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回到将军府,慕沛涵已经回来,并且正派人去四处寻找她。
夏岚的心情因为楚云墨的关系变得格外的好,一如外面的阳光那样明媚,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看见慕沛涵随即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娘。
慕沛涵很不悦的扫了她一眼,问道,“去哪了?”
夏岚笑嘻嘻的回答道,“岚儿能去哪呀?这段时间连日下雪,今日难得天气这么晴好,所以岚儿方才在梅园晒太阳呢,不知娘找我所为何事啊?”
慕沛涵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说谎,她刚才就去过梅园了,里面根本没有她的身影,不过她也没有与她计较,随即说道,“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夏岚跟着她进屋后,发现夏啸天也在,于是立即喜笑颜开的走过去,狗腿般的为夏啸天捶背按摩。
“爹,军中事务繁忙,你怎么还有空来家呢?真是辛苦辛苦了。”夏岚一边揉一边拍马屁般的笑道。
夏啸天笑笑,道,“再忙也要关心一下女儿的终身大事嘛,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就知道爹最疼我了。”夏岚开始撒娇。
慕沛涵正了正脸色,极其严肃的望着夏岚,直接开口说道,“你与三皇子相处的怎么样了?方才我进宫已与皇后娘娘定好了你们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一切要等忙完了皇上的寿辰再说。”
“啊?”夏岚的眼睛与嘴巴同时张大,闷闷的问道,“为什么要那么急?我还不想嫁人,尤其不想嫁给三皇子。”
“你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皇后娘娘很喜欢你,这是你的荣幸。”
“可是我感觉这是我的不幸,我一点都不喜欢三皇子。”夏岚说到这,目光求助的望着夏啸天,委屈的说道,“爹,你是不知道啊,三皇子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的力气甚至都比不过我,我只要一拳就可以把他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夏啸天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慕沛涵脸上的阴郁之气更深,她依旧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用心,力气大有何用?难不成你们想一辈子打架?”
“总之,我不喜欢他,而且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也是皇子,一点都不比三皇子差。”
此话一出,夏啸天颇为意外,很好奇的问道,“哦?岚儿竟然有了喜欢的人?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夏岚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回答道,“是大皇子,只有和他在一起,岚儿才会感到无比的开心,岚儿想要嫁给他。”
夏啸天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是他?”
一想到楚云墨,夏岚的眼眸中投放出一种光亮,她不禁开口赞道,“大皇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而且还温柔细腻,他对岚儿很好,岚儿就是喜欢他。”
夏啸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一旁的慕沛涵几乎没有思索就直接回绝道,“不可能。”
“为什么?”夏岚急了,“他是我喜欢的人,难道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有错吗?”
慕沛涵冷哼了一声,道,“你真糊涂,你对他了解多少就可以说喜欢?他的为人太过阴暗,根本不适合你。”
“阴暗?”夏岚好笑的重复了一句,冷冷的反问道,“娘,你对大皇子很了解吗?竟然这样说他?实不相瞒,我与他相处已久,岚儿可以很确定,我很了解他,我喜欢他,我就是要嫁给他。”
“我是不会同意的。”慕沛涵不想与她争执,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你就在家老老实实的待着,准备下个月嫁给三皇子吧。”
夏岚见慕沛涵态度坚决、不容商量,于是突然想起楚云墨教她的办法,想了想,她开口说道,“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已经有了。”
一旁静坐的夏啸天忽然就站了起来,横眉竖眼的望着夏岚,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夏岚鼓足勇气,再次说道,“我有了,我怀了大皇子的孩子。”
“不知羞耻!”夏啸天恼羞成怒,走过来就要教训夏岚,真是教女无方啊,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夏岚见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爹爹突然对自己发火,并且还要动手打她,忽而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大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如果这样就可以嫁给大皇子的话,那她挨爹爹一顿打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夏啸天准备动手动的时候,慕沛涵却走过来将他拦住,夏啸天不禁怒吼道,“夫人不要拦着我,这个丫头平日里就是被我chong惯坏了,竟然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今天就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慕沛涵平静的面容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她缓缓说道,“老爷别急,她的话是否可信还有待考证,说不定这只是她的一个小计谋。”说到这,她转而望着夏岚,波澜不惊的说道,“你以为你故意这样说,我就可以让你嫁给大皇子了?你未必也太天真了。”
夏岚暗暗月复诽,心想自己的娘亲应该是千年老狐狸化身,不然这都能被她看得出来?
