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妈妈,怎么了吗?”季妙涵天真地道。
石婆子看了一眼周围的丫头们,脸上的笑容不改:“没事,三小姐快去看看新居吧,老夫人身边离不开奴婢,得赶紧回去。”
季妙涵看着对方手中抱得紧紧的白狐披风,微微笑了:“是,石妈妈赶紧回去吧!”
石婆子一路抱着白狐披风回到荷香院,屏退了丫头,对赵氏道:“老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赵氏见她神情郑重,便点点头,道:“什么事?”
石婆子小心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虽然这事情本不该奴婢管,可是应梦小姐现在可是老爷子下令让咱们好好招待的,就是要让应梦小姐不要对皇家有什么误解!可是大夫人这事……”
赵氏本来是不想管的,老大媳妇她虽然也是看不惯,但是总归是自家的媳妇,不够老爷子的话总是有用的,便从她手上接过白狐披风,心里疑惑。手下就揉捏了两下,忽然觉得手感有异,忙低头去看:“咦,这是什么?”
就见柔软服帖的皮毛内,有一小块向旁边翻起来,冒出些刺来。仔细一看,又不是刺,而是几根细针,细如毫毛一般,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衣服里有这个?”赵氏的眉头皱起来,不过赵氏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她以前也是做过一样的事,细针极短,并不十分历害,再有那块皮毛挡着。穿着的人是感觉不出什么来的但若人一走动,那这些细针就会扎破皮肤。这种事一般是对孩子使,大人很快就会知道并且调查。
“这些黑心的奴才们,这样粗心大意!”赵氏大怒道,不是因为心疼季妙涵,只是想到季妙涵知道这些,会不会就对皇家有什么误会,要是那些秘方也不告诉皇家,那老爷子那边。他刚刚还想去和老爷子邀功呢!但她心里明白除了大夫人李氏。谁也不会有这胆子的!她的面色越发不好看了,话却小声的很道:“这白狐披风可是当着我面给的,这是要给我难堪吗?”
石婆子自从来了内城就很少见到赵氏发怒,主要是这个家里就没有惹赵氏生气的人了,连忙低下头去:“老夫人,这事情也未必是大夫人做的。看她对应梦小姐那么好——”
“好?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有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我也看着那丫头不顺眼更何况是她了,平白无故的就出来一个嫡出的小姐她的那个丫头抢名声,她能愿意才怪呢!原本我还想着,她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是晓得轻重的。老爷子的话也是为了她家好,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看现在的情形,她也是糊涂的。咱们这样的家庭,万万不可传出什么虐待已死的大哥的唯一嫡女的事情,石婆子,你将我身边的轻灵送去给应梦吧。”
赵氏把轻灵送过去一方面是为了让大夫人不轻易的害了季妙涵,还有一个就是可以监视季妙涵。
“是。”石婆子也明白连忙应道。
赵氏又想了一想,就道。“既然你已经带回来了,拆掉细针原封不动送回去就是。不许对她多言。”
“是,奴婢明白。”石婆子应声道,虽然老夫人对大夫人很不满,但是不能让应梦小姐也跟着对大夫人不满。
此刻的季妙涵,已经走到了花园,一路上虽然有小丫头在前面引路,她却明显心不在焉的,不知道那几根细针发挥的作用究竟有多大,那细针自然不是大夫人做的,她才不会在没模清自己底细的情况下就动手,细针是季妙涵自己趁人不注意放进去的,不是为了别个,就是为了让赵氏对李氏不满,让她们两个狗咬狗!
“三小姐,那是大小姐领着其他小姐们在读书呢!”画眉微笑着说。
季妙涵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画眉以为她还想听,继续说道:“咱们府里的大小姐啊,那可是仙女一样的人,心地又好,才学又好,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当初府里的小姐们是不读书的,可是大小姐亲自去对大老爷说,女子也当有学识、懂事理,所以大老爷亲自去远山县请来了最出名的女先生,这等厚待,在咱们大历朝可是头一份呢!”
