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拐入转角,风妈妈拍拍灰尘站了起来,哪还有刚才一巴掌就拍飞的软弱劲,眼神犀利指着几个喽啰将地上要死不死的秋衣抬进了一道暗道,拿着手中的瓷瓶轻功飞身朝皇宫方向疾奔。
在一个黑暗拐角处,一身劲装的辰风冷静得望着这一切,等风妈妈一走便将黑布蒙上脸颊,跟随其后。
马车缓缓驶进皇宫,禁卫军见是大总管李公公并未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到达西宫达纳公主所住的庆安殿。
刚从轿子下来,便见到整个庆安殿灯火通明恍如白昼,宫女太监们鱼贯进出,见到未央她们纷纷闪到一旁站好,恭敬得迎接未央等人。
李公公拂尘一挥笑盈盈道,“钰太子请、安定公主请!”
未央点点头,绿花挎着药箱跟在身后,瑾钰率先走了进去。
刚进殿门一阵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听着闺房里传出的阵阵喊痛声,望着瑟瑟发抖跪满一地的宫女及太监,里面时不时还传出摔碗声辱骂声,未央微微蹙眉!
李公公焦急地朝前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了看未央解释道,“达纳公主因病情复发而心情不好,还请安定公主担待些!”顿了顿朝里间喊道,“皇上、皇上,安定公主请来了!”
帐帘一打开,皇上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激动得说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赶紧给达纳看看!”
未央淡淡道,“我不用看!我知道达纳公主生的什么病!我来之前我已经跟大总管李公公说了我的条件,若是皇上办得到的话,那我就着手救治。”
瑾皇眼睛一眯,语气不爽道,“你敢威胁孤?”
未央语气依旧平缓,“一国公主yin秽后宫不说,还珠胎暗结,如今因落胎调养不顺伤了身子,不知安定说的这几条够跟瑾皇谈条件吗?”
瑾皇哈哈大笑道,“你凭什么断定孤会答应你的条件,你以为你今天能活着走出这皇宫?今天在这里的人全部都要死!孤要你们全部给达纳陪葬!”
话音刚落,门外就闯进来一大群禁卫军堵着进出口,把这个庆安殿全部包围了起来,在场的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连求饶声都没有,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未央冷冷笑道,“我从未想到瑾皇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用了这么大阵仗,瑾皇我该笑你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从我来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派宫女监视我,暗中给我下毒,一计不成又使一计,派人请我去赴赏花宴,暗指使丰城主出其不意杀我,幸好我身边有高人相助大难不死,其次得知我去了塔布隆部落,后又派人将瑾钰喂养狼群的口粮截下,狼群饥饿难挨群起攻击塔布隆游牧部落,幸好我又再一次在狼口下月兑险,瑾皇啊瑾皇,你三番四次派人上门求我医治达纳公主,不就是想知道我死了没,不过这次依旧令你失望了,我依旧完好无损!”
瑾皇从头到尾冷冰冰的望着未央,语气淡淡道,“故事很精彩,也分析的有理有据,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孤干的?”
未央微微一笑道,“瑾皇你虽然聪明一世,但也糊涂一时,还记得丰城城主府四大美婢吗?第一次指派给宫女给我下毒之人竟然是与达纳公主有九分像的苍儿,你还记得把苍儿关在哪儿吗?”
丰城城主府后山!瑾皇微微一愣,他怎么把这事忘了,那日见她与达纳有几分相像便手下留情,关押在后山终老此生,早知如此那日就该将她除去,永绝后患。
瑾皇眼睛一眯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出孤的手掌心,今日你必须死在这!”
“瑾皇,你还记得这副面容吗?”未央轻轻摘取面纱,精致如画的容貌呈现在众位面前,瑾皇讶异着,张着嘴半响,瑾钰微垂着头,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瑾皇居然还是认识的,也难怪啊,同床共枕了几年夫妻瑾皇怎么可能不熟悉!我不知道瑾皇为何那么恨我娘亲,甚至不惜将我毁掉除去,或许当年的事只有你知她知!”
“还有我知!”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素衣打扮鬓发斑白的女子,看得出来当年是如何的风华绝代,婀娜多姿。
她盈盈一笑道,“皇上,时隔多年向来安好?”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瑾皇颤抖着手指,满脸不相信朝他缓缓走来的女子正是当年与穆皇后一同处死的贴身丫鬟如儿!