想了想,她依旧无比肯定的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怀孕了。”
“你”夏啸天再次有一种想要揍她的冲动,不过再一次被慕沛涵拦住。
“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有没有怀孕,还是要大夫说的算。”慕沛涵说到这,对着旁边的如花吩咐道,“去请一位大夫过来,为小姐把把脉。”
夏岚有些着急,想要拦住如花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只是重复道,“不用请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吗?我真的”
可惜如花是慕沛涵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只听慕沛涵的话,夏岚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走了出去,没多久便领了一名大夫走了进来。
夏岚暗暗泄了一口气,心想完了,看来这个办法也是行不通的,要怪就只能怪慕沛涵太精明了。
大夫走进来后,先是对夏啸天和慕沛涵恭敬地行了礼,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夫人,不知府中是谁生了病?”
慕沛涵垂眸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的夏岚,道,“小姐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先给她把把脉。”
夏岚起初很不配合,不过在慕沛涵严肃的眼神之下只好妥协,大夫一边为她把脉一边试探性的问道,“不知小姐最近身体有何不适?”
夏岚对于他的出现很不欢迎,她翻了翻白眼,用着很不友好的语气说道,“就是老觉得胸闷,不想吃饭,有时还会吐。”
大夫一边暗暗纳闷,一边不断的仔细斟酌,慕沛涵见他迟迟不肯给出答复,于是便忍不住焦急的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大夫再次站起身,卑躬屈膝的说道,“回夫人,恕卑职直言,小姐已经有孕一月有余。”
慕沛涵的身子颤了颤,眼眸忽然涣散,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夏岚暗暗觉得纳闷,心想她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大夫,他现在为什么要帮她圆谎呢?
慕沛涵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次问道,“你可有把清楚了?这种事情是不能胡乱说的。”
“卑职从医数十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不敢说谎。”
慕沛涵感觉自己心里有一盘沙忽然间就散了,夏啸天被气得脸色发黑,说着就要起来来教训夏岚。
慕沛涵在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冷静起来,她先是安抚住夏啸天,而后交给如花一些银子让她送大夫出府,拿钱堵住那位大夫的嘴,让他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最后,她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夏岚的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岚儿,你不是一向很骄傲的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大皇子?”
夏岚现在的心里更多的是疑惑,她明明是说谎的,为什么现在反倒变成事实了?难道她真的怀了大皇子的孩子?她记得她与大皇子在一起才几次而已,怎么会这么快就怀孕了?
她闪了闪眼眸,语气明显不足的说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他?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才愿意为他生孩子,岚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好好地正房不做,非要去给别人做小吗?你以前不是说过,就算是嫁给一个农夫做妻子,也不会嫁给一个皇子当小妾的吗?”
夏岚不明白慕沛涵在说些什么,她不解的问道,“娘,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大皇子又没有娶亲,我为什么不可以做正房?”
慕沛涵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一旁的夏啸天忍不住接过来说道,“丫头,你娘说的没错,你对感情真是太儿戏了,大皇子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娶过亲了你会不知道?他娶得还是白丞相家的千金白念桃,这些你怎么会不知道?”
夏岚感觉自己的头顶有颗雷轰然炸开,心里太过震惊以至于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边不断回想着楚云墨曾经对她说过的甜言蜜语,一遍一遍,像针一样插进她的心里。
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明明说过他爱的人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他竟然敢欺骗她?
看着她痛不欲生的反应,慕沛涵心里的心疼远远大于责怪,夏岚是因为不懂事所以才被大皇子利用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大皇子靠近她,其实是有目的的,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夏岚也说不定。
她很自责,如果自己能早早的过问夏岚的事情,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楚云墨太阴险太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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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听长乐宫的宫女说,皇后娘娘已经与将军夫人定好了三皇子与夏岚的婚期,就在下个月,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主子并不喜欢那个夏岚,于是他匆匆回到长信殿,将自己所听到的告诉了三皇子。
此时的三皇子正在自己的竹林里弹奏古筝,在他面前,有两只仙鹤在美妙的音乐中翩翩起舞。
一鸣直接走过去,着急的说道,“不好了,三皇子,奴才刚才路过长乐宫,听里面的宫女说,皇后娘娘已经将你与夏小姐的婚期定好了,就在下个月,现在就等着皇上下圣旨赐婚呢。”
楚云鹤一听,顿时没有了弹奏乐曲的兴致,他再次确定性的问道,“此事当真?你没有听错吧?”
