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手头没有积压的工作,陈词索性逃班,回到家里,一推门,正好看到夏斌叼一根棒棒糖,正站在冰箱前捣鼓一堆螃蟹。
“晚上蒸螃蟹?”陈词自然而然地走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刚要打开,突然看到夏斌直勾勾的眼神,“你看我干什么?”
夏斌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手里的啤酒,嘴里的棒棒糖把腮帮子鼓起一块,整个人看上去特别像个弱智儿童。
“……”目光落在啤酒上,陈词恍然大悟,无奈地将啤酒放回去,“好了好了我不喝了,真是输给你了。”
夏斌这才笑逐颜开,拿出两个芒果,“我给你榨杯芒果汁吧。”
“不喝。”
“哎……”夏斌抱住他的腰,“还闹脾气了?其实啤酒也没多少酒精度,喝一点无妨,只是考虑到你中午喝酒了,下午不想让你再喝。”
“可是我饿了。”
夏斌怒指,“你还想空月复喝啤酒!!!”
“……”陈词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空月复喝酒容易伤害胃粘膜,影响食欲,信不信你现在喝了啤酒待会儿晚饭又不怎么吃了,”夏斌拿出手机,碎碎念,“本来我就觉得你营养吸收不太好,这样怎么还能饮食不规律?太伤身体了,我给小妹打个电话,让店里送盒点心上来,”说着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塞进陈词嘴里。
“恶心不恶心啊,你都嘬一半了又给我!”棒棒糖香蕉味,香香甜甜还挺好吃,陈词埋怨他两句,还是没有吐出来。
“有什么好恶心的!!!”夏斌玻璃心了,惊慌万分地瞪着他,“你在嫌弃我吗?你是嫌弃我了吗?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星期你就嫌弃……唔唔……”
陈词拿出棒棒糖,另一只手勾住夏斌的脖子,抬头吻了上去,唇舌纠缠,口腔里有一样的香甜味道,夏斌慢慢双手搂住他的细腰,低头缠绵地吻着,双眼带着温柔的笑意。
一吻终了,成功让夏斌闭了嘴,陈词重新叼起棒棒糖,拍拍他的肩膀,“去给我倒杯咖啡。”
“嗯,”夏斌被吻得非常乖巧,给餐厅打个电话让送点心过来,将冰箱里的螃蟹用湿毛巾盖好,去厨房开咖啡机,“下午给你带的月饼没吃?”
陈词死尸状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分给助理了,几个小姑娘都说好吃。”
“那下次再带给她们吃,谁让咱是老板娘呐。”
“滚蛋!”
“词哥,马上中秋了,你准备怎么过?”
“你做一顿大餐我吃。”
“哈哈,没问题,想吃什么随便点,中式、法式、意式……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你老公我不会做的菜,”夏斌美滋滋,“店里到时有聚餐,老板娘赏脸不?”
“不去。”
“啧……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不给,”陈词用手机刷微博,手指一划,刷到楚镜晒中午在公婆家吃的鲫鱼女乃汤,乳白的鱼汤看上去相当可口,将手机举起来,“夏侯,这个会做吗?”
夏斌端着两杯咖啡出来,看一眼,一脸的高贵冷艳,“毫无技术含量。”
“我晚上想吃这个。”
“……那我去买鲫鱼。”夏斌立马要回卧室去换衣服。
“哎,算了,还要买菜,麻烦,”陈词拉住他,“你本来打算晚上怎么吃?”
“蒸螃蟹啊,”夏斌道,“我下午去买了点大闸蟹,打算中秋带回家,我妈喜欢吃螃蟹。”
陈词顿了一下,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你中秋要回家?”
“中秋都不回家会被人道毁灭的好么?”夏斌表情夸张,“我爸妈一直抱怨我不常回家看看,我要是敢中秋节不回家,他们绝对敢春节把我关在门外边。”
陈词低头轻笑一下,“你家在哪儿来着?”
“钟山,”夏斌双手撑着他的膝盖慢慢蹲下来,“词哥,中秋节,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陈词抬手抚模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夏斌苦笑一声,“知道你的意思啦,别有心理负担,来日方长呢,这一次,就我先回家去打个前站,把他们都安抚好,省得新媳妇见公婆,羞得咧。”
“滚蛋!”陈词被他逗笑,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给我个心理缓冲时间吧,你出柜了吗?”
“出了啊,要不然怎么都不敢回家?”
陈词皱眉,“你父母接受不了?打你了吗?”
“没,我就是受不了他们的啰嗦,”夏斌一脸嫌弃,“他们难过了几年,看我实在是掰不直,也就绝望了,只不过我爸这个人啊……太婆妈了,我受不了他的碎碎念。”
陈词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你自己难道是一个很沉默寡言的人吗?
中秋节前一天,蓬山电子竞技联赛N城赛区总决赛举行,夏斌站在穿衣镜前不停地换衣服,陈词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词哥,你说我穿这件衬衫怎么样?”夏斌转身对着镜子照侧面,“会不会显得有点轻佻,这衬衫我很喜欢,可惜袖口的粉色是败笔。”
“……”陈词将iPad盖在了脸上。
夏斌回头看他,“你看我一眼啊。”
陈词有气无力,“又不是你要上场,你换了七八套衣服这是要干什么。”
“挑男人的眼光代表着一个人的最高审美,”夏斌迈着高贵冷艳的猫步走过来,俯身拿开iPad,在他脸上印下一吻,“我要让人知道,你的审美是最好的!”
