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康也不多说,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似乎穿过重重宫墙,飞向遥远天际。
那些墙头草立场虽然不如苏邓两家心月复坚定,但也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只是单凭陆世康这么说,他们还是不敢贸然行动,只想再看看形势。
消息开始传递的密集起来:苏世率领的人马很快就集结完毕,迅速冲向王宫。
墙头草们听到苏世的人马一次次更接近王宫,不由得暗露喜色,为自己没有被眼前这两个年轻的浣月小子给吓唬住。
而陆世康神情镇定,丝毫看不出慌乱的迹象,就是子宸也面色平静,甚至含着一丝讥讽的笑意,立在陆世康身边,又令人琢磨不透。
后宫中,也有不少妃嫔们在惊恐地不断打听消息,计划出逃路线。
只有清雅居所里,她在庭院中看似悠闲地漫步,但是仔细观察就可发现,她来来回回地走着同样的路线,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春梅在旁边也紧张地看着她:“小姐,不如我们偷偷去大殿看看?”她提议道。
清雅摇摇头,轻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了,现在就看局势走向是不是如我们安排的发展。”
“清雅姑娘。”小北急匆匆地跑进来,子宸知道清雅不方便打听消息,而她一定是急于知道事情的发展,故此特意命小北经常传递消息。但是这消息,如果发展有利于卫家时,小北就跑得勤跑得快,反之则来的很慢。
“怎么样?”春梅迎上前。
“苏世的人马已经到了王宫门口与守卫交上了手。”小北一看清雅神情一凛,急忙说:“不用担心,卫公子埋伏下的人马,以及潜伏在苏世军队里的内应配合默契,及时将他们阻击于宫门处。”
正因为清雅知道,计划中,卫彬将率领自己的人马埋伏在宫门附近等苏世自投罗网。可是,他作战经验不如苏世,那些士兵也没有苏世人马装备精良,久经沙场,人数也有差距,她才会更为哥哥担心。
“小北,辛苦你了。你勤快些,多打听些消息及时将战报告诉我。”清雅不多话,将小北打发走。
“小姐,你歇歇吧。昨晚就没有睡着,等会大捷,你怎么有精神去迎接公子?”春梅故作轻松道。
“我睡不着,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哥哥没事就好。”清雅刚坐下,似乎又听到远处有厮杀声传来,站了起来,向宫门的方向眺望。
“报,卫彬率人马在宫门阻击苏世。”
“报,苏世人马内杠,大军中有部分地方在相互厮杀。”
“报,京城城门已经关闭,苏世援军在城外十里遇邓雄伏击。”
“报,苏世先锋被副将斩于马下,副将提头求诚,现率所部原地待命,听侯太子殿下调遣。”
每一次战报传来,都令殿上臣子心惊胆战,局势很快就由苏世的来势汹汹变成混乱,而陆世康占据上风一边倒的姿态很快就清晰了起来。
“臣愿听太子殿下调遣。”有人跪了下去。
“臣等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坚决剿灭乱党。”
扑通通,跪下去的臣子越来越多,此时再不表明态度,岂不是等死?虽然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前卫家太子忽然冒了出来,而现在的太子邓雄不是其父还被关押,他也帮着陆世康呢?苏世军中因何大乱?
这些墙头草啊!陆世康心中鄙视,但是目前稳定大局重要,还有那些仍在观望的,必须拉拢过来。
于是,他很大度地起身道:“平身,你们能及时认清那些逆贼,助本宫剿灭有功,等下本宫都会论功行赏。那些此时还冥顽不灵的,本宫再说最后一次,等下是有功还是有罪,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休要怨天尤人。”
苏世大势已去,而陆世康也下了最后通牒,再不站好队,就是傻瓜。
站着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有人还有怀疑,看到威风凛凛的子宸手中那血迹未干的宝剑,也觉得头皮发麻,腿脚打弯跪了下去。
陆世康满意地看着大殿上匍匐了一地的臣子,心中冷笑,苏世,看你还如何嚣张?
其实苏世起兵不过是陆世康故意放开的一个缺口,他要不是急于逃命,不带兵来对抗,陆世康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将之拿下呢?