“奴才怎么会听错呢,听说今天将军夫人进宫了,应该就是和娘娘商量这件事情呢。”
“真是该死。”楚云鹤暗自咒骂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去,一鸣迅速跟了上去,关心的问道,“三皇子,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父皇,现在可以改变这件事情的只有父皇了。”
楚云鹤步履匆匆的赶往皇上的华清宫,此时的皇上刚刚批阅完奏折,正准备休息,水贵妃娘娘伴驾左右。
楚云鹤进来的时候,发现水贵妃也在,稍稍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太明显的表现出来,他先是跪下来恭敬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水贵妃娘娘。”
“鹤儿,你怎么来了?”皇上关切的问道。
因为水贵妃在场的缘故,楚云鹤多少有些顾虑,“儿臣有一件事情想要恳求父皇。”
水贵妃一直笑靥如花的依偎在皇上的身边,没等皇上开口,她就先笑道,“三皇子如此急匆匆的赶来,一定是有急事吧,皇上,让臣妾猜猜如何?”
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难道爱妃知道?”
“臣妾先猜猜看,皇上,如果臣妾没有猜错的话,三皇子此次赶来,一定是因为与夏将军的女儿夏小姐的婚事,三皇子应该不喜欢夏小姐,所以想要恳求皇上不要赐婚,不知臣妾猜的对不对。”
楚云鹤并不明白水贵妃这么做的目的,他的母后向来与水贵妃不合,她没有理由要帮他,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鹤儿,果真是这件事情吗?”皇上将目光转移到楚云鹤的身上,疑惑的问道。
“没错,儿臣此次前来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婚姻乃是终身大事,虽然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前提是,那个人是适合自己的,这样才能做终身的伴侣,儿臣觉得与夏小姐完全不合,恐怕日后难以相处,所以恳求父皇做主,不要给儿臣和夏小姐赐婚。”
水贵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毫无顾忌的笑道,“皇上,看来臣妾猜的没错,三皇子说的并无道理,皇上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皇上想了想,道,“嗯,如果鹤儿真的不喜欢,也没有必要非要强迫在一起,朕会慎重考虑的,鹤儿,你快起身吧。”
“谢父皇。”楚云鹤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
水贵妃精明的眸子转了转,忽而说道,“皇上,你还记得臣妾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三皇子喜欢的人是若烟,臣妾越看他们就越觉得他们很般配,既然三皇子不愿意娶夏小姐,就让他娶若烟好了,宫里似乎很久都没有办喜事了,是该热闹热闹了。”
“可是朕前几天问过若烟,她说她现在还不想嫁人,虽然朕也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但是若烟不同意,这件事情就难办了。”
水贵妃努嘴不悦的说道,“皇上乃是天子,九五之尊,只要你下一道圣旨,若烟会不同意?”
“这样毕竟不好,强扭的瓜不甜。”皇上说到这,转而对着三皇子问道,“你果真喜欢若烟?”
楚云鹤略略迟疑,而后还是如实回答,“回父皇,儿臣确实对若烟存有好感,儿臣也想过,将来娶亲定会娶若烟这样的姑娘。”
皇上忽而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只要你能让若烟答应嫁给你,朕就答应为你赐婚。而且你与夏小姐的婚事也就就此作废。”
“儿臣谢父皇。”
出了华清宫,心情不是特别好的楚云鹤在御花园内漫无目的的走着,一鸣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见他的神色忧郁,开口关心的劝道,“殿下,皇上已经答应关于你与夏小姐的婚事他会慎重考虑,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楚云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的望了一眼远方,并没有回答。
一鸣紧接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因为若烟姑娘吗?奴才能够看得出来,殿下其实很喜欢若烟姑娘,只是殿下为何不直接对若烟姑娘说出来呢,毕竟殿份高贵,若烟姑娘怎么会不愿意嫁给殿下呢?”