季妙涵的手指扶在栏杆上,暗暗捏紧了,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是吗?大姐真的很厉害。”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远地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笑声:“那个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季妙涵远远望过去,见两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从对岸的书斋走出来,其中一人遥遥指着自己道。原本不打算立刻与这几个人见面的,然而对方却还是找上门来——她微微一笑,看来历史又要重演了。
“三小姐,这位说话的是五小姐,旁边的那位是四小姐。”画眉小声提醒道,眨眼间,五小姐皇莹珠已经到了跟前,她穿着一身粉蓝绣襦罗裙,髻上戴了一对精致小金钗,脖子上戴着赤金璎珞长命锁,鸭蛋脸,丹凤眼,眉心一颗红痣,脸颊微红,笑着启齿,露出细细的小白牙,看着十分的讨人喜欢。五小姐身旁,还站着一个一样粉女敕白净的穿着粉红罗裙的女孩子,眉眼之间与皇莹珠有几分相似,却生得更温柔些,是四小姐李常笑。
“原来是四妹和五妹。”季妙涵露出一个天真却又微微带点羞怯的笑容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光华璀璨。
四小姐李常笑听到季妙涵说话,便和气地笑着与她点点头,倒是旁边的皇莹珠,露出骄纵的嗤笑:“上来就叫妹妹,谁让你这样叫的?!”
季妙涵眨了眨眼睛,道:“不能叫妹妹?难道要叫姐姐?”
皇莹珠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季妙涵,发现她的容貌也算是极出挑的,肤白柔女敕,青丝如墨眉如黛,和她想象中的村姑模样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顿时不满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故意挑刺吗?”
故意挑刺的人明明是你才对!季妙涵乌黑的眼睛里有一道冷意闪过,快的让人根本看不透,然而口中只是笑道:“四妹妹。我还要去向父亲请安,别挡着我的路吧。”
皇莹珠原本以为季妙涵是个软柿子,一听之下顿时更加恼怒,道:“你一个二月生的灾星,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四小姐、五小姐,和季妙涵同样都是庶女。前生的季妙涵一直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招惹过皇莹珠,为什么她总是开口闭口的讽刺,现在她明白了,有些人就是喜欢挑事,没事尚且要搅合三分。更何况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对方不把自己压到地。将来还怎么作威作福呢?季妙涵脸上半点怒容都没有,只是淡淡笑道:“是,我是二月出生的,五妹妹这是对我的生辰有意见?”
皇莹珠见她眉眼不动,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加火冒三丈,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一个柔和的嗓音道:“莹珠,三妹刚刚回来。你怎么这样无礼!”
季妙涵闻声,脊背上仿佛有一阵寒流扫过,这个声音,她再过一百年也绝对不会忘记,皇莹莹!她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从栏杆那边施施然走过来的绝代佳人的身上——说话间,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款款而出,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挽着一枝金崐点珠桃花簪,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她娇柔丽色,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碧蓝的天空下,她慢慢走来,微微一笑,众人只觉若春晓之花绽放,如中秋之月露颜,四周仿佛有雅乐轻奏,仙雀环飞,浑浑然间,三魂七魄似已被夺去了一半。
这就是李家大小姐皇莹莹的魅力,没有人能逃月兑。
季妙涵看着她,目中隐隐流动出一丝悲色,难怪自己会输给她,这样的美貌,这样动听的声音,任何男人看见,身子都要酥三分。
季妙涵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一旦爱一个人,就很爱很爱他。和拓跋真八年夫妻,她自认全心全意为他,哪怕天底下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她也一心一意护着他、爱着他,不惜生命。他们在一起八年,整整八年,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八天都觉得辛苦,何况是整整八年,所以她不得不佩服拓跋真,居然演了那么久的戏,居然直到他登基,她才知道他当初真正看中的是皇莹莹!
想来也是,自己与李府的这位大小姐比起来,真正是云泥之别!季妙涵不得不感叹,自己活了半辈子,居然只是这个故事里的配角,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莹珠,你怎么能这样和三妹说话!”皇莹莹轻轻皱起眉头看着皇莹珠,满是不赞同的神情。
原本还表现的咄咄逼人的皇莹珠立刻变了一张脸一样,上去握住皇莹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着,“大姐,我只是和三姐开个玩笑嘛,你千万别告诉母亲,不然我肯定要被责罚的啦!”
皇莹莹的美目停在季妙涵的脸上,笑着道:“那要看你三姐愿不愿原谅你!她若说算了,我便饶了你,若是她不肯,那我也再也不理会你了!”
