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县城的当天傍晚,贞香带着小喜住到了娘家。@m祝愿所有的考生考试顺利!她清理了父亲的遗物,收拾好两间卧房,便四处去寻找毛驴。她相信毛驴还在,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她来把它接回家。傍晚时分,她终于在护城河边杂草丛中找到了它。
夕阳下,驴儿身上的皮毛泛出橘黄色的光亮,好像预感到小主人回来了,它机警地昂起头,一动不动,洪亮的叫了一嗓子。它似乎还明白今后要和小主人相依为命,见了她一遍遍舌忝着她的手,她的脸。它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泪花,顺从的听凭她的抚模,跟着她回家。
经历战乱的小喜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虽然笨拙,但很卖力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干起活来。他收拾破烂的杂物,把庭院里的碎砖头一块一块捡起来,堆在墙角,还拿着对他来说有些沉重的长条扫把打扫屋子,干得气喘吁吁,小额头上热汗涔涔。贞香做好了晚饭叫他吃他才停下来。
睡觉前,小喜不肯去贞香收拾的房间,在她的房间磨蹭着不走。
“去,去睡觉吧。”她说。
“我要跟你睡。”他拽住她的衣角。
“不行。”她说着,牵起小喜的手,“走,我带你去睡。”
“我害怕。”他小声嘟囔。
“你忘记了?你是一个男人。”
“可你是我媳妇……”
“不是,我是你姐姐。”
“我长大了能跟你睡觉吗?”他站住了问。
“不能。”她继续拉着他走。
“为什么?”他悻悻地撅着嘴问。
“等你长大了……姐姐给你找媳妇。”
“我不要别人……”他甩开了她的手。
“不行。”她再次抓住他的手。
她牵着他走,他极不情愿的被带到床前。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月兑衣服,然后慢腾腾地躺下。她离开前,拍拍他的脸。“睡吧,闭上眼睛,这才像一个男子汉。”
她的脚刚迈出门槛,他睁开眼睛。
“姐姐,等我真的睡着了你再走……好吗?”
“不,男子汉睡觉不能让别人陪。”
她朝他笑笑,向他竖起大拇指,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她抬脚迈出门槛,带上房门走了。小喜望着闭上的房门,眼睛渐渐模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经历了路途疲劳,目睹家园破败而悲伤惶恐的小喜,虽然还不知道命运是什么东西,但在他有幼小的心灵里,昔日的一切不复存在,他以后能依赖的只有贞香,他并没有感到绝望,也不知道何谓绝望。
贞香回到自己房间躺下,迷迷糊糊的,睡到下半夜才阖眼。刚阖眼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高得贵。高得贵在梦中远远的朝她点头,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奔过去,好不容易走近了,他却看着她不言语,一副苍然欲泣的样子。高得贵清晰的面容和阴郁的神情让贞香打了一个冷禁,一下子惊醒了,坐起来仰靠在床上,再也不能入睡。她想,娘家活着的人都顽强的活着,娘和姐姐的下落姐夫也打听清楚了,妹妹如今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们暂且安全。可高家境况非同一般,现在仅剩下一个弱小的孩子和一个不知去向的疯女人。水枝现在何处?
第二天忙碌一阵后贞香出门了,她四处打听水枝的下落。她在街上、巷子里穿梭,四处问询。有街坊告诉她,说在马路边看见过水枝,还有人说在护城河岸看见过水枝的身影。有人估模水枝死了,还有人说,哦,你是说那个疯疯颠颠的笑邪子呀,她让日本人抓走了。
小喜似乎长大了许多,除了力所能及帮着贞香干活,还变得很乖。自从乡下被丁一芳那一番讥讽和激将,他再也不要女乃吃了。他时而安详的坐在一边看贞香忙碌,时而坐在门槛上捡豆子,或是跟在贞香身旁转悠。他无声无息的变化着,尤其眼里时而闪现出一股凄迷的神情,那神情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贞香见了心内不安,对这小小的人儿生出几许爱怜,有时会递给他一个折叠的小玩具,或是陪他玩一会儿,逗他开心。
为了生存,贞香又开始磨浆做豆腐,让豆腐店开张了。每天早上到中午,她忙着做豆腐,下午张罗小餐馆,餐馆的菜肴也以豆制品为主,这样既省去了开支,又能节省摆摊卖货的人工和时间。街坊邻居直接来餐馆买豆腐和豆制品,还有人常来小餐馆喝上几口小酒,吃点贞香做的豆制品菜肴。
李家豆腐店和小餐馆又在贞香的忙碌中渐渐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