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苏虽然被禁足在落梅院,但日子却过得丰富多彩。
早上训练小猫,教会它听口令,做着滚转,四肢朝天,直立等各种有趣的动作。又再训练它扑食,用紫红色绸缎包鱼,一声“上”,小猫就不顾一切扑上去,用尖利的牙齿扯开绸缎,一口把鱼咬住。
下午,夏依苏孜孜不倦地学射箭。
先是从三米远的地方开始射,从十箭不中一箭,再到十箭中二箭,十箭中九箭,十箭全中;夏依苏又再退到五米远的地方,命中率高了,再退到十米远的距离。那棵小树,被夏依苏当箭靶用,被射得伤痕累累。
紫烟跟雪影站在旁边陪着她。
雪影一脸的崇拜:“主子的箭术越来越好了,说不定没多久,就能超越八殿下了。”
夏依苏嘻嘻笑:“超越八殿下有什么用?超越后羿才有用。”
雪影好奇地问:“主子,后羿是谁?”
夏依苏累了,停下来休息,于是很耐心地解析给她听:
“后羿是一个神话人物。传说中,原来天上有十个太阳,不但把土地烤焦,庄稼也给烤枯干,人们热得喘不过气来,有很多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天气太酷热了,因此有很多的怪禽猛兽,从干涸的江湖和火焰似的森林里跑出来,在各地残害人类。后来玉皇大帝就派擅长射箭的后羿下凡,射了九个太阳下来,就留下一个。”
雪影睁大眼睛:“这后羿这么厉害?”
夏依苏笑:“这是传说啦,哪里知道真还是假?估计也不是真的,谁会那么有本事,能够把太阳射下来?”
紫烟说:“主子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夏依苏得意:“这神话我幼儿园的时候就懂了。”
雪影问:“主子,幼儿园是什么?”
夏依苏说:“幼儿园就是圈养小屁孩的地方。”
正说着,桂妈妈过来说:“四小姐,老夫人来了,在厅里。”咦?老夫人来了?她来干嘛?是不是告诉她不用禁足了?夏依苏喜出望外,连忙兴冲冲走去大厅。
老夫人在厅里正端坐着。看到夏依苏了,她皱了皱眉:“我听说,你整日在后院里不是逗猫儿玩,就是学射箭?”
夏依苏也没否认,低声嘀咕:“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呆在这个小小地方,无聊得很。祖母,我总不能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吧?我可不想变成猪。”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胡说,你这样瘦,怎么会变成猪?”
夏依苏说:“如果我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别说变成猪,变成大象也有份了。”
老夫人双眉不但拧成一股绳,还拧成了小山峰,她教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禁足在落梅院面壁思过吗?因为我希望你能够静下来反省,一个姑娘家,毛手毛脚,不顾形象竟然爬树,成何体统?”
夏依苏眨眨眼睛,哭丧着脸说:“我知错了还不行吗?
老夫人瞪她:“知错?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知错的样子?射箭那东西,是一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应该做的事吗?”
夏依苏嘟哝:“我无所事事,好无聊。”
老夫人说:“你没事做,可以看看书。”
老夫人嘴里的那些书,不外是《女训》《女孝经》诸如此类的宣扬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歧视和压迫妇女﹐流毒极深的书。
夏依苏根本看不下。
她不喜欢古代的书。全都些“之乎者也”的酸腐玩意儿,枯燥乏味。这些语言精练,没有费话,一句话就能概括很多意思的诗词,文言文,看得她晕头转脑,不知所云。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文言文啊诗啊词啊的,早就没落了,没市场了。
而且书中的字,是繁体字,笔画多得不能再多,夏依苏十个字之中有七个不认识,认识的那三个,有两个猜的,不一定正确,剩下笔画比较少的那个,才勉强知道是什么字。
不过这些夏依苏可不敢对老夫人说。
她唯唯诺诺:“知道了,祖母。”
老夫人并不讨厌夏依苏,可也说不上喜欢,说白了,是没有感情基础,到底夏依苏不是在府中长大的。不过老夫人门第观念极重,对嫡庶之分尤其上心,夏依苏好歹也是嫡出,她对她不是没有期望的。
老夫人紧绷的一张脸略略放缓下来,她问:“听说前些日子你在四王府住?”
夏依苏回答:“是,祖母。”
老夫人又再问:“四殿下待你可好?”
夏依苏说:“还行吧。”
老夫人看她:“还行?这话如何说?”
夏依苏侧侧头,敷衍那样的说:“还行的意思是说,他待我不是很好,但也算不得差,勉勉强强过得去。”——这已是最客气的话了。其实他待她一点也不好,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她之外,还企图霸王强上弓。
老夫人沉吟。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再问:“你可喜欢四殿下?”
夏依苏无比的郁闷。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问这话?好像她跟元峻宇这家伙有一腿似的,让她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夏依苏实话实说:“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老夫人有些惊诧,像是不相信似的说:“你不喜欢四殿下?为什么?”
夏依苏说:“他不是我喜欢的菜——呃,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他并不相配。这个自知之明我倒是有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老夫人说:“如果四殿下喜欢你呢?”
夏依苏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喜欢我?这根本不可能!我又没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脾气又不好,一点淑女的样子也没有,不温柔,不会发嗲撒娇什么的,天下的女人又没死光,他干嘛要喜欢我?真是的!”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黄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四小姐,真真有趣儿。
老夫人也忍俊不禁:“你这丫头也真是,哪有这样自毁自己的?”
夏依苏眨眨眼睛:“我说的是事实。”
老夫人摇了一下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去。她再次板起脸孔,摆出说教的嘴脸,威严地说:“你好好呆在落梅院里面壁思过,反省反省自己的行力,有空就看看书,学些规矩,知道了没有?”
夏依苏大着胆子问:“我要面壁思过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看她一眼:“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个回答,极强盗逻辑。她满意为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满意?夏依苏想,如果老夫人不满意,难不成她得无限期呆在落梅院面壁思过?
夏依苏不敢跟老夫人据理力争。那是拿鸡蛋砸石头式的自我毁灭性行为。她唯一可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众人簇拥着老夫人扬长而去,而自己极窝囊废的大气不敢出屁也不敢放。
真他娘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