皇莹珠怒视季妙涵,季妙涵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笑道:“大姐不必担心,五妹真的只是和我开玩笑。”
皇莹莹点点头,笑道:“那就好。莹珠,还不和你三姐赔礼道歉!”
皇莹莹就是皇莹莹,永远扮演者主持公道的一方,表现的端庄得体、善良可亲,让前生的自己从一进府就下意识地对她产生了好感,最后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的,却正是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她比骄纵刁蛮、仗势欺人的皇莹珠,还要可恶一千倍一万倍!季妙涵的目光里。闪现了一丝冰冷,可是那冰冷的出现只是一瞬间,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到。
皇莹珠冷冰冰硬邦邦地在旁边说了一句:“对不起了,三姐!”在三姐两个字上,她若有似无地咬了重音,听起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季妙涵笑了笑,面上一派的温和:“不要紧的五妹妹。”
皇莹珠不再言语,恶狠狠地瞪了季妙涵一眼,皇莹莹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季妙涵的手,道:“好了,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不必这样客气,要大度一些。五妹妹,咱们走吧。先生还等着咱们。三妹妹,你也赶紧去见父亲吧,千万别耽搁了。”她说的话,隐约是维护皇莹珠的,季妙涵听得很明白,却只当做听不懂。
皇莹珠越发地恨了。她走过季妙涵身旁的时候,故意伸出脚要绊她。季妙涵明明看到了却当做没看到,笔直地从她们身旁走过,皇莹珠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就等着季妙涵在大庭广众下出丑,谁知不知道怎么的,只听见季妙涵惊叫一声,随后自己身旁的皇莹莹竟然也随着季妙涵一起翻了下去。两人一起摔进了旁边的水池里,皇莹珠一下子吓傻了!
“大姐!大姐!”李常笑原本落在后面。此刻赶紧跑过来。
季妙涵一头一脸的泥水,简直像是个从池塘里爬出来的野鸭子,她一从水里出来,立刻伸手将皇莹莹也拉起来,池水只到她们的腰间,只要站起来就没事了,然而皇莹莹那一身美丽的裙子上却满满都是泥巴,发髻都散乱了,整个人简直像是惊呆了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莹珠没想到自己本来想要让季妙涵出丑,却莫名其妙带着皇莹莹一起倒霉,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李常笑赶紧吩咐旁边已经完全呆住的丫头们:“看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三小姐扶出来!”
皇莹莹和季妙涵先后出了池子,仍旧是满头满脸的泥水。
季妙涵一上来,就满是委屈地道:“五妹妹,你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可你怎么能连大姐一起推下去呢!你太过分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皇莹珠的身上,她虽然平日里仗着在大夫人膝下长大,又跟皇莹莹很亲近,所以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睛里,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她却是完全没想到,她喃喃道:“没有……大姐,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推她……我不知道会这样的!”她看向自己的亲姐姐李常笑,“四姐,你看见了是不是?你帮我说句话,我没有要推大姐下去啊!是季妙涵!一定是她!是她把大姐拉下去的!”
李常笑的确看见了皇莹珠伸出脚去绊了季妙涵,却没看清应梦是如何动作的,为什么连同大姐一起掉下去了,大姐可是大夫人的心头肉,有半点闪失自己姐妹都要月兑层皮!她这时候也知道坏了事,脸色吓得煞白,却还是赶紧道:“大姐,莹珠肯定不是故意的——”
季妙涵垂下头去,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大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惹怒了五妹妹,也不会连累你了。”说着,她低下头去,主动用自己的衣裳去替皇莹莹擦拭,不着痕迹地掩过了皇莹莹裙摆上的一个脚印。刚才皇莹珠绊了她一脚,她便顺水推舟,故意踩了皇莹莹的裙子,又扯了她一把,让她和自己一起掉进了池子里。
皇莹莹的目光在皇莹珠和应梦的身上犹疑了一会儿,混乱中她只隐约感到有人拽了自己一把,却没看清究竟是谁做的。
皇莹珠恼羞成怒,指着季妙涵大叫:“你还在装可怜!都是你害的!”说着,就要扑过去抓住季妙涵的胳膊,一众丫头从未见到小姐们这样失态,一时都吓傻了。
这时候,众人只听到一阵威严的声音:“你们都在闹什么!”
所有人回头一看,竟然是李丞相站在不远处,顿时都呆住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