旁边的那棵老松柏一下燃烧起来,瞬间成了一团火球,虽然雨很大,也缓解不了那火的势头。
那大树被烧得劈啪作响,浓烟直冲去霄。
众人来不及抹去脸上的雨水,见此情形,一个个惊魂未定。
若不是乐天提醒,大伙岂不要被雷劈?
吴富贵把手中湿透的扇子扔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天哥,你怎么知道那棵树要被雷劈?”
乐天也很惊异,他其实也没料到树会被雷劈,不过他马上定下神来,摇头说道:“我不是指这个。”
“啊?那你说的是?”吴富贵糊涂了。
“你们没有看见吗?”乐天说道,用手指了指龙泉的上空。
众人被燃烧的树吸引了,听他一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那龙泉的上方,上方有什么?
好象,好象有什么东西,淡淡的,是烟还是雾?
不对,是一个人影,一个淡淡的,似乎透明的人影,此刻正飘浮在龙泉上方两丈多高的空中。
“妈呀,有鬼!”人堆里不知谁叫了一句。
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挤在了一起。
那人影似乎在扭动,慢慢的清晰起来,白衣白裙,一头的长发。
“哪冒出来的啊?”徐锦鹏叫道。
“当然是龙泉里面。”乐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的目光又落向龙泉。
而那龙泉的冰还是完整无缺,那冰上散落着焦黑的树枝。
“原来是你!”乐天认出了眼前的女鬼。
眼前这个女鬼不正是义庄出现的那个女鬼吗?她生前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乐天一时想不出来。
树还在燃烧,雨水穿过那女鬼的身体。
“哎呀,原来就是义庄的女鬼!”吴富贵醒过神来,也认出来了。
徐锦鹏先前没去过义庄,认不得她,愣在那里说不出话,虽然生平听过不少鬼故事,如今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
“搞半天是这女鬼藏在泉水里作崇。”李捕头叫道,“乐天师父,上次叫她跑了,这次要收了她。”
“你们这帮该死的家伙,竟想赶尽杀绝,我饶不了你们。”那女鬼凄厉的说道。
风把她的衣裙和长发都撩了起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的扎眼。
本来就冷的身体里,众人感到了更多的寒意,原以为只是找个腐烂的尸体,想不到竟活生生冒出个女鬼,难怪先前向郎中和乐天的话里有话。
乐天抢前一步,说道:“不是我们想赶尽杀绝,是你污了泉水,毒害了村民,换作是别人,我照样要替天行道。”
“哈哈哈,好个替天行道!”那女鬼狞笑道。
李捕头在乐天旁边悄悄说道:“别和她废话了,快收了她,搞不好又一个雷打在我们头上。”
乐天伸手去包里取符,才发现布包都被打湿了,里面的符纸恐怕都失效了。
那女鬼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哼了一声,但没有向他们袭来,而是向相反的方向飘去。
她想跑?
乐天知道上次这女鬼受了极重的伤,躲在这里可能就是借助龙泉的极寒之水疗伤,要不是导致村民中毒,意外发现了她,假以时日,她又可能恢复元气。
“我们追!”乐天叫道,“她受了重伤,没有法力了。”
此话一说,众人都振奋起来。
乐天第一个追了上去。
众人尾随其后离开山顶,在湿漉漉的草丛中追了起来。
那女鬼飘得很慢,只是和他们保持着三丈远的距离,到最后她似乎不是在空中飘了,而是和他们一样好象在地上奔跑一样。
一番追逐,离山顶越来越远。
在一条狭窄的山脊上,那女鬼的身形越发慢了。
乐天差不多和她只有两丈不到的距离。
这女鬼竟然伤得如此不堪?
