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醒过来时候,发现全身酸痛厉害。
这种酸痛对她而言实称不上陌生。
丈夫没来之前,她几乎每天都这样麻木酸痛中度过。
那是一种没日没夜努力做工养家糊口才有过筋疲力。
莉迪亚眼中闪过困惑……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而且她也确定这段时间因为怀孕关系她根本就不曾有过高强度运动,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摇了摇头,莉迪亚摇了摇床边摇铃。
数分钟时间不到,女仆苏珊就喜气洋洋地端着热气腾腾早餐过来了。
“太太早上好,”女仆苏珊服侍着莉迪亚洗漱,她声音就像是百灵鸟歌声一样动听,“您可终于醒过来了,大家这两天一直都为您担心呢。”
“……这、这两天?”
“是呀,太太,您不知道吗?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女仆苏珊将热气腾腾巾帕递给莉迪亚,“阿尔瓦少爷一直都很为您担心,如果不是彭斯太太一再劝告他,埃德蒙医生也不止一次向他保证了您健康,他恐怕都要您房间里打地铺守着您了。”
“阿……阿尔瓦?!”莉迪亚声音干涩厉害,正拭脸帕子也落到了被褥上,她一把攥住女仆苏珊手,情绪激动几乎又一次晕厥过去,“阿尔瓦被救回来了?!是不是乔治!是不是他回来了!”
“噢!太太!对不起,我都忘了您还不知道这一切呢,”苏珊懊恼地用没被莉迪亚捉住那只手拍了拍额头,殷勤地说:“是,太太,小少爷被救回来了,四个孩子都救回来了——不过救人应该不是先生,当然啦,我们也不确定,大家既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
“什么?”莉迪亚被苏珊话弄得糊里糊涂,只能开口说,“你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女仆苏珊连忙莉迪亚跌落床上帕子捡起对着铜盆拧干了水,搁到一边,又支开了小餐桌,把美味早点一一盛上:“太太,您边吃边听我说,要是让管家太太知道我让您饿肚子了,她一定会责罚我。”
莉迪亚心不焉地点点头,胡乱喝了口牛女乃。
苏珊高兴看着自己女主人,“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她一副感慨万千口吻,把彭斯和迪福两位先生起居室里收到用餐刀送来讯息,到他们天刚蒙蒙亮就爬山涉水顺着指点把孩子们带回消息大概描述了一遍。
莉迪亚有些怔怔听完。
半晌才道:“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救了孩子是什么人?”
“是,太太,有关这个猜测镇上都传沸沸扬扬了,”苏珊说,“大家都对那位神秘人赞不绝口,一致认为他很可能是一名军人,”苏珊偷瞟了眼自己女主人,“因为从他利落身手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您不知道探长先生他们找到那三个恶棍时候他们有多凄惨——”苏珊一脸幸灾乐祸。
原来,警方和彭斯先生一行赶到小木屋时候,发现孩子们都安然无恙破旧木床上横躺着睡正香,他们脚下是三个绑一起绑匪,他们看上去十分糟糕。经过医生检查后发现,有个因为碎了喉结,很可能终身都没办法说话了。还有一个被扭折了颈椎,虽然现看着还行,但有可能这一辈子就是个歪脖子了。后一个则因为刺中后颈缘故损坏了神经,有极大可能造成全身瘫痪——至今都处昏迷之中——而那柄刺伤了史丹·托比雄起真是那把给彭斯和迪福先生传信餐刀。
“……那把餐刀来历探长先生他们也查出来了——它属于那个该下地狱鲁宾·巴特——这可真是大人心。”苏珊手舞足蹈,“现镇上人都对那位神秘人先生议论纷纷,绝大部分人都觉得……那个神秘人肯定是我们先生。”
“那他为什么不露面呢?”莉迪亚皱着眉头,“这又不是坏事。”
“是不是坏事,可是太太您想呀,”苏珊小小声地说,“法官们没有判决之前,那三个绑匪……就已经成这样了,我们都知道他们是罪有应得,可是——如果那位‘神秘人’因此而要蒙受牢狱之灾,那也太不划算了。”
莉迪亚懂了。
“也就是说你们都确定那就是乔治了?”
