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沉默了一会才说,“你爸爸还在昏迷中,你妈妈带着孩子已经出院了。你妈妈已经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你爸爸。”
听到这个回答,我笑了,“是吗?那还真是……好啊。”
我的这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犯人的年龄太小,而且又是拿着刀抵着曾经的养父母。这样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可怕。电视也为这事做了好几期的节目,当然,医院楼下也布满了记者。
男警的气愤对我喊了出来,“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你会判多少年吗?你一个好好的年轻的生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的这番话,真的是,可笑的。
这些警察,之所以能当上警察,因为他们依旧是个衣食无忧的人,得到过父母的疼爱,没有被至亲的人背叛过。
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心肝情……心甘情愿地……这些事的……”
他走了出去,好像已经不打算跟我做这场无意义的斗争了。
应该是,我清醒的第三天左右,有一个警察来问我,“第六个收养你的人,是不是他?”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呈现在我的面前,而这个人,并不是我的第六个爸爸。
阿起曾经告诉过我,第六个爸爸,是个擅长易容的人。就我见过他的那几次,他就两个不同的面貌。但是阿起跟我说过易容的事,就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摇摇头。
警察再次说了一遍,“你看清楚了!”
我依旧摇头,“不是。”
“你要明白,现在你已经大难临头了,如果你实话实说没准事情可以减轻一点。在你昏睡的期间,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李氏集团被黑不是你做的,你的第三个爸爸一家被绑架也不是你做的。对于你之所以回去找你第三个爸爸,我们做了一个猜想,你回去是想看他们是否平安,因为,你自始自终,都是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的。”警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是看到我没有任何想要辩驳地,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已经知道,你当初其实是很不情愿地被抛弃的,因为你妈妈想要自己的孩子就把你给抛弃了。你当时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吧。”
我依旧不说话,目光停留在泛黄的天花板上。
如同阿起所说的那样,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斗争。而此时此刻的谈话,就是无意义的。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满脑子的背叛,和这一腔热血的仇恨。
“如果你要继续这样下去,造成的结果,只会是你的刑期要比原来的重。如果你实话实说,没准可以得到量刑!”警察说。
我闭上了眼,然后说,“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吧,我累了。”
又过了三天,拆线。拆线自然是不会有麻醉的,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说出一个“疼”字。
拆线之后的一个星期,我出院了。同时,我也要转移到警察局里的小黑屋子里,度过一段时间,再接受一些开庭呀,画押呀,审判呀,等等的环节。
离开的时候,我要警察带我去了第三个爸爸所呆着的屋子,他们不让我进去,只允许我在门上的小窗户上看一眼。我的目光,与爸爸有短暂的对视,但是他很快将目光移开,之后又不耐烦地抄起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向我这里砸来。
女警说,“走吧。”
这一次,我终于没有掉下任何的眼泪。
走出医院的大门的时候,有一群围堵的记者,闪光灯,话筒。这些人,如此的丑恶。当然,我也不能说我是美丽的,我比他们更丑恶,而且这样的丑恶,是可悲的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