乐天感到她伤得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那女鬼猛然停住了,转过身。
乐天也一下停了下来。
众人喘着粗气也止了步。
“看来她不行了。”吴富贵小声说道。
“这女鬼还蛮漂亮的。”徐锦鹏嘀咕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个。”吴富贵白了他一眼。
那女鬼并没有望向他们,而只是朝山顶望了一眼。
乐天叫道:“你别跑了,让我收了你,免得你魂飞魄散。”
那女鬼冷笑了一下,也不答话,转身又要跑。
这时空中一道白光闪光,一声巨响,那女鬼竟然被天雷击个正着。
那女鬼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身躯剧烈扭动。
一团烟雾瞬间从她身上冒出,笼罩了她的全身。
烟雾中,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声音:“我好恨啊。”
那声音传得很远。
众人感到透心的凉。
随及烟雾散去,那女鬼也不见了。
这一切只是眨几眼的功夫。
天谴?
乐天第一个念头。
“这女鬼作恶多端,遭雷劈了。”李捕头兴奋的说道。
“这下可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吴富贵附和道。
“日,居然被老天收拾了。”徐锦鹏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可惜。
这时候,雨突然停了,风也住了。
乐天回头朝山顶望去,那团燃烧的火光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乐天有些茫然若失。
“走,回村去。”李捕头叫道。
下山的路上,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乌云散开,天放晴了。
回到院子里,村长和大夫们正忙着医治病人。
李捕头他们绘声给色的向他们描述了一番经过,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也更加倾佩向郎中的判断。
乐天向游方郎中询问病人的情况。
向郎中说道:“倒没有生命的危险,不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理,尤其是先前的那几个,我怕身体好了之后,精神上有问题。”
乐天说道:“不妨事,我烧几道‘安神符’让他们喝了,以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甚好。”
“不过我包里的符纸都湿了,稍后村长派人去我家取就是了。”
再闲聊了一会,乐天和徐锦鹏、吴富贵就先行回城了。
对于今日所见所闻,他二人一路上谈得津津有味。
乐天却觉得女鬼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她被雷劈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如雪的病也好得七七八八,带着一身疲惫,乐天一头栽在床上。
天亮了,乐天独自一人在城外的荒地里走着,四周静得出奇。
“咦,好象谁在唱歌?”他突然听到了歌声。
他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一大团雾气,有个女人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快步跟了过去。
那声音怎么象如雪?不过他却听不出唱得是什么。
他心里着急,加快了步子,可是无论怎样,那雾中的人始终在他前方几丈之远。
“如雪!”情急之下,他大声叫了起来。
那雾一下散开了,前面那人突然回头,那面带笑容的不是如雪又是谁?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心下诧异。
如雪看了他一眼,又往前走。
这时,乐天发现如雪前方一丈多远就是悬崖!
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如雪,快停住!”乐天的心一下抽紧了。
如雪的脚步并没有停止。
就在如雪坠崖的一瞬间,乐天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好险!”他叫道,“如雪,你做什么?”
如雪回过头,狰狞的一笑。
那不是如雪,那是一张女鬼的脸,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啊!”乐天一声大叫,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手。
“天哥,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有人在摇晃他。
乐天一下睁开了眼睛。
“天哥你做恶梦了?怎么满头是汗?”如雪在旁边关切的问道。
“一场梦?”乐天的心仍然在狂跳不已。
黑暗中,他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如雪!”他低低的叫道,握紧了她的手。
两天过去了。
这日午后,乐天正在院子中懒洋洋晒太阳,旁边放着那本《剑箓》。吴富贵和李捕快上门来了。
“天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吴富贵面带喜色。
“什么事?”