“这么勇敢又伟大事情……除了先生还能有谁呢,”苏珊眼睛闪闪发亮,“太太,等先生回来,您可以私底下问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全部告诉您。”
“等他回来……我也希望他能够回来。”莉迪亚抚了抚胸口,脸上表情有些恍惚。前天那种迫到极致裂恸似乎还她胸臆间回荡。
女仆苏珊看着莉迪亚寥落神情,连忙又道:“昨天您一直没有醒过来,吓坏了大家,后来还是埃德蒙医生经过检查告诉我们,您只是太累了,筋疲力,哦,大家都能体谅您这些日子精神焦虑和煎熬,一致同意让您多多休息,”女仆苏珊给面包涂着果酱,“小少爷他们被救回来后,大家都说要举行盛大庆祝仪式,整个镇上人都谈论这件事情,您可得点好起来——这样大喜事上可缺不了女主人呢。”
“也缺不了男主人。”莉迪亚苦笑了一声,挥手让苏珊把小桌上早餐拿下去,说她已经饱了,想去看看阿尔瓦。
苏珊想要再劝,被莉迪亚坚持打败,后只能说:“太太,让我扶您过去吧。”
“不用,你也说我睡了两天了,这两步路我还走得。”莉迪亚拒绝了女仆帮助,让她离开,顺便把福斯特太太叫到二楼书房去。
苏珊应了,出了房门。
“嘶……”
莉迪亚趿拉着鞋子下床,脚底刚刚落地,一声抽气就冲出了口腔。
重跌回床上莉迪亚,下意识把脚蜷到面前看向脚底——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褐红一片。
那种血痂和泥泞混合一起脏污让莉迪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困惑极了!也震动极了!
这样惊愕中,外面传来了交谈声,莉迪亚强制真地把脚缩回被褥,抬眼往门口望去。
“太太!真是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威克姆家女管家擦着眼泪朝着自己女主人走来,“这两天您可让我们担忧极了。”
莉迪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强迫提了提嘴角,“福斯特太太,我觉得全身黏糊厉害,想要洗个澡——我想以好面貌去面对我儿子。”她要求着,“现厨房里有热水吗?”
福斯特太太赶紧说,“当然有,太太,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莉迪亚感激笑笑,又说,“我听苏珊说,家里要准备庆祝宴会?”
“是,这是当然,几位小少爷劫后余生,家里必须要为此做出表态来,镇上人都看着呢——等先生回来我们就开始准备。”福斯特太太说,“彭斯太太等会应该会过来和您商量,还有迪福太太……哦,太太,迪福太太恳请您能够原谅她,她说那天她……”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福斯特太太,我理解她心情,”莉迪亚打断了女管家话,“不管是宴会也好舞会也罢,我都同意——不过现我没有心思想这些,我只想见洗个澡,然后去见阿尔瓦!”
福斯特太太理解点头,出去吩咐了。
半个小时后,莉迪亚女管家和苏珊帮助下站到了家里浴室里。
莉迪亚半躺威克姆特意吩咐人做浴缸里,翘着脚丫强忍痛楚地舀着热水清理足底。那是一种怎样刺痛啊,疼得莉迪亚全身都哆嗦。等她好不容易洗完,身上力气也彷佛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乏力。
她强撑着又舀水匆匆洗净了全身,裹着浴巾让苏珊进来重换了热水,重泡回浴缸里,感受着温热水身上流淌感觉,吐出了一口长气。
莉迪亚足足浴缸里泡了一个多钟头,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福斯特太太连催了好几回——才站了起来,往身上套了件浴袍她,眼睛转了转,身形一歪,没有任何征兆尖叫出声。
一直外面守着她女管家和苏珊立刻冲了进来。
莉迪亚扶着墙壁面色雪白看着两人,“……刚才我有些头晕,脚好像被擦到了,有点疼……”她一副惊魂未定口吻。
福斯特太太急忙说,“哦!我好太太!我外面可不止一次让您别泡得太久,对身体不好呀!特别是您现又是这么一个特殊情况。”她絮絮叨叨和苏珊把莉迪亚扶到床上,一个帮她绞干头发,一个检查她脚底心。
发现莉迪亚被热水泡得泛白足底只有隐约看到几条口子和点点血丝管家太太和女仆苏珊顿时松了口气,找来药膏小心给她涂上,又用绷带细细裹了,才算罢休。
乖乖由着她们施为莉迪亚一切尘埃落定,心中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彷佛有个声音不停告诉她:必须要给脚底那一道道口子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