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含香知道,在雪花镇的地底下藏着什么东西。
她一动不动的蹲在窗台下,任凭积雪落在自己身上,????的落了厚厚一层。
从两年前的冬天起,大雪便没有停过。虽说小含香才十岁,也知道雪花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人们都说这场大雪是妖孽做祟,那飘飘散散的雪花,其实都是妖怪凝成的邪气。
镇里的人,凡是能走的,都搬去百里外的衡水城住了。余下的这些走不了的,每日便在街上窃窃私语。所传的消息,大都与雪花镇地底的东西有关系。
小含香在心里盘算,也许,这会是她离开钱家的机会。
纸窗上泛起昏黄亮光,有人从窗前走过,屋里传来几声咳嗽声,便又安静下来。
小含香打了个哆嗦,夜里非常冷,她却连呵气都不敢,怕升起的雾气被屋里的人看到。
她在这里已经蹲了三天,都是乘着老爷太太没看见时从后门园子边溜过来的。这几天老爷在屋里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很早以前,小含香就知道老爷书房的书橱后面有一间密室。只要拉开书桌上的第二个抽屉,掀起底板,将把手往上扳开,书橱便会打开一个小门。
每日夜里,老爷都会躲进密室,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穿着厚厚的大氅从密室中出来。进去时是空手,出来的时候手中却提着个药壶模样的东西。
后门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他,驾车的是个黑衣人,头脸用黑布包得紧紧的,便剩个眼睛露在外面。拉车的黑色大马喷着白气,蹄子在雪地里刨着,一副急切离开的样子。
老爷上了马车,马车便嗒嗒响着出了巷口。
天快亮时那辆马车才返回,老爷爬下车,手中的药壶以然消失不见。
夜夜如此。
小含香敢肯定,整个兴隆酒庄,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人知道这件事。也许太太会有怀疑,可她总以为老爷在外边有别的女人。可小含香知道,这事儿跟女人什么的,根本沾不上边。
十年前,她被人丢在兴隆酒庄的门口,正巧老太爷路过,便将她拣了去。见她前额上有个胎记,似盛开的桃花,便取名作含香,为桃花含香之意。
没两年老太爷便死了,她在钱家年长的婆子们照顾下长大。那些婆子们心情好时便给些吃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抓她来打骂。
好容易长到十岁,看上去却比七八岁孩子还小。
虽说个子小些,相貌却生的不俗。皮肤水女敕白皙,大大的眼睛会说话。这些日子,少爷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趁着没人时候还动手动脚的。
少爷总是对那些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特别青睐,前些天,小含香还见太太房里的冬儿一瘸一拐的从少爷房里出来,那走路的模样,让小含香心里发毛。
冬儿不过十二岁,再过两年自己也是十二岁。
这钱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雪花镇周边百里的雪地,都是妖怪的地盘,若是没有除魔师的保护,想要去衡水城根本不可能。小含香没有钱,请不起除魔师,就算逃了出去,也是必死无疑。这白茫茫的雪地,便是关住她的牢笼。
她想了很久,要想逃离钱家,只有这一个办法。
小含香又等了一会,听到屋子里老爷咳嗽了一声,棉鞋在地上蹭了两下。
太太道:"这就去了么?"口气酸溜溜的。
"嗯。"老爷又咳了声,咳出口痰来,开窗呸了。
窗子一开,小含香连忙贴着墙角躲好。那口痰落在雪地里,冻成黄黄一大块。
她在墙根躲着,见老爷迈着大步向书房去了,不一时,书房的灯亮了起来,小含香才绕过院子,躲在书房前的梅花树后。
那间密室里,肯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连太太都不知道。
一个时辰过后,书房的灯熄灭了。老爷提着药壶走出来,随手关上房门。
一个时辰过后,书房的灯熄灭了。老爷提着药壶走出来,随手关上房门。
小含香一直等着,直到听见后门马车响起,才敢向书房走去。她走的很小心,边走边四处张望着,若是此刻有人看见她夜闯书房,便不是一顿打了事。
走到门口,她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了,才敢轻轻推开房门。那房门有些旧了,开时咯吱作响,在这雪夜里声音被放大许多倍。
小含香不敢再开,竖起耳朵听着,过了一会,确定没人再来才敢侧身走进去,迅速将门栓插上。
书房内黑漆漆的,一排排书架便似奇形怪状的妖魔般蹲在墙边,张大了口等她过去。小含香连耳朵都在发抖,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害怕。
书桌静静的摆在正中,小含香向书桌走去,她走的很慢,怕在黑暗中碰倒了东西,惊动其他人。
她拉开书桌的第二个抽屉,伸手模了模,里面有块底板。她将底板掀起,便模到一个帮手样的东西。她躲在窗外见老爷做过无数次,又趁老爷不在的时候查看了许多次,因此心中并没有半点疑虑。将帮手用力向前一推,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书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门来。
小含香连忙蹲在地上,从怀里模出蜡烛和火折子,用力划了几下,将蜡烛点燃。
她用手挡住烛光,快速走进密室。
密室里散发着一股霉味,看上去建了有些年份。
墙边摆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罐子,罐子上贴着纸,每张纸上都写了什么字。小含香没读过书,只识得自己的名字,那罐子上的字她可是一个也不识得的。地上放了许多空罐,便似老爷每日拿出去的那种。
烛光在架子上晃动,小含香好生失望,费了这么大劲,在窗外蹲了这许多天,却只找到一堆瓶瓶罐罐。
她不甘心,将那些有字的罐子都查看了一遍。每个罐子里都装着不同的水,各种各样的颜色,有些浓稠,有些清淡,每种水散发的香味都不同。而且每个罐子里的水,都只剩下一点点。
果然,除了水便是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