未央显然也愣住了,这个半路杀出年近四十的女子是谁?
如儿微微一笑朝未央走来道,“记得当年你出生时还是我接生的,你唤我如儿姑姑便好!”
当年?犹记得似乎是有那么一个绿衣姑娘服侍在母亲身旁,难道她就是那个侍女?未央也睁大了眼睛,朝如儿姑姑看了许久,记忆渐渐模糊清晰。
“如儿姑姑,真的是你?”未央兴奋得抓着女子手臂,完全忘了身在何地。
如儿点点头微笑说道,“是我,不过今日来是为了你娘亲的事,其他的我们等会再说!”顿了顿如儿话锋一转面朝瑾皇道,“皇上是不是还在悬赏通缉寻找那日闯进丰城后山密室的黑衣人以及苍儿吗?”
瑾皇震惊了以后许久平静了下来,冷静分析着,冰冷回道,“难道苍儿是你救走的?”
如儿但笑不语,瑾钰突然出声道,“是我救得!”
瑾皇显然震惊不已,原来寻了那么久的黑衣人竟然是自己儿子,更要命的那日得消息黑衣人月复部受了很重的伤,瑾皇将眼神朝瑾钰月复部望去,眸中掺杂着些许担忧。
未央接着道,“瑾皇权势地位真的那么重要吗?让你不惜出卖自己女儿姿色勾引朝中大臣,你扪心自问,你有做父亲的资格吗?”
内室的萧梦一听这话震惊不已,跑了出来紧紧抓住未央肩膀大吼道,“不可能,皇上不是那么样的人!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是那贱人的女儿,你巴不得我们都死,你连你妹妹都要冤枉!你不得好死!”
瑾钰见样扶开了萧梦道,“母妃,妹妹说的是事实!你清醒点,不要再被他骗了!”
萧梦金钗步摇晃动不已,摇着头拼命挣扎着,想要撕碎眼前女子的面容,就是那副面容,她一生的噩梦,曾经的她夺去了帝王所有的宠爱,如今卷土重来,又想要拆散她来之不易的宠爱吗?
内室的达纳显然也听到了未央的话语,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大。
未央继续道,“为了笼络权臣,你竟然出卖自己女儿的身体,如今染上了花柳病,你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救治她,但是你不知道这种病根本就是无药可治!”
萧梦听完猛地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说这病无药可治,你骗人!你明明有办法的,你个贱人你明明就是藏着不肯救你妹妹!”
未央冷淡回道,“贵妃娘娘怎么知道这种病我能治?难道你刚才跟踪我?”
萧梦哑口无言,顿了顿推开扶着她的瑾钰大声道,“本宫才不屑做那种小人之事!贱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未央抬眼朝萧梦看去,面无表情道,“我忘了告诉你,那药丸一日若是多吃一粒便会加重病情,让人更加瘙痒难耐!”
话音刚落,内室的达纳更是发出一声尖叫,便大声申吟起来,其叫声像是承受极其残忍的酷刑一般让人听罢毛骨悚然。
萧梦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未央,指尖指着道,“好,你狠,你、你给本宫等着!”说完再也不顾在场的众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跑进了里室。
瑾皇紧皱着眉头,极力隐忍着,过了许久微微叹了一句道,“救救你的妹妹吧!”
“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娘亲一生只有我一个女儿,何来的妹妹,还请瑾皇不要攀亲带故,未央高攀不起!”未央往后退了两步,厌恶的说道,
瑾皇微愣说道,“你当真那么冷血无情?不顾及一点亲情?”
“呵呵,亲情?亲情是什么东西?亲情就是用来出卖,用来追杀,用来摆布的玩偶吗?瑾皇,你不配说这两个字!”未央说完,更是不想与瑾皇多费唇舌,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感觉都要窒息了。
如儿姑姑将未央扶在怀中轻抚道,“皇上,当年穆皇后从未想过要杀害您,她一直深爱着您,皇上扪心自问一个女子若是不爱你,怎会怀上您的孩子?可是您怎么做的,穆皇后只是看见了你与琪琪格太后苟合,你就狠心将穆皇后一家全部屠杀,一夜之间满门抄斩,只为掩盖你那些宫闱丑事,皇上你好狠的心!”
