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到第一的文曼茹用箜篌弹奏的一曲动人心弦的‘蝶恋花’,近乎完美的演绎惊艳全场,让坐于高堂的皇帝都开口赞颂:“此曲悠扬婉转,朕心悦之,文家果然是百年文儒世家,文大人教女有方。”
“谢陛下谬赞,臣不敢当,”殿内皇帝和翰林掌院文清儒简单的一席对话,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自然让底下不少有心人浮想联翩,毕竟明年春天的选秀之时便是立后之时。
几家欢喜几家愁,文曼茹的出色表演让随后出场的小姐们都一个个面如土色起来。接下来献艺的是礼部尚书的千金,不同于刚才的清丽一支华丽的九旋舞倒是也美艳动人,而后便是翰林学士的千金献上的花中四君子水墨画,兰阳县主的七步诗,但都没有再得到高堂上的任何赞赏,一直到边疆大吏千金绣的锦绣江山图再起激起殿内一片惊叹,连太皇太后都说了句‘江山如画,这丫头倒是激起了哀家游历天下的兴致’。
“母后这般喜爱,不如严小姐将这画献给太皇太后可好?”乔太后自然也就乐得讨齐太后欢心。
“得太皇太后青睐,臣女荣幸之至。”严小姐回完话便将手中的卷图交到了边上的宫女手中,交给高堂上的崔琪手中。得此绣图后,齐太后倒也没有打开细细观赏,只是让一旁的崔琪收着。
前五个献艺结束便也意味着轮到颜惜诺了,不同于其他千金准备近乎半年的精心准备,她可是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决定要表演点什么,女子四艺琴棋书画中研习阵法的她自然最擅长棋,其次便是书了,另外两样在看了刚才的表演之后她顿觉和在座的千金一比实在只能说是兴趣爱好的级别不值一提,至于舞她更是一窍不通。综上所述,她只得在这大殿中央写两句诗,连玉儿身为自己的丫鬟都觉得丢人了点。
无视玉儿那哀怨的眼神,温禾淡定的起身,缓步走到殿中央学着刚才的小姐们,行了大礼后便跪着自报身家“臣女乃左相颜瀮丰之女,颜惜诺,愿为巧女献艺。”
乔太后看了眼跪于殿下的女子,高高在上的语调没有任何变化,“是何?”
“回太后,臣女不才,仅书而已。”虽然语调依旧平淡,温禾却因为感觉到右前方毫不掩饰的注视而有些紧张起来,这个妖孽真是要害死自己嘛……
“准。”随着太后的声落,温禾才起身走到早已准备好的书桌前,拿起上好的狼毫笔沾上磨后却迟迟没有落笔,似在犹豫些什么,直到研磨的宫女都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郡主,可是缺了什么?”
“没有,”抬头看了眼出声的宫女,回以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大楷狼毫,双手各握一支纯羊毛抓笔,凝息屏气同时起笔写下脑中浮现的诗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右手书上阕左手书蟣uo祝?玫氖撬?钕舶?难嗵逡渤朴腊蔡澹?7陆杓?肆?丁⒅褚肚嵊?∫返亩???溃?猿梢惶宓南执?榉ǖ诹?濉Ⅻbr />
自然,这样的字体在盛行隶书的靖朝更是前所未见,当温禾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所书以及周围那些文官学士的惊奇眼神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过了点,也罢也罢,故意藏拙本也不是她的风格,“请陛下太后赏鉴指导”从容地将写好的宣纸放于一旁的端盘中,由宫女交到上堂的随侍太监手中,静静站在桌后等待上座的评价,神情之间没有因为边上文官的激烈讨论而有所变化。
“双手书字,立时作词,一心三用,惜雪郡主已经让朕惊艳不已,而郡主书于纸上的字体朕从未见过,传阅下去,郑想知道各位爱卿可有什么见解?”皇帝陛下阅完便将手中的宣纸由太监传阅给堂下官员贵族们,也让原本低声讨论的文士们更是直接公开讨论起来。
靖允暄座于首位,看着太监呈上的书作,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左右开弓虽少见本王倒也略有涉及,只是郡主这幅书作之中用左右手所书的字迹无论从执笔的力道、运笔的铺毫还是字体分布疏密犹如一笔所成,可见书法造诣,更何况这别树一帜的字体,如弱柳扶风,随意而飘的感觉倒是同郡主本人如出一辙。”一席评论让原本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靖允暄放下手中的书作,抬头和殿中央因为他的话而看过来的颜惜诺对视着,“郡主书法造诣恐在本王之上。”
“王爷谬赞,臣女惶恐。这纸上所书字体名作‘燕体’,是由一位名叫马永安的书法大家所创,故也称作‘永安体’。几年前臣女因缘际会得到一本此人的字帖,因喜其书中**之意便研习之,”没有闪躲靖允暄探究的目光,温禾简单向上座作辑后便将字体来源解释出来。
听到温禾的解释之后,原本静下来的文士们又开始九折‘马永安’‘燕体’而低声讨论起来,对于新出现的字体,这些老学究们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也就有人按捺不住地起身问颜惜诺,“不知道郡主是否知道这位马永安身居何处?”