一鸣的话刚好说到了楚云鹤的痛处,他不悦的瞪了一眼一鸣,依旧什么话没说直接沿着一条小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鸣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立即噤声,见三皇子朝着七皇子的飞羽殿走去,他迅速紧跟着过去。
楚云鹤的心情不是很好,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七皇子楚云落,他们的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作画吟诗,心情郁闷的楚云鹤只要和楚云落聊几句,心里就会豁然很多。
此时的飞羽殿,殿门口的小太监瑟瑟发抖的处在那里,因为衣着单薄的缘故,他的鼻子以及双颊都被冻得通红,他不断的揉搓着手心手背,以此来让自己更暖和一点。
不经意间,他忽而注意到殿门口多了一个人,这个姑娘他并不认得,但从她的衣着上可以看出,她在宫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于是他吸了吸鼻子,迎上前去,笑着问道,“姑娘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人吗?”飞羽殿内,除了七皇子,只有两个小太监,并无任何宫女,两个太监一个叫海安,就是站在门口的这一位,另外一个叫海全,平时都会跟随在七皇子的身侧。
若烟抬眸望了一眼这个被白雪覆盖、有些荒凉的飞羽殿,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涩,有些凉凉的。
“请问七皇子可在?”她收回思绪,开口询问道。
“七皇子在殿内,你先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一声。”
“好。”海安走后,赵若烟再次透过陈旧的殿门看了一眼里面的情景,大约可见殿内栽了很多桃树,只是此时是深冬,桃枝都被大雪覆盖,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没过多久,海安匆匆跑了出来,对着若烟很恭敬地邀请道,“姑娘里面请,七皇子此刻正在书房,奴才带姑娘过去吧。”
“有劳公公了。”若烟对他微微笑了笑,而后跟着他穿过桃林间的小道,然后走过一条迂回的镂花回廊,来到了一处极为幽静的地方。
海安停下脚步,回过头对着若烟说道,“姑娘请,七皇子殿下就在那个房间内,奴才就不进去了。”
“等一下,公公。”若烟突然叫住即将离去的海安,关心的问道,“这天气愈发寒冷,公公的衣着怎么还是这么单薄?公公每天都要守在外面忍受寒风,这样下去恐怕会生病的。”
海安垂下头,无奈失落的说道,“姑娘,实不相瞒,这已经是奴才最厚实的一件衣服了。”
“那你为何不去司衣房领取过冬的棉衣,我记得司衣房前几天刚刚发放过一批棉衣,难道没有你的吗?”
“唉”海安再次叹了一口气,“姑娘还不知道吗?这宫里向来都擅长踩低捧高,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七皇子在宫里不受chong,连带着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受待见,前几日奴才去过司衣房,可是里面的主管说棉衣已经发放完毕,一件也没有了。”
若烟想了想,从袖子中取出一枚玉牌交给海安,交代道,“你拿着这块玉牌再去司衣房一次,他们看见这个牌子,不会不给你棉衣的。”
海安用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若烟一眼,而后兴奋又激动的接过玉牌,感激涕零的说道,“谢姑娘,奴才刚才一看见姑娘就觉得姑娘不是一般人,姑娘真是个大好人。”
“不用感谢我,这是你应得的,现在就去吧,没有厚棉衣如何过得了寒冬?”
“是。”海安激动的将玉牌紧握在手心,像是拿着一块稀世珍宝,高兴的走远了。
楚云落站在窗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若烟,虽然她改变了很多,但心地依旧是那么善良,心灵依旧很纯洁,似乎不会受到世俗的污染。
“奴婢参见七皇子殿下。”若烟的声音在背后想起将楚云落的思绪拉回,他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赵若烟,目光有些纠结。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今生还可以与她相见,还可以和她这么近距离的彼此望着对方,他的心里其实更多的是欣喜,只是沉稳内敛的他并未在脸上表露半分。
在赵国生活的十几年,他学会了将自己的心事深藏,喜怒从来不会轻易地展现在脸上。
若烟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于是继续开口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奴婢来找七皇子,其实是有一件事相求,奴婢想要一幅画,听闻宫中七皇子作画的技术最为精湛,所以特地过来恳求七皇子帮忙。”
赵若烟的语气很疏离,没有任何的波澜,亦没有带有任何的感**彩,仿佛她与七皇子是最寻常不过的主子与奴婢。
楚云落一身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块精致的玉佩,将他的气质修饰的更加月兑俗不凡。
“你想要什么画?”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样用着平静的语气问道。
“人物图,奴婢想要一幅有关玉美人的图。”
七皇子的眸底有一丝波澜在荡漾开来,见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求证,若烟继续说道,“就是此刻被皇上囚禁在冷宫的玉美人,想必七皇子一定也很想念她。”
“你让我画她做什么?”楚云落说出心中的疑惑,若烟微微笑道,“七皇子难道不想让玉美人从冷宫中出来吗?奴婢这是在想办法将玉美人出冷宫呢,现在只需一幅关于玉美人的图画就好。”
尽管七皇子的面色依旧未改,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措与难过还是被若烟快速的捕捉到,他语气略带低沉的说道,“只是我许久未见母妃,对她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小的时候,不知母妃现在在冷宫中怎么样了。”