“李捕头,你给天哥说说。”
于是李捕头说道:“那个杀死女鬼的凶手,不对,那个杀死张桂香的凶手捉住了。”
“哦,是个什么人?”乐天来了兴趣。
李捕头说道:“那个被害的女人叫张桂香,是从远处的高峰镇来此处投奔她已经出嫁的姐姐。听说高峰镇前不久闹瘟疫,死了不少人,活着的都离开了。
这女人的画相一贴出,就有人前来认尸。原来这张桂香来之前捎了一封信,可是过了好多天,她人却没有按时到。虽然她的脸毁得厉害,但是左手臂上一个拇指大的圆形胎记和腰间一截断了玉穗,证明了她的身份。那玉穗原本是一对,她姐妹俩一人一个,那上面本应该有个相同的玉佩,不过现场没有找到。
衙门的人在案发现场的一根树枝上发现了一条黑色布条,当时猜测是凶手蒙面用的,可能在与受害者的打斗中被扯掉了。”
“哦,难怪凶手把她的眼睛挖了,怕她死后眼睛里还留有他的模样。”乐天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这种情况可能吗?”吴富贵问道。
“不知道,传闻而已。”
李捕头说道:“我做了捕头多年,以前也遇到过,没这回事,都是凶手心虚而已。”他接着说道:“那黑布条有股很浓的鱼腥味,于是我们就把目光集中在了附近一带打鱼的人中,同时拿着她姐姐的玉在各个当铺和首饰行查对。没多久就在一个小玉铺里找到了那块相同的玉佩。
那老板说十几天前有个男人来卖的这块玉,那男人也没多还价。来得快走得也快,本来一般情况下老板记不住样子,可偏偏那家伙眉间有条三寸长的刀疤特别醒目,于是就有了印象。
结果衙门的人很快在打鱼人中间找到了一个外号“刀疤”的男人。然后让那玉铺老板指认,那老板一下就认出是他。那家伙脸上还有最近被指甲抓过的伤痕。
今天早上那“刀疤”已经招供了。原来案发那天,张桂香黄昏时从一渡头下船,被正在渡头边打鱼的“刀疤”看见,那“刀疤”生性好赌,那阵子正没本钱,看见这女人腰间那玉佩,于是动了歹意。
他尾随她进了林中小道,然后看四周无人,就把腰间的黑腰带蒙在脸上,上前抢夺。本来是想抢那块玉的,后来见这张桂香有几分姿色,于是把她拖到林子深处奸污了她。
那时天快黑了,那女人拼命反抗,把他的黑布条扯飞了,还抓伤了脸。于是“刀疤”怕事情败露就勒死了她,还挖了她双眼,把玉佩和一些碎银子拿了,临走还在她脖子上做了个什么‘七星锁魂符’。
那“刀疤”的一个打鱼同行作证,曾经在“刀疤”一次醉酒中听到这家伙说早些年他在外边游荡时曾拜过一个道士学了一段时间的道术,后来耐不住性子就放弃了。”李捕头一气说完。
“那衙门最后判了什么刑?”乐天问道。
“这家伙太可恶了,这一串的连环命案都是他惹出来的,当下就判了个‘斩立决’,现在向刑部呈送,估计一个月就可行刑。”
“唉,人的贪欲就是祸害的根源。”乐天叹道,“只可惜那女鬼已经魂飞魄散,无法得知这个消息了。”
吴富贵说道:“为了这连串命案,大家都辛苦了这么久。我家老爹说今晚在‘喜庆楼’办个庆功宴,好好犒赏一下大家,我是专程来请天哥的。”
乐天笑道:“我记得秦小姐的事我还欠你一桌酒菜呢,不如现在叫上徐锦鹏我们几个先去喝喝?”
“好啊,听徐大哥说有个院子来了个新人,我们何不去边看边喝?”吴富贵露出一脸坏笑。
早已经从屋内走出来的如雪这时气呼呼的说道:“我也要去!”
“算了,我们去醉红楼,照顾一下老板娘的生意。如雪也去吧,这些日子你也没跟那些姐妹研究了。”乐天嘿嘿笑道。
如雪听了,不由的会心一笑。
月上西楼的时候,庆功宴才散场。
晚上,乐天搂着如雪问道:“小丫头,今天学了点什么没有?”
“有啊,我今天还学了一首诗呢。”如雪娇笑道。
“你还学yin诗啊,是什么,念给天哥听听。”
“床前人成双、
衣裳月兑光光
举头捉小鸟、
低头吃香蕉。”
“真是有才,那你现在就吃香蕉吧。”乐天一下把如雪压在身下。
床上两人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