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塞壬在连晟暖暖的身体上醒了过来。她躺在连晟的身上,默默抻了抻身子,同时仰头看了看。果不其然,连晟早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可是要起了?”见她醒了,连晟给她顺了顺头发,低声问道。
“嗯……”塞壬懒懒地答应着,攀着连晟的肩膀,又在他暖和的身体上蹭了蹭。抬起头,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微微低下视线去看他的脖子。看着看着,她忽然向前,猝不及防地吮了一下他的喉结,而后半撑起身子,忽然就有了精神,笑着道:“好了,可以起来啦!”
连晟被她偷袭得太突然,喉结接连滚动了几下。见她这样逗弄他,连晟顿了顿,便一揽她的腰,自己也撑着身子凑了过去,讨了个吻。“好了,可以起来了。”而后,他也这样道。
塞壬就扑哧一声笑了,看着他向后挪了挪,坐起身来,她就压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按到了床头,而后将嘴唇压了上去,慢慢吮吸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舌忝了舌忝嘴唇,笑眯眯道:“阿晟,这才叫亲呢。”
连晟靠在床头,被她吻得呼吸有些不稳,神情之间带了些许迷蒙。平了平呼吸,他抿着嘴,一伸胳膊,将塞壬带进自己怀里,用力圈着她的腰,又将嘴唇凑了过去。
不应该太挑衅的。塞壬舌忝了舌忝连晟的舌头,眨眨眼,想着,他们起床的时间又要晚了。
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七八天了。其实,在找到连晟的同时,塞壬就已经打算要离开这个空间了。她的最终目的是回到家,并没有打算在任何一个世界久留,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肆无忌惮地暴露了仪器的能力,没考虑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反正找到了连晟,她就要离开了。
然而,她却在连晟这里遭到了意外的阻力。那时,在她要求离开的时候,连晟抿着嘴,显得犹豫,解释道:“既然我已经答应太傅,帮助他应对此时的局势,就无法忽然离开。”犹豫之下,他还有压抑的不安,“若在下一个地方,你……是否又会消失。”他有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的毅力,却没有一次次面对她会失踪的勇气。
“可是阿晟,我是一定要回家的。”见他这样,想着他寻她时的焦虑和竭力,塞壬又对他愧疚起来,不由抱了抱他。连晟想要信守承诺,塞壬便也竭力尊重他,就与他一起暂时留在了这里,等到太傅在朝中局势稳定时再离开。
也正是因为连晟打算长留,才阻止了她使用仪器为姜一治疗,免得牵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在得知塞壬为找他已经引起了一些小轰动,还被知府找去时,连晟沉吟了下,便道:“无妨。”反倒是得知塞壬在知府那里受了委屈时,连晟这才蹙起眉头,好好地看了塞壬,问了过程,眸子慢慢阴沉起来。
因为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塞壬不确定仪器的存在会不会引起麻烦,容不容易压下去,便忍不住问了连晟,道:“阿晟,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连晟反问了她一句,“若给你做事也算得是麻烦,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麻烦的?”又道:“况且,这本就不是你的麻烦。你本未曾想被人看见法器,只是想找我,这才让人看了。你本未曾想在此久留,只是我想,这才留了。因而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与你又有何干系?”
