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快走!”老班长大声喝道。
“我实在走不动了……”贞香慢慢蹲下,一副就要支撑不住的样子。
老班长气哼哼地走近她,持枪抬腕想动武,可迟疑了一下,作罢。
“要不是看你是个漂亮的小娘们……一枪托砸下去,你的小脸蛋就毁了。”
“我要解溲。”被缚的解放军也急着喊道。
“不行,憋着!”
“撒尿拉屎也不许,你们就这杨对待俘虏?”贞香站起来生气地说。
高个子士兵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班长,低声说:“班长,我看算了,该拉就拉,该歇就歇,我们也走不动了。”
“是啊,我的脚都走肿了。”矮个子士兵也附和着。
老班长哼了一声,迅速的扫视四周,沉吟片刻说:“真他妈倒霉……碰上你们这群窝囊废。”然后厉声说道:“好吧,就休息十分钟,撒尿拉屎,坐下歇会儿。”
“走,”老班长持枪指着解放军,“我陪你去拉屎。”说着,他扭头招呼倆士兵说:“你们看好这小娘们啊……回去有赏的……”
班长持枪跟在解放军后面,一步步向墓地密林深处走去。
之间解放军在前,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艰难行走,老班长慢悠悠持枪跟在后面。
离那块墓碑不远了。
老班长在一树丛旁站住,不耐烦地喊说:“别走了,就在这儿拉吧!”
解放军站住看看四周,好像有几分窘迫地回头:“噢,我拉屎……要离人远一点,不然拉不出来。”
班长骂骂唧唧抱怨了几句,跟着他到了一丛树木跟前。
“来吧,班长,请给我月兑裤子……”
解放军挺一挺被捆绑的身子,摆出一副要人伺候的模样,班长不情愿的走近他,动手解他的裤袋。
解放军又说:“哎,月兑裤子和后续的活儿,可都要劳驾做仔细点。”
“他娘的!”班长一听“后续的活儿”就冒火,他哼了一声,使劲扒拉他的身子,让他把背转过来,给他解开了捆绑的绳子。
“什么东西……要我伺候。想得美。”
解放军笑道:“我说嘛,你有什么可怕的!你有枪,我有伤,我能怎么地……”
“快点拉干净啊。”老班长说着,背过身去,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好几十步。
解放军一边解裤袋,一边意味深长地大声说:“嗯,说得对,一个人屎要拉净,可路不能走绝……”
“废话少说,快拉吧。”
老班长瞅一眼蹲在树丛旁的解放军,把枪垂下来。他背对着他,枪靠在腿上,一手掏出香烟和火柴,点上烟,咝咝的抽起来。抽了几口,他吐出一口烟圈,不禁放松下来,提枪就近游荡着。
就在此时,路边的士兵正被贞香好一顿劝说。
两个小士兵被贞香开解,询问,脸红一阵,白一阵,由迷惑到清醒,渐渐心猿意马,心旌动荡了。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贞香看看他俩心神不定的样子,催促道,“再不跑就没机会了!跑出去就是活路,不然,上战场不是死,就是悔。你们想想,即使活下来,全国解放了……你们这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心里不愧得慌吗?”
高个子眼睛骨碌转,他瞅瞅矮个子,矮个子因为思想斗争的激烈而紧张,瘦削的脸涨得通红,他抬头望望天,暮色笼罩,田野一片昏暗,再瞅瞅远处正吸着香烟慢慢踱步的老班长,矮个子频频点头。高个子得到了同伴的支持,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快!跑吧!”
两个士兵爬起来就要跑,贞香提醒说:“帮帮我呀!”
矮个子回头帮她解开绳索,她又提醒道:“你们扔下枪,沿着田沟跑一段再上大路……机灵点……”
“多谢!”
这一切发生的那样迅速,那样自然,贞香望着两个士兵躬身奔跑的背影,畅快地一笑。
俩士兵跑远了,眼见已跑出了射程。
她扫视田野,然后对着墓地的方向高声呼叫起来:
“快来人啦……他们跑啦……”
听见呼叫,老班长从那边大声询问道:“什么?你喊什么?”他朝这边跑了几步,手搭凉棚仔细看看远处,明白发生了什么,跺脚一顿臭骂。
“混蛋……兔崽子们!你们他妈的要遭枪子的……”
骂着骂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再回过头来时,树丛边蹲着拉屎的人也不见踪影了。
“他妈的!”
老班长急了,端枪拉开枪栓胡乱射出三发子弹。他第一次碰到如此倒霉之事,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你跑不了……老子要把你抓回来!”
老班长边喊边在墓地里转悠,寻找伤兵的踪迹,可是转了好久毫无踪影,这刚才还蹲在地上的拉屎之人怎么就象人间蒸发一般,令他大惑不解。
他寻思着:真不可思议……一个受伤的瘸子兵……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不见,他能跑多远啊……
莫非……有鬼!
一想到鬼,再打眼看看四周,夕阳渐渐隐退,昏黄之光照射坟墓,更显现出一种凄阴晦暗。暮帐愈伸愈宽,愈伸愈暗,似把一个个坟墓中累累阴气集结起来。树林中,大大小小的坟堆间似鬼影祟祟,阴风阵阵,
“有鬼啊!”
他头皮发麻,蹭地一下跑离墓地,向大路跑去。跑到路上,那个漂亮的小娘子也不见了。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就是有鬼!
他想,也许那个漂亮的小娘子……她就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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