躲在帘后的萧梦听了这话瞬间瘫了,喃喃不已,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皇上居然爱着的是自己的母后,自己和穆皇后是什么?真是好可笑啊!啊~
此时窗外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打在窗上,树枝摇曳如同地狱鬼魅一般,瑾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一年内下起了第三场大雨。
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达纳的歪风邪气还真是天生带有遗传,儿子爱上母亲,怕是瑾国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瑾皇望着如儿姑姑忽地笑了,笑得丧心病狂,“是又如何,孤就是爱自己的娘亲你们又能奈我何?当年能把皇后一家全部杀了,今日也定能将你们全部屠杀于此!”
瑾钰望着一点都不熟悉的父亲,问道,“父皇,那我呢,你是不是把我也要杀了?”
瑾皇望着瑾钰的脸孔喃喃道,“孤不会杀你,因为你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孤杀了谁也不会杀你!”
什么!听到这话首先震惊的竟然是萧梦,萧梦泪流满面冲了过来,拉着瑾皇的衣襟道,“皇上,你什么意思,钰儿不是我的儿子吗?皇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瑾皇厌恶似得一把推开萧梦道,“你也配做钰儿的母妃!孤若不是看你这么愚蠢,早就把你也给杀了,也不会让钰儿在你身边长大!”
什么!萧梦摇摇头喃喃道,“那我的孩子呢,当年我生的孩子呢?”
“早被孤丢进乱葬岗了!孤此生只爱母后一人,幸好有你的愚昧,才能让钰儿健康成长!”瑾皇说完,眼神微散癫狂得痴痴笑着,
“你是个疯子,你是恶魔!你是疯子!你是恶魔!”萧梦喃喃道,冲进了雨幕中,跑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瑾钰显然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抱着头低垂了下来,肩膀抽动隐隐抽泣。
有些记忆像是已深入骨髓,突然之间被人挖崛出来是那么黑暗腥臭衰败腐朽。
瑾皇突然之间轻松了不少,面容也带有少许的温柔,拍了拍瑾钰肩膀道,“皇儿,等孤将他们都杀了,你就不会痛苦了!”
瑾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瑾国后宫妃子再无子嗣,唯独只有自己一个儿子稳坐太子之位,为什么穆皇后去世这么多年后位悬空多年,起初还以为是瑾皇夫妻情深,心里对穆皇后的亏欠,可最后瑾钰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原来这后位原本就是给去世的皇太后留着,父皇心中爱着的女子竟然是皇太后,这是多么一个荒谬的笑话啊?那我是什么,我竟然就是荒谬笑话**之下的产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瑾钰昏倒之际脑海混沌中只余下这么一句,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瑾皇突然癫狂起来,哈哈狂笑着,高举着手中的剑指直指未央等人道,“孤今天就让你们为诗诗陪葬!”
如儿姑姑一把将未央拦在身后,一副誓死保护未央的样子到让未央心头一暖,只听她道,“不要怕,长孙世子会救你的!”
长孙子墨?他不是消失了吗,难道…。?
就在此时,里屋的达纳衣衫不整跑出来抱着瑾皇的大腿哭泣道,“父皇,女儿求求你了,不要再造孽了!这些年你折磨我们还不够惨吗?”
未央抬眸望去,发髻微乱骨瘦如柴,眉宇间端得娇艳动人勾心动魄,比起萧梦更多一份浪荡不羁。原来这才是达纳公主真正模样,果然还是假达纳长的几分讨喜,未央撇撇嘴,有些厌恶自己的出身。
瑾皇猛地推开达纳,“若不是因为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你以为孤会那么拼命救你!”
“父皇,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待我们母女,我们为了你的权利地位付出了多少,你为何要如此狠心!甚至连我弟弟都不放过!父皇,你清醒清醒啊!”
达纳还未说完,低着头望着胸口的窟窿,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拿剑刺向她的瑾皇,最后吐出两口污血便气绝身亡。
瑾皇拔出剑,更是癫狂朝四周砍去,剑劈过之处流血四溅,宫女太监们惊慌逃窜,尚未跑到门口就被禁卫军抓住将其乱刀砍死,一时之间整个庆安殿如同修罗战场一般血腥,喊杀声求饶声谩骂声跌宕起伏。
突然惊天霹雳,一袭白衣执伞之人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