“奴婢要的就是玉美人年轻的样子,七皇子不必太难过,玉美人此刻在冷宫一切安好,奴婢会尽力救玉美人出来的。”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吗?”楚云落的眼中带着一丝庆幸,心里想着或许是若烟对他依旧还有感情,所以才会愿意帮他。
可是若烟却在这时冷冷的说道,“奴婢做这一切只是不想看到玉美人在冷宫中受苦,与七皇子并无关系,就算玉美人不是七皇子的母妃,奴婢也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楚云落的心里一落千丈,所谓失落不过如此,不过他还是露出一副坦然无事的样子,拿出笔墨,展开画卷,准备作画。
赵若烟一直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楚云落作画的手艺果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他笔下的玉美人神态悠然,手拿一本书卷站在桃花树下,纷女敕细腻的脸颊与桃花交相辉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静安然的气息让人的心里感到很舒服。
玉美人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美,若烟看得入迷了,不禁陷入了沉思。她站在他的身边,似乎还能嗅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神情不禁恍惚了一下。
“烟儿姑娘,这样可以吗?”楚云落的声音让赵若烟的思绪猛地收回,不知为何,他那声烟儿姑娘,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世间最凄凉的事不过于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就算面对着面,也要假装不认识彼此。
“自然可以,只是七皇子可有办法能让这幅画看上起很陈旧,像是十几年前留下的?”
楚云落大抵知道若烟想要做什么,于是点头说道,“嗯,可以,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待墨迹风干,楚云落便拿着那幅画走了出去,赵若烟站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忽而注意到七皇子的书桌上放置着几幅画卷,她心里对七皇子的画技很佩服,便忍不住从中取出一幅打开欣赏。
只是打开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忽而怔住了,画中有位女子在雪中翩翩起舞,她开心的笑着,就连眼神中都带着满满的笑意。
赵若烟的眼神有些不受控制的湿润了,他竟然还记得,他为什么还要记得?
这幅画让她再次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强烈的痛感一阵一阵侵袭着她的内心,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将画卷收起来,放回了原处。
楚云落拿着那幅画回来的时候,原来洁白干净的纸张变得枯黄而潮湿,画卷中的景色还带着一些擦不去的陈旧灰尘,画卷的一角甚至有些被腐蚀掉的痕迹,整体看上去,这幅画年代久远。
“若烟姑娘,这样可以了吗?”他对着她一笑,发梢和肩头落了一些雪花。
若烟很满意,点头说道,“七皇子做的很好,正是奴婢想要的结果。”赵若烟说话间才注意到楚云落身上的雪,忍不住问道,“七皇子,外面下雪了吗?”
“嗯,已经下了一会儿了。”
赵若烟匆忙跑到门前,看着院子内已经落了一层雪,天色暗沉了很多,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飞羽殿停留了那么长时间。
“谢七皇子愿意帮奴婢这个忙,天色已晚,奴婢该回去了。”赵若烟说话间将画卷收起来准备离开。
七皇子却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眼神里难掩一丝不舍与心疼。
赵若烟抬眸望着他,深埋感情,假装不解的问道,“殿下还有事吗?”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楚云落从里面的软榻上拿出一件粉色的披风,亲自披在若烟的身上,解释道,“雪越下越大,小心着了风寒。”
他的动作轻柔细腻温柔,在系带子的时候,他的手意外的触碰到了若烟的脸颊,一种冰凉的感觉从下巴一直传入心间,让赵若烟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为她做着一切,楚云落将带子系好,手却迟迟不肯拿下来,他们彼此面对面而立,距离之近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楚云落见若烟眼神略带疑惑,于是浅笑解释道,“这件披风是萱儿昨日落在这里的,改ri你若想归还便可以直接给她吧,萱儿似乎很喜欢你,她应该很高兴会见到你的。”
“谢七皇子关心,奴婢知道了。”
楚云鹤穿过回廊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楚云落与若烟亲近的站在一起,即使谁也没有说话,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自然,七皇子甚至亲自动手为她系带子。
楚云鹤的心里错综复杂,想起自己每次对若烟只要稍稍有些亲近,她就会快速疏离,如今却和七弟如此亲密的站在一起,做着如此亲昵之事。
感觉到眼睛很痛,他迅速退了回去,他终于知道若烟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他,原来她果真有了喜欢的人,让他意外并且无法接受的是,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七弟。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御花园内的雪景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异常绚烂美丽。
赵若烟拿着为皇上做好的点心经过御花园,偶遇三皇子,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蹲身行礼,楚云鹤便直接从她的面前走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
跟在赵若烟身后的月娟不禁疑惑的问道,“烟儿姐姐,三皇子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只有他与你的关系最亲密吗?他刚才为什么不理你呢?”
