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遵命!”
朱棣放下茶碗,负手踱步走到刘权跟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刘权低着头,只看到一双薄底皂靴停在面前,背脊上瞬间落下如针芒般的目光,不觉抖了一下。朱棣在他面前沉默了会儿,见他不安地微微移动了体,嘴边噙住一丝了然的浅笑,突然发问道:“这里去南京走水路几日能到?”
“……回王爷,五天行程。”刘权愣了愣才回答,心中疑惑朱棣怎么就来小溪镇走走过场就要回南京了。
“安排行船,本王出来一月有余,该看的也看到了,行水路回南京复命。”
“是!”
锦曦一盘算,从凤阳出来向南不过走到小溪镇,南方还有两镇未去,朱棣这就回去了?也许朱棣自有安排。他只要离开凤阳,自己与他的约定就算完结了。
这就要走了吗?隐约的失落感随之而来。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锦曦吓了一跳,自己是不舍吗?
为什么呢?自己应该雀跃才对,为什么会有不舍?一路与朱棣吵吵闹闹、紧张逃命,就没个轻快的时候,眼下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朱棣将回南京,自己将要解月兑了,不必再做他的护卫了,为什么心里会难受?
“山中辛苦,今晚本王要好生歇息了。”朱棣道,目光浅浅地在锦曦脸上一转,见她眼神迷茫,便走过去轻声在她耳旁道,“听说本王要回南京,舍不得是吗?”
锦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顿起警戒,冷哼一声,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竟大呼小叫道:“终于自由啦!十七哥,今儿晚上我要大吃一顿!”
朱棣看着她蹦跳着跑开,心里涌出一股伤感,真的一点儿不舍都没有吗?随即一抹冷色出现在他眸中,非兰,你总会回南京的不是吗?
吃过晚饭,燕五找到锦曦和燕十七道:“王爷令你二人夜探刘权营帐,不得暴露身份。”
“那王爷的安全……”燕十七有点儿犹豫。在燕卫十八人中,他的武功最好,锦曦其次。他们走了,着实不放心。
燕五笑了笑,“王爷自有安排。”
看着两人离开,朱棣悄然出现,目光久久凝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良久才道:“都准备好了吗?”
“现在就可以起程了。”
朱棣站立了会儿,闭上眼眸,耳旁又响起她的轻笑声,“走吧!”
锦曦与燕十七换上夜行服直奔刘权营帐。
刘权扎营在小溪河河边。这里原有个水鍕营盘,从江南运往各地的粮船都要经过小溪河码头。刘权运粮至此,便建起中鍕营帐调度指挥。
锦曦与燕十七如两只鸟般轻轻地接近大帐。
此时已是戌时末牌,除了巡夜兵丁,营盘内静寂无声。燕十七微皱了眉,觉得气氛怪异,低低地附在锦曦耳边道:“有点儿不对劲,你待在这里,我去瞧瞧!”
锦曦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笑了笑,要与他同去。
燕十七粲然一笑,轻声道:“我功夫比你好,你留在这里。”
锦曦一怔,燕十七已轻轻地跃了出去,心中只觉得温暖。燕十七从来给她的都是这种暖意。等了良久没有动静,思量片刻,锦曦也跃了过去。
刘权大帐内灯火通明。锦曦靠过去时,燕十七正好回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拉住她就离开。锦曦不明所以,两人身形刚动,只听一声锣响,四周冲出无数兵士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刘权笑着走出来,指着他俩道:“果然今夜有客前来。何方高人哪?”
燕十七缓缓拔出长剑。锦曦已感觉到燕十七的紧张。一路行来,燕十七都轻松自如,他的戒备让锦曦感到奇怪。
刘权一挥手,围住他们的人散开,竟露出一排弩箭手,人人手持劲弩。
这种劲弩在三十丈之内可透身而出,力量刚猛,可连发三箭。距锦曦与燕十七不过十丈,这么近的距离,纵有再高的武功怕也不能全身而退,她目光落在右腕上,心想实在不行只有动用裁云剑。但此剑一出,天下皆知,以后的日子就不能平静了。
“哈哈!原来刘将鍕是太子殿下的人。既然知道我们是燕王的人,想查看一下明天起程的座船,怎么,太子殿下令刘将鍕对付自己的皇弟吗?”燕十七朗朗笑道,他运足了内力,声音传得极远,就是想让营中众兵士知晓。
锦曦不知燕十七为何这样说,却看到刘权脸色一变,喝道:“哪来的贼子竟敢冒燕王之名!调唆太子殿下与燕王关系!放……”那声“箭”字还没出口,他身后的阴影处有个低低的声音冒了出来,“慢着!”
不知刘权听到了什么,狠狠地瞪着他们改口道:“若弃剑投降,本将鍕便饶你们不死!”
燕十七看了眼锦曦。两人大喝一声,挥剑便往外冲去。
那些士兵怎抵挡得住,瞬间便杀出一个缺口。
眼看两人就要杀出重围。一个黑影几个兔起鹘落挡在了他俩面前。
又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青衣蒙面人。她一愣神,燕十七和青衣蒙面人已斗在一起。锦曦见过燕十七和吕大公子过招,这时见到他和青衣蒙面人相斗,又一阵惭愧,觉得自己所学全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