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惊胆战地看着那重重阴雾,就像是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就在我们的注意力全被那团阴雾及那两只不断摆动的触角所吸引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低头一看,我们均是一声尖叫,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更是花容失色,浑身颤栗不已:只见一条条筷子粗细的朱红色蜈蚣挤满了地面,正晃动着奇怪的触角,相互搅在一起地爬来爬去,有些蜈蚣已经爬上了我们的脚面,并顺着我们的裤子向上爬来。
胖子月兑下衣服,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身上的蜈蚣扫掉,但那些蜈蚣委实是太多了,继续争相向我们的身上爬来。
我抓起一条蜈蚣,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些蜈蚣的眼睛已经严重退化,近乎失明,但一个个却是嘴腭尖利,碎齿密排,看起来就像是一架左摇右晃的绞肉刀。
"这是什么往玩意儿啊,这么jb吓人。"胖子厌恶地将我手中拼命蠕动软塌塌的身躯的蜈蚣打落,问道。
"这些是蜈蚣,可在地府里,怎么会有这些蜈蚣呢,鬼魂们都是些近似气体的幻形,不过就是仗着一口怨念或灵气,才保持形神不灭,这些蜈蚣即便是毒性奇大,见血封喉,也无法伤害到那些鬼魂啊……"我猛地看着胖子,张口结舌,面如死灰。
那些鬼魂们都不是有血有肉的实体,当然不用惧怕这些蜈蚣,可是,偏偏我们四个为了恢复灵性与提升战斗力,都吸吮/了我戴着的那块血玉里的鲜血,如此一来,我们就已经变得有血有肉,这固然使我们在对付那些鬼魂时如虎添翼,但是,凡事都是双刃剑,就当下而言,面对这些蜈蚣,我们却是立刻陷入险境,蜈蚣为五毒之一,毒性凶悍,一旦被其咬伤,我们因为有血有肉,就很可能会中毒殒命,真正成为了鬼魂。
想到这里,我是汗如雨下,而那些蜈蚣似乎也觉察到了我们的恐惧与无力,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向我们围了过来。
我看着胖子:"要不,咱们俩一人抱着慕容雨嫣,一人抱着冷小烟,好歹也能让她们俩晚受一会儿罪,咋样。"
胖子还没搭腔,慕容雨嫣就坚决地拒绝了我:"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我宁愿坦然地接受,也不愿忍受等待死亡的心灵折磨。"
我看着神态倔强的慕容雨嫣和同样一脸决绝的冷小烟,无言苦笑,面对死亡,这两个小丫头能如此冷静地加以接受,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就在这时,我感觉胸前一热,我低头一看,那快血玉猝然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我一惊,就见一只白色的雄鸡幻影从血玉内飞出,半悬在地道的空间里,并发出一声雄壮的鸣啼。
白鸡一出,那些蜈蚣就像是大限将至一般,纷纷离开我们的身体,慌不择路地相互撕咬、踩挤着向地道深处逃散而去,一些误入到白鸡罩体的光晕里的蜈蚣,一经触及到光晕,就立时化为青绿粘/稠的脓血,看着很是反胃。
不消几分钟,那些蜈蚣就消失殆尽了,我们长舒了一口气,跌坐在石板地上,相互看了一眼,感觉恍如隔世。
那只白鸡依旧停在半空,见我们都坐在了地上,遂回头看了我一眼,并发出低沉的啼叫声,似乎在催促我们跟着它前行。
我拉着慕容雨嫣站起来,胖子拽起冷小烟,我们一起站在了那只白鸡的后面。
那只白鸡果然通灵,一见我们跟了上来,就向前面徐徐飞去,我们则紧紧相随其后。
在白鸡的引导下,我们顺着那迷宫一般的地道蜿蜒穿行,走得都快晕船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恍惚之间,感觉前面有了柔和的光线,仔细一看,那光源是上方倾泻下来的。
走过去,我们才看到,这里像是一处废弃已久的偏殿,建筑甚是雄伟,石质台阶、围栏和三人合抱粗的石柱随处可见,地面还铺有所谓一寸地砖一寸黄金之称的细泥烧制的地砖,看起来气势非凡。
只是那些台阶、围栏都已残缺,石柱也满是刀砍斧剁的斩痕,看着触目惊心,似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激战。
在宫殿的正中,有一个布满盘龙浮雕的类似火锅的青铜巨鼎,四周有铜质链条穿过鼎盖的兽钮,另外还有数条铜锁链从上方垂下,尾端落在鼎盖上,我们只要爬上鼎盖,就可以抓/住那些铜锁链爬上去,逃离这里。
白鸡将我们领到这里后,落到鼎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啼叫,随即就一点一点地消失于四周淡淡的薄雾之中。
胖子一见那铜鼎,眼前一亮,正要拖着慕容雨嫣和冷小烟爬上去,见我独自站在一旁,看着那铜鼎发呆,走过来使劲一推我:"你丫傻了,还不赶紧跑,你瞎琢磨啥呢?"