“没事,三皇子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人总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赵若烟对月娟解释道,而后继续朝着养心殿而去。
走了一段距离的楚云鹤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见若烟似乎对于他的可以疏离冷落不曾放在心上,他的心里不禁更加烦闷。
养心殿内,皇上兴致大发,正在作画,不远处有一位司乐房的宫女正怀抱琵琶,弹奏着悦耳的曲调。
“皇上,若烟姑娘来了。”敬德见若烟走进去,便躬身提醒皇上。
皇上一抬眸看见若烟,笑着说道,“丫头,你可是比朕还忙呐,朕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
若烟走上前去,浅浅一笑,解释道,“皇上,奴婢这几日一直在准备送你的寿礼,所以没来给你请安,还望皇上恕罪。”
“哦?”说到寿礼,皇上立即来了兴趣,他好奇的问道,“不知你为朕准备了什么样的大礼?”
“寿礼当然要在寿宴的时候才会告诉你啊,皇上先等一晚,奴婢明日就会给你一个惊喜。”
皇上听到惊喜已经心痒难耐,奈何若烟怎么都不肯提前告诉他,他也只好作罢,强忍着内心的迫不及待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赵若烟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来之后,忽而注意到皇上放置在桌上已经画了一半的画,便关心的说道,“皇上,明日就是你的寿辰了,你应该多休息,养精蓄锐应对明天,怎么还能如此劳神费力的作画呢?”
“朕难得有这样的雅兴,你觉得朕画的梅花怎么样?”
“皇上的画自然是世间珍品,独一无二的,这梅花的枝干遒劲有力,看着就给人一种力量感,还有这梅花,不艳不俗,悄然盛开,奴婢看着这幅画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梅花的香气以及梅花绽放的声音。”
若烟的话惹得皇上哈哈大笑,虽然他也知道若烟只是故意这么说的,但他听着就是觉得舒服,并不觉得很虚伪。
“你这丫头,故意让我高兴的吧?”
“皇上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若烟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奴婢觉得自己与皇上真是心有灵犀呢,奴婢刚好也带来了一幅画,请皇上一起来品鉴一下。”
“哦?什么画?拿出来让朕瞧瞧。”
若烟转身从月娟的手中拿过那幅画卷,画卷背对着皇上神秘的笑道,“在给皇上看之前,皇上先保证看完后不准责怪奴婢,也不准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好,朕答应你。”皇上很配合的答应了。
若烟这才走过去,将那幅画铺展在桌面上,随着画卷缓缓展开,皇上眼中的波澜也在无限的扩大加深。
若烟见皇上始终不言语的望着那幅画,眼中闪烁着惊怔,于是在他的身边故作云淡风轻的说道,“皇上,这幅画是奴婢在打扫烟雨阁的时候意外找到的,看样子似乎有些年头了,奴婢听说烟雨阁以前住过一个玉美人,想必这画上的女子就是玉美人吧,这玉美人可真是一个大美人呢。”
皇上的神情飘远,像是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久远的事情,但没过多久,他的眼神忽而一冷,带着一丝隐忍。
“皇上,你刚才不是答应过奴婢不会生气的吗?你怎么还是生气了?”
皇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开口缓缓说道,“朕不是在生气。”只是曾经那些事情,他用了十几年的世间才将它们在心里淡化忘记,只是若烟的一幅画让他再次想起了过往,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曾经,两个他最爱的女人,为了争夺他的chong爱,不惜抛弃姐妹情谊互相残杀,最后都未曾陪伴在他的身边。
“皇上,奴婢听说玉美人现在在冷宫呢,奴婢真想见一见玉美人的真容,一定比画上的还要美丽。”
皇上收回思绪,不解的询问道,“你要见她做什么?”
“玉美人长得如此绝世倾城,如果一直被关在冷宫岂不可惜了?奴婢刚好想要用一个美人,不如皇上先把玉美人借给奴婢用两天,等过了您的寿辰我再把她还去冷宫好不好?”
皇上更加好奇疑惑了,“你要用她做什么?”
“先保密。”若烟神秘的说道,“皇上只要答应我就好,我明天定会给你一个惊喜,反正玉美人在冷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奴婢一个忙。”
皇上实在猜不透若烟想要做什么,想了想点头说道,“那好吧,朕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