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虽然是五彩的,很美,但是很扎手,痛。所以她不敢再动,然而只是他的一句话,她就沉溺了。
—————重遇淡淡—————
打开雕镂檀木房门,黑一娇以为就会直接看到他,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座水墨画屏,原本准备好的从容笑容突然就僵住。还没来得及管理表情,她的脚已经绕过屏风,来到大床前。
床单被子都是是白色的——他喜欢干净的白色,睡起来更干净。床头有一盏昏黄的白陶台灯——昏黄的光会让他睡得更舒服。他的手机拆了电池丢在地板上——他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被来电吵醒。墙角有一个加湿器喷着白雾——他不喜欢在干燥的空气中睡觉。这个豪华的总统套房居然被他的要求变成了病房。
可是只要这“病房”有他在,就会变成天堂。
黑一娇甩甩头,把那些沉睡了四年的记忆碎片抖掉。
她打开化妆袋,把各种工具用品拿出来有次序地摆在床上。
她坐在他对面,抽出一张无香湿巾,开始给他洗脸——他不喜欢带香味的纸巾,因为他觉得添加香味只是为了掩盖它本身摆月兑不掉的臭味,所以那种带香味的纸巾定是臭的。
她曾经反驳,那你干嘛还要用薄荷味的沐浴乳啊!
他说,“没香味的,找不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眉头好像小皱了一下,像一个为了一件对他来说是很严重的事而苦恼不已的孩子。
记忆突然冒出来,她的手指不由自主了移向他眉头,慢慢地婆娑他柔软浓密的眉毛。
还是那个触感,强硬而柔软,以前她多次在心里偷偷嘲笑,他身上除了眉毛大概再也找不出别的能带点情感的东西了。
她的手不敢再动了。因为每触碰一个部位,就可能碰到一个记忆碎片。碎片虽然是五彩的很美,但是很扎手,痛。
手就停留在那里,不动就不会扎手,也能站在这里好好地欣赏这块美丽的碎片。
保养得很娇女敕的指间,突然漫出一潺温和的光,渗进她的每一个细胞毛孔。
她及时做了表情管理,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醒啦。”
他望着她,伸出手似乎要触碰她置在他眉头上的右手。
她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拿过左手的湿巾在他脸上轻轻抹了几下,“脸洗干净了。”她把湿巾扔进了垃圾桶。“既然醒了坐起来化比较好,一来方便我,二来那样化得也比较好看。”
他沉默着凝望着她。
黑一娇又有那种拔腿就跑的冲动,脚尖已经慢慢地转向门口了。
这时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像任性的孩子一样拧开头闷了一声“不要”。
看到他这样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火气冲出了她的嘴,“也行,我就当化死人妆好了。”
拧过头去的他吸了一大口气,像是叹息。然后他就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了。虽然他的动作很慢,可是黑一娇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就是没来得及躲开。
她双手举起来像要投降一样,不知道下一个动作干什么。
“不是要化?”偌大的房间溢出他的声音。
这个声音在她听来却是从遥远的回忆中漫过来的,慢慢地围住她,让她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