“回大人,小女并未见过马先生本人,且曾被告知马先生已经过世多年,未曾有幸拜访也是颇为遗憾。”温禾自然不会说马永安是千年以后才出身的人,只得让这位书法大师早逝了,省的以后编谎言遮掩。
“这般也是无奈啊!”站着提问的大人听到温禾的回答后,同身后的文士们都是一脸可惜的模样,却还是有人不死心的问道,“不知小姐可愿意将所持字帖借给翰林院抄录一份呢?”
“这本就是应该的。小女回去后便会将字帖送到翰林院府,以供各位院士评赏。”温禾平淡得体的回答,不骄不躁的表现让一众翰林文士倒是对这个千金颇为赞赏,不少人还出声说了些‘左相果然教女有道’‘不愧是若水郡主之女,颇有郡主遗风’之类的话。
对于得到翰林院士们的赞赏温禾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于她而言,她既不想的巧女之称,那赞赏或讽刺又有何关系呢!只是静静站在堂下等着太后发话让她下去。
“惜雪郡主的字,哀家不通书艺自然不能评价,只是词中‘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让哀家甚是好奇,郡主一介闺中女子如何能写出如此诗句?难道真是只因牛郎织女之说?”乔太后看向颜惜诺的眼神带着显见的质疑,对于一个女子竟然引起翰林院士的赞赏,甚至连宣王都明显带有欣然的评价,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昨晚听到的传闻,难道宣王真同这位惜雪郡主有些什么?这样的疑问自然不会让乔太后出口的语气太过友善。
“回太后的话,这首词名为‘鹊桥仙’,确实臣女所作,却并非刚才起意而成,”温禾知道这次不能再将‘秦观’搬出来然后再‘弄死’,这样实在会让人起疑,只得对不起秦观盗为己用了,“事实上,臣女曾游历靖北一带,时值七夕,却因为战乱而使得很多有**被破分离,很多女子的七夕都只得对月独自思念,这才让小女有了这词。”
温禾提起靖北战争之乱下的百姓民生之苦,自然让上座的乔太后不能再问下去,“哦,原是如此,郡主自小便出外游历让哀家好生羡慕!”却还是不忘暗示出颜惜诺比起都城淑女少了些家教。
却不想简单的几句话让一旁原因为颜惜诺的才艺而自豪不已的齐太后变了脸色,连对太后的称呼都变了“太后若是羡慕,便等来年皇后进宫后卸下后宫事物,随我这老太婆出游如何?”
“母后,这般心疼儿臣,儿臣自然愿意陪伴母后游历天下,”乔太后意外于齐太后要卸下她后宫权利的暗示,语气变得有些不稳起来,“只是后宫之事并非朝夕便可掌握,儿臣自然要多多从旁协助皇后,怕是不能随即同母后游历,要让母后失望了。”
“太后说的有礼。皇帝,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如此,不如封后一事便不等到来年春天,今儿个哀家看一家家小姐都来的齐的紧,不如就选一个德才兼备的如何?再让钦天监择个日子,立冬之前便喜庆喜庆。”太皇太后虽然用着询问的语气问着左手边的皇帝,却连日子都定了,几乎没给拒绝的权利。
“皇女乃女乃考虑甚是,孙儿自然没有异议。”玄帝对于太皇太后的提议几乎是毫不质疑的就答应了,只是看向殿下颜惜诺的眼神锐利起来,当然这样的变化只有作为当事人的温禾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