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谦暗暗后悔应该专门为锦曦打造一张小一点儿的弓,可此时后悔已来不及,看着锦曦提着大弓的模样,又想笑又忍不住担心。他只知道锦曦武功高强,却没看过她射箭,眉头便皱了起来。
锦曦听到哄笑声,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心里已暗暗恼怒。她不露声色,轻声道:“李世兄不必担心,有表哥在,想必会赢的。”
锦曦看向朱守谦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之意,朱守谦放下了心,顿觉身子骨一下子轻了起来。
锦曦尚未长成,个子矮小,身材单薄,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十足一个粉妆玉砌的娇女敕小公子。见她小脸绯红,神情天真,认真地、毫无保留地信任朱守谦,三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怜爱起来。
李景隆看了眼朱棣,目光一碰,两人心领神会,均在心里想着等会儿不让他俩输得太难看就是了。
朱守谦再一次忘记曾被锦曦摔翻在地的狼狈,豪气干云地拍拍胸口道:“非兰跟着我,看哥哥是怎么赢他们的。”
锦曦又是腼腆一笑。朱棣和李景隆同时起了恻隐之心,担心赢了她无疑会让她难过,他二人从小玩到大,一个眼神已知对方心意,再次决定手下留情,见锦曦面上不施全力,心想着略胜一筹便住手。
春日的阳光洒在山地上,草浪起伏,隐有花香传来。这里视野开阔,只见远处的小山坡微微隆起,坡上早竖起了十根木桩,桩上吊着十个皮囊。
锦曦和朱守谦大喝一声:“驾!”挥鞭策马往小坡冲去。
被锦曦的模样与这春日美景弄得没了斗志的朱棣和李景隆相顾一笑,不紧不慢地拍马追了上去。
朱棣生于乱世鍕中,弓马娴熟,虽然晚一步策马,只瞬间便赶过朱守谦,领先一个马头。
李景隆也不急,贴住了朱守谦。锦曦骑术不及三人,落在最后。
转眼工夫,离山坡只有几百尺,朱棣张弓搭箭射向坡上悬挂的皮囊。锦曦看得分明,这一箭远在五百尺之外,却气势如虹。她还不及反应,一只皮囊已然落地。
“好箭法!”李景隆大声赞叹。
眨间工夫,马又近了一百尺。不等朱棣再射出第二箭,锦曦手一探,从箭囊中取出三箭,张弓如满月,连珠射出三箭,弦响箭急,霎时三只皮囊被蓝色箭矢射中,挂在木桩上颇为醒目。
当箭风从身后掠过,朱棣剑眉一蹙,以为是朱守谦所发,不免心中生疑,朱守谦苦练这十来日就有此成绩?他冷笑一声,倒也不急,反手抽出五箭竟要使出五星连击之法。
这时李景隆与朱守谦也纷纷射出箭枝。李景隆笑嘻嘻地并不射向皮囊,支支红箭不偏不斜只对着朱守谦射出的蓝箭而来。他先前倒没有说大话,也没有半点儿夸张,朱守谦每一支箭射出,就正巧碰上李景隆的箭,更有一支箭角度刁钻,似无意地撞开了朱守谦射中的一只皮囊。
朱守谦气得大骂出口:“李景隆,你这是非要和本王作对不可!”
“王爷,景隆不过侥幸射中一只皮囊罢了,若王爷觉得景隆不该射飞您的箭,直说便是,相信燕王殿下也没有比试的兴致了!”
“你!”朱守谦气得无语,两人手中此时已无箭,他只能寄希望于锦曦了。
两人斗嘴之时,锦曦看到朱棣的五箭已飞向剩下的五个皮囊,当下从马背上站了起来,她的马跑在最后面,前面三人并不知道她已站在马上开弓。
箭带着疾风飞向皮囊,朱棣嘴边已浮起些微的笑容,他从小在鍕中长大,对自己射出的箭十拿九稳。
眼看红箭将中目标,却被后发先至的几抹蓝色撞开了。三人骇然回首。只见锦曦如天人一般站立马上,马劲跑急冲带起马鬃飞扬,锦曦稳稳地站在马鞍上,顾盼神飞。阳光在她的身后浅浅地围了一层光晕,如玉雕的容颜带着难以形容的明丽。三人不觉瞧得痴了。
锦曦趁他们一愣之间,疾冲而至,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蓝箭,引弓疾发。
朱棣最先回神,长喝一声抽出余下的箭枝射去。也就刹那工夫,皮囊已全被蓝箭射中,朱棣的红箭紧跟而至只射中了系住皮囊的绳子。
“吁!”锦曦拉住缰绳停住马,高兴地笑了。她对朱棣、李景隆抱拳一礼,“燕王殿下好箭法啊!这五支就算打平了,我和表哥也比你们多一支。殿下,李兄,承让啦!”
朱守谦这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赢啦!”
朱棣和李景隆对望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惊诧。原本稳赢的局面瞬间变化了。
朱棣目中精芒闪动,他望着锦曦。这个谢非兰真不简单,先是用天真的表情迷惑他们,让他们起了轻敌之心。然后如此迅速地反应,准确判断他的出手,后发先至。单这手功夫,不是身怀内力的高手是做不到的!朱棣开始仔细观察锦曦。
她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眼眸里透着兴奋的光,似乎所有的阳光都聚在了她眼底。那张脸上散发出的光,高傲神圣且不可侵犯。此刻,她正抬着下巴,望着朱守谦得意地翻了翻手掌,阳光从她手掌中滤过,衬得一双手洁白如玉。朱棣眉梢轻扬,见她对着朱守谦无邪而满足地笑,心里不知为何就堵了一口气,一种说不出的郁闷。
锦曦还是小孩心性,又是得意又是兴奋,一心想着后半个月的舒服日子,只看着朱守谦乐,却忘记了眼前的朱棣与李景隆也是心高气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