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彦渐渐从遥远的往事中回过神来,看到身边的沈如歌一脸的担忧和凄然,心中一动,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将她鬓角的散发抿到了耳后,动作细心而轻柔。
“爹爹,你要救救妹妹,千万不要把她送去高家,她还这么小,去了可怎么活呢?”沈如歌清澈的双眼中满是泪水,带着一股对未来的无助,紧紧攥住沈文彦的衣袖,昂首恳求着:“将来,如歌长大了,也要全靠爹爹做主呢。”
沈文彦听了既自责又欣慰。自责的是自己没能守护好女儿,让她过早的承受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沉重。试想一下,像沈如歌这般大的女孩,哪个不是天真无忧?哪个不是父爱母怜?可怜的沈如歌,不得母亲的宠爱,亲生父亲又下落不明,自己这个父亲有时会顾及不到。
沈文彦又觉得很欣慰,欣慰的是女儿没有延承她母亲的诡诈和凶悍,心地单纯而善良。若不是沈如歌引他入局,他将会面临怎样的暴风雨啊!想想都心惊不已。
生活是该改变了,沈文彦再也不能容忍苏浩岚的胡作非为。否则,遭殃的不止是自己,更是无辜的孩子们!
“如歌,好孩子,你放心,有爹爹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爹爹会永远保护你。”
沈如歌松了心里的包袱,破涕为笑,安心的依偎在沈文彦身边,享受着父女亲情的温馨。
曹福是沈府的管家,中等身材,其貌不扬,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别看他生活中很随和,办起事来绝对干净利索。他为人忠厚,对主子忠心耿耿,最得沈文彦的看重。
这天,沈文彦专门唤来曹福,主仆俩在书房嘀嘀咕咕了半天,安排如此如此。
掌灯时分,沈文彦踏进疏竹轩时,冯忆柔正在灯下拈针缝制衣物,旁边睡着小小的沈湄,摇曳的烛火把她拈针的姿势放的无穷大,映在墙上。沈文彦觉得这是一幅画,美不胜收,让人直入心底。
沈文彦想起了幼年时,也是这样的冬日,他睡在热热的炕上,一觉醒来,最常见的情景就是老娘靠着微弱的烛火给他缝衣服,不时地拿针在头皮蹭蹭,劣质的烛火在燃烧时会散发出一圈圈的黑气,缭绕在老娘的头顶。
老娘见他醒了,笑着模模他的头,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炕头模出一个烤红薯或者烤土豆,烤熟的食物散发出一阵阵香气,掰开来,里面黄灿灿的,挑逗着他的食欲。每当他大饱口福时,老娘就在一边默默看着,眼里盛满了爱和满足。
在烛火的黑气和食物的香气中,沈文彦渐渐长大。这样的画面一直深印在他的脑海中,成为记忆中无法抹灭的痕迹。
今日灯下,缝制衣物的不再是老娘,而是爱妻冯忆柔。不一样的人,带给自己的震撼却是一样的。
天底下的慈母之心大概都是一样的。
沈文彦说什么都要留住这份美好。
他默默看了一回,想起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苏家,此时正凶狠地盯着柔弱的娘俩,不由得皱起眉头,叹息了一声。
冯忆柔闻得,停下手中的针线,盈盈双眸中充满了爱意,她起身拉住沈文彦靠近火盆,用自己温热的小手暖着他的大手,默默陪伴着他。
双手传递过来的温暖渐渐褪去了沈文彦的忧虑,他一把握紧了这双手,把冯忆柔揽在了怀里,感叹着此生能够拥有这样一位贴心的红颜佳人,何其之幸!他开始越发的珍惜。
很多的夜晚,俩人都是相伴度过,一个在灯下,一个低头绣花,偶尔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彼此的懂得胜过了千言万语。天上的繁星也懂这份美好,密密匝匝的围绕着他们,眼睛一闪一闪的。
“阿柔。”深沉的声音中包裹着浓浓的柔情。
“在呢,文彦。”娇美的声音中包裹着甜甜的蜜意。
“明儿,你收拾一下,我准备送你和湄儿去徐府住段日子,徐仁和是我的至交好友,信得过,我已经让曹福捎话给他。”
“你也一起去吗?”怀中的人儿轻轻动了一下,双眸中眨着希望。
“我先不去,等忙完府里的事,我亲自接你和湄儿回来。”一个热热的吻印在了眸子上。
“好。”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从唇齿间溢出来,袅袅升腾。
冯忆柔有一点特别好,让沈文彦欣赏不已,那就是不管沈文彦对她说什么,让她做什么,她从来都不问问什么,每次都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文字首发。至于原因,沈文彦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冯忆柔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沈文彦,对他完全信任。从来不纠缠,从来不生事,从来不让他烦恼。哪怕沈文彦让她去吃苦受累,她都照样甘之如饴,不会有任何抱怨。
沈文彦不由得把冯忆柔抱得更紧了,厚重的双手不停的抚模着她的后背,一种**的情愫在俩人之间迅速酝酿,呼吸开始粗重,心跳开始加剧,眼神开始热烈,双双倒在了榻上……
床榻上小小的沈湄,骨碌着一双大眼珠子,扭过脑袋,背转过身子,呵呵的笑了,弯弯的眼睛像两个新生的月牙。
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相爱的人儿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花好月圆。
……
次日早上,天刚蒙蒙亮,还不到五更,沈文彦便唤醒了冯忆柔,带着她和湄儿悄悄从后门出了沈府。又把冯忆柔的贴身婢女又夏留下来,照应着局面。
从外面看起来,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把娘俩送出了风暴圈后,沈文彦稍稍松了口气,照旧大张旗鼓的准备着沈湄的百日宴,不时的在花厅和曹福、又夏商议着。
消息传到苏浩岚那里,苏浩岚撇撇嘴,弹了一下衣角,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唯一的不同,就是沈文彦放衙后不再去花厅用餐,多是在书房,要么就去珍园。
苏浩岚巴不得沈文彦冷落冯忆柔,乐见如此,每天描眉画眼的妆扮着,并没有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