我愣怔地看着胖子,冷汗直流:"胖子,这个鼎,与我做了二十几年的噩梦中的那个鼎很相似,我、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又说不清楚是什么,第六感整个紊乱了……"
"行了,两钱,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吧。"胖子拍了我一下,劝慰我道。
我调整了一下思路,稳了稳神,看向胖子一笑:"放心吧,我没事儿,咱们走吧。"
我和胖子先将慕容雨嫣和冷小烟举到铜鼎之上,然后我们俩一拉一拽,先后爬到鼎盖之上。
鼎盖上面积很宽阔,我们四个站在上面,愈发显出其空旷与巨大。
我抓/着一根铜锁链使劲拽了几下,感觉那铜锁链很结实,不会掉下来,就像先爬上去,探探路。后来已考虑反正这也是我们唯一的逃生办法,何况有时白鸡领着我们来的,应该是很安全的,就提议我们四个各自利用一根铜锁链向上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相继抓/住一根铜锁链向上爬去,我是最后一个,就在我抓/住一根铜锁链,正准备向上爬去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向鼎盖右侧存在的一个缺口看了一眼,影影绰绰地,就看到一颗七窍流血的人头正卡在缺口那里,那人头披散着水淋淋的黑色长发,一双好像蒙着一层白膜的眼睛盯着我,发出瘆人的惨笑。
我一声惊叫,手一松,身子就掉落在了鼎盖上。
"你咋地(怎么)了?"上面,传来胖子、慕容雨嫣和冷小烟惊恐的问询声。
"我没事儿,就是手滑了。"我站起身,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缺口处,哪里有什么人头啊。
我怅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见到这个铜鼎之后,就会变得如此疑神疑鬼,魂不守舍。
我定了定神,再次抓/住铜锁链,向上爬去。
锁链的尽头是一处古井的出口,古井外面,是一处荒草丛生、黄沙漫漫、人迹罕至的荒野,看着就像是阳间的乱葬岗一般。
我爬上去以后,发现胖子、慕容雨嫣、冷小烟她们正一脸紧张地围着井口,一见我出来以后,都送了一口气,慕容雨嫣更是不避嫌疑地拉着我上下打量,似乎要证实我是不是完整无缺的。
我心里一热,但面上还得装出轻松的样子,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儿累了,呵呵"
慕容雨嫣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你呀,总是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儿,早晚你得把自己坑了才老实了。"
"谁说我拿什么都不当回事儿,"我坏坏地一笑,靠近慕容雨嫣小声说道:"要是有一天,你不理我了,我会难过死的。"
慕容雨嫣刚要掐我,但一见我那真情流露的眼神,面色一红,幸福地笑了。
美色当前,我有些眼晕,不过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看向一旁笑得很得瑟、很猥琐的胖子:"妈比的,咱们大意了,被人家给设计了。"
听我说这个,胖子的笑容也消失了:"刚才我也意识到了,就算魏老四和李大斧子相互通气,他们也只能知道咱们是抢银行的,绝对不可能知道咱们是警察,看来,一定是有熟悉咱们的人,应该是鬼魂向他们泄/了咱们的底,对吧。"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和胖的想法是一致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会是谁出卖了我们呢,这不仅仅是揪/出他出口恶气那么简单,我们必须找出这个对我们知根知底的底钩(潜伏者),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否则,我们接下来营救黎叔儿的行动将会更加困难重重,凶险莫测。
只是,这个,或是这些告密者,究竟是曾经被我们打击处理过违法犯罪嫌疑人,还是另有其鬼,我们却茫无头绪,就算想查都无从下手。
都说无巧不成书,就在我们正就下步工作计划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们起身一看,就见远处一群鬼差正推搡着一个穿着麻衣的家伙,连吵带骂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们伏在草丛里,尽量不让那些鬼差发现我们,因为眼下我们身负抢劫地府银行的罪责,最好还是不要与那些鬼差遭遇,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