塞壬因他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却又认真道:“但我还是太女敕了,以后我会好好小心的。”
“无妨。”连晟道,“我早说过,你随意造次,我挡着便是。”
塞壬就又笑了起来。
好容易起了床,已经是中午了。塞壬穿了衣服,又在连晟的叮嘱中加了一件,而后坐到镜子前。连晟整了整衣领,见她坐了过去,便自然地走过去,拿了梳子,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梳头。塞壬大概学过如何梳发髻,却不太熟练。连晟见她梳得慢,便顺手揽下事,包了她每天的发式。
梳子落在头发上很轻。连晟执着她的头发,先凑在唇上贴了贴,而后才用梳子从发根梳到发梢,慢慢清好了打结的地方,然后仔细地弄出了一个已婚妇人的发髻——分明还没有正式结婚呢,真是狡猾。
塞壬忍不住勾勾唇角,从镜子里看连晟轻缓的动作。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一脸冷硬,阴沉的眸子暗得看不见底,仿佛丝毫没有什么柔软的地方。就是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人会被她吻得喘不过气,会被她逗得竭力压抑羞窘,还会轻轻亲吻她的头发,小心地给她梳头,耐心地应对她一点也不好的发质,处处都充斥着怜惜。
阿晟真是闷骚。塞壬这么想着,笑起来,看着镜子里妇人的发髻成形。见到连晟又耐心地调整了两下,总算将梳子放下了来,塞壬便笑着转身,伸开胳膊,道:“抱。”
连晟便依言俯身抱了她,又顺手将她打横抱起来,搂到了怀里。塞壬就贴着他结实的胸膛,道:“阿晟,今天我们要去哪儿玩玩?”听了她的话,连晟抿抿嘴,迟疑了一下,顿了顿,而后才慢慢道:“今日,我有些事要做。”
看出不能接受她的邀请,连晟也许比她还不甘心,塞壬便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道:“没事,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呢,哪儿还在乎这一会儿?”她的话一完,就感觉到连晟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嗯。”他勾了勾唇角,用脸蹭了蹭她的额头,应道。
因为姜一实在太闲不住,第二日,叶笙就开始教他习武了。
所谓习武,一开始都是直指基本功的。叶笙的武术路子偏柔些,所要的基本功便就不光是常人扎马步一类,身体的柔韧也要顾及好。于是,刚过中午,姜一就依照叶笙的吩咐,双腿打横,劈开叉来。大约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双腿平伸着,紧紧咬着嘴唇,显然很疼,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乖,再坚持一会儿,习惯了就不疼了。”叶笙蹲在他的面前,安抚地拍拍他的头。
“不疼。”姜一却抿抿嘴,略带沙哑地回应道,“多久都行的。”
叶笙见他这样,用力按了下他的脑袋,道:“你直说疼,我又不会将你如何。”
姜一迟疑了一下,没再提疼不疼,垂着头,还是道:“真的,多久都行的。”
叶笙重重叹口气,按着他的头,道:“你足够好了,就是不逞强也已经足够好了。”
听了她的话,姜一这才抬起头来,慢慢地扯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就在叶笙因他的笑容而盘算着多夸他几句的时候,忽然有人跑了过来,道:“小姐,大人有请。”说着,在一旁躬身着子,打算带她过去。
“爹有事?”叶笙偏头看了一眼传信的家丁,道,“我晚上去找他就是了。”
“小姐,大人让您现在就过去。”那家丁却躬躬身子,坚持道。
“是什么事?”叶笙问道。没得到答案,她便只好无奈地起身,让姜一也起来了。“踢踢腿。我过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说着,她拍拍姜一的肩,就离开了。
叶笙没想到,父亲叫她过来竟会是因为姜一。“笙儿,你也是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能与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如此亲近。”太傅坐在上首,沉沉道。
叶笙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会这样严肃地与她说这种话。自小,父亲就太过宠爱她了。小时候,她不愿习诗画女红,只喜欢习武,他便不强求她,准她习武;长大些,她不愿深居闺房,只喜欢四处游闯,他便不再拘她,任由她在外抛头露面;甚至到现在,她已拖到了二十有三却还不愿嫁人,生生熬成了个惊世骇俗的老姑娘,他便也忍了她的惊世骇俗,一直未曾强求于她。
所以,她几乎习惯了这份不拘世俗的人生,以为父亲不会再管她些什么,却没想到他会因姜一而这样严肃地与她谈话。他说:“笙儿,你与他本就是非亲非故的,救他是人情,不是责任。你给他些钱,就让他走了吧。”
“爹——”叶笙听着这话,拖了个长腔,走上前去抱住了太傅的胳膊,“这算多大的事,他还小嘛。”
“十八了,哪里还小?”太傅蹙眉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是我太放纵你了。”
“您怎么忽然想起这回事了呀。”叶笙摇了摇他的胳膊,“女儿都这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可管的。”
“……是我太放纵你了。”太傅却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拍了拍叶笙的手背,语重心长地缓缓道:“笙儿,近日爹地位不稳,便不自觉想了许多,却总能想到你身上去。爹总想着,万一,万一爹真的没落了,那还能拿什么这么惯着你。就是爹没没落,爹也有老的一天……到时候,老了,没了,又有谁还能护着你,那些难听的话,你一个人可怎么撑着?”
“您别这么说。”叶笙皱起眉,“您可得长命百岁的!”
太傅却摇摇头,继续道:“我总当我有钱有权,总是能宠着你的,如今却才想通,这哪里是宠了你,这分明便是害了你。你是个女子,却没个女子的样子,行事惊世骇俗,为世人不齿。你遭世人白眼,又无夫家倚靠,若爹无法护你一世了,你可要怎么办……”
“所以笙儿,不管如何,你先将他送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野心却没实力的感觉最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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