陆世康最恨这苏世走起来路来都是一副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样子,看看苏静那跋扈欺负清雅的样子,可见苏世不是个安于本分的人。
野心太大,功勋过高,这种人就算表面臣服,一旦有机会必不甘于屈居人下。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趁他还没有把握这天下之前先毁之。
陆世康对于敌人,以及潜在的敌人,绝不会手软。
而这次苏世没有料到这位太子会那么干脆利落,并且在他军中埋下一个个伏笔,只等他落入圈套。轻敌,终于害死了他自己。
当浑身血污的苏世被押上大殿,平日里那些对他巴结奉承的臣子们或者躲避他的额目光,或者用大快人心的目光瞪着他时,只觉人情凉薄,果然是墙倒众人推。
他昂首挺立,不向陆世康下跪,心知没有活路,死也要有尊严。
但陆世康岂容他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不等他吩咐,子宸已经走下去,一脚踹在苏世的膝上,迫使他跪了下去。
这时,大殿一旁不起眼的窗外,清雅手中握拳,眼中有些潮热,她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苏世就要伏法。
那一脚,她恨不得是自己踢上去的才好。
“苏世,你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本宫今日不会饶你么?”陆世康将苏世如何算计卫家,胁迫邓家的事情一一道来,大殿上的臣子,就算是之前还力挺苏世的,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人是恩将仇报如此的心狠手辣,跟着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有人也许认为本宫是为了自己私欲,插手这件事情,”陆世康看到下面有人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又道:“你们自己模着良心说,如不是本宫快刀斩乱麻,你们还继续为他卖命,只怕有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本宫是在帮谁?”
春梅见清雅翻个白眼,显然是对这位太子自恋到如此地步觉得很是无语,陆世康难道没有好处?
不错,是他在坐镇,可是打仗的是卫彬……还有邓雄,等等,清雅刚刚觉得畅快的心情,忽地往下一沉。
邓广文被囚,为什么单单跑了苏世?按计划,不是该他们一起逃走,然后一并抓获吗?
而邓雄怎么又会出兵对付苏世?
这其中好像出现了她并不知道的安排和交易,是有人在故意瞒着她,那么陆世康知道这事情吗?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
大殿之上,陆世康完全控制了局面,称述完苏世的罪状,无需宣布,所有的人也知道苏世必死无疑。
苏世面目狰狞,也不为自己的罪状狡辩,却是死咬住了邓家:“陆世康,你如此武断,老夫不服!你要对付老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那些罪责,不是你们一句老夫要挟邓家就能为他们洗月兑的。”
地下的兵器库,杀害那么多工匠掩盖,当日血洗王宫,全都有邓家参与,可以说没有邓家,苏世也孤掌难鸣。
大殿上百官不敢交头接耳,却已经露出狐疑之色。
好,苏世,你这条疯狗咬得好!清雅就等陆世康将邓广文押上来一并问罪。
陆世康冷笑一声:“你们不是最好的老友吗?几十年的交情,还是儿女亲家。怎么,难道也应了那句话,大难临头各自飞?别以为你拖得邓家垫背,你就能将功补过,本宫可没有那么天真,将吃人的恶狼放走。”
“老夫既然起事就没有想着苟且偷生,只是你这么偏袒邓家,莫非你与他家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付老夫不过是因为老夫兵权在握,你想收回兵权,从此好控制曼罗。”苏世困兽犹斗地指向陆世康。
“啪”地一声,陆世康狠狠一拍龙椅扶手道:“苏世,你走到今日穷途末路,怪就怪在你把握曼罗兵权为所欲为,横行无忌。本宫替天行道,所作所为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恶意扭曲的?”
窗外,清雅听到苏世的话,只觉心中一颤,他这不会是死到临头的疯言疯语吧?还是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邓家果然是与陆世康有交易?
“哈哈哈,陆世康,你这黄口小儿,老夫见过的世面比你多,你不过是生在好人家,站在他们人肩上往上爬更容易。想当初,老夫为何有胆量冒着风险对付卫家,你——”苏世形如疯癫,指向陆世康,好像要将他扯进去,但是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子宸已经一手执剑,一手捏住了苏世的喉咙迫使他无法说话道:“苏世,你恶行累累,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诋毁太子?”
苏世本来就被两个侍卫抓住,此时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子宸,嘴里呜呜地再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