陈词捂脸,“我承认我的审美早已经崩溃了。”
“QAQ,”夏斌鼓起包子脸,眼里一包泪,“词哥……”
“……你真是够了!”
两人下楼,龙骑战队的车已经等在楼下,楚镜穿一身龙骑的夏季队服,带着墨镜,抱臂倚在车边,凉凉道,“够大牌,全车人等你一个。”
“都退役了还回俱乐部蹭车,你就少说两句吧,”陈词摘下他的墨镜自己带上,“夏侯上车,都到齐了吧,司机开车。”
“你自己还不是在蹭车,”楚镜上车后坐到一个帅气的年轻人身边,对着夏斌一指,“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陈词拍拍手,让闹哄哄的车厢里安静下来,“今天我给大家带来一位朋友,大家可能都不认识他,”说着将夏斌拉起来,“今年是蓬山职业联赛的最后一届了,而我这位朋友,是十五年前首届职业联赛的选手,龙骑·夏斌,游戏职业刺客,将和我们一起去见证一代辉煌的华丽落幕。”
车厢内一阵骚动,众职业选手围着夏斌问当年的情况,问退役后的择业问题,陈词笑笑,坐在了座位上,接过楚镜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一口,“今晚怎么安排?”
“正式比赛中间穿插表演赛,我参加单人大乱斗和最后压轴的8V8团体赛,”楚镜一边和陈词说话,一边和旁边的帅哥双手交叠,两人手指灵活默契地做着手操,眼神偶尔交汇,眉眼中都是满足的笑意。
到了赛场,远远看见体育馆外面横七竖八拉着巨型横幅,观众们正在排队入场,俱乐部的车从专用车道缓缓驶入停车场。
陈词下车,正好看到旁边一辆车缓缓停好,苏骞仪态万方地走出来,两人狭路相逢,苏骞挑眉一笑,“哟~小词儿,携夫赴赛?”
“警告你哦,”陈词亲昵地在他嘴唇上点了点,“公共场合管好这张嘴。”
夏斌一下车就看到那两个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倒吸一口冷气,“噢漏!词哥你在干嘛?”
“见到真爱,有点小激动,”陈词拍拍苏骞的脸,两人一起笑的既虚假又妩媚。
楚镜下车,倚在车边,凉凉道,“每次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我脑中总会浮现出一出戏。”
“啊?”
“白蛇传。”
一行人走进赛场,楚镜苏骞他们和现役的职业选手一起去休息室准备,陈词和赛场工作人员称兄道弟地笑着寒暄完,携夏斌走到俱乐部专属的观赛区,龙骑战队连年来战绩斐然,一直霸占着最佳位置。
夏斌坐下,抬头就能看到所有电子屏幕,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视野非常清晰,不由得感慨万分,“时代到底是不同了,想当年我们比赛那会儿,哪有什么观众和转播,都是在网吧或者随便什么破地方,摆几台电脑就完事儿的。”
“十多年过去了,怎么能放在一起比,”陈词笑道,“那时候一场比赛冠军才拿几百块奖金,今年联赛团队总冠军的奖池里有四百三十万,能比吗?”
突然陈词手机响起来,低头看一下,“……小白?”
“师父!!!”电话那头分外嘈杂,小徒弟的少年音在噪音中入清泉一般清脆,“我看到你和师爹了!!!”
“你来看比赛的?”陈词惊讶。
“我跟着师姐来打工挣外快,”小徒弟亢奋大叫,“突然就看到你出现在大屏幕上了。”
“嗯?”陈词抬头看电子屏幕,发现在随机地切换着画面,大概刚才是扫过自己这边了,笑道,“你在忙吗?我们在龙骑观赛区。”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一个穿着工作人员白T恤的少年活力四射地蹦过来,身后跟着南柯,栗色的长卷发扎在头顶,宽松的白T恤一样能穿得波涛汹涌,“师父!!!”
陈词笑起来,拿了瓶水给小白,“打工要会偷懒嘛,看你这一头汗。”
“你们也是来看比赛的?不对,”小徒弟好奇地看着陈词身上黑红相间的龙骑队服,“你是职业选手?”
“我当年是职业选手,还有你师爹,”陈词模模胸口的队徽,“这个游戏你可能都没玩过,待会儿可以看一下,很经典的游戏。”
“阿词,”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后台跑过来,“苏骞问你有没有带充电宝。”
小徒弟无意间瞥了他一眼,猛地瞪大眼睛,兴奋大叫,“你是那个司机大哥!!!你也穿了队服,咦,你的队服和师父的不一样哎,司机大哥你也是职业选手吗?”
“嗯。”司机看到小徒弟,眼神倏地柔和起来。
小徒弟拉过身后的南柯,“师姐,你看我多幸运,身边的人都辣么厉害!哎,司机大哥,你怎么称呼啊?”
司机看一眼南柯,眉头微皱,从陈词手里接过充电宝,低低地苦笑了一下,模模小徒弟的头发,“我叫什么不重要,你好好玩,我先走了。”
小徒弟模着自己的脑袋,“司机大哥好帅啊,还很酷,我觉得他比师爹还要帅,师姐,你说是不是?”
夏斌尔康手,“喂!”
南柯模着下巴,“以我多年受万众敬仰的经验看来,他看我眼神好像不太对啊,面对我如此倾国倾城的女神居然略带敌意?救命,我可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