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紫将夜游园是什么解释了一遍。
无论是在人界还是妖界,总是有一小撮人或妖怪与大部队格格不入。在院子里,他们或脾气古怪被小组不容,或根本就不愿意加入小组受人指挥,或个人能力太强而看不起院子里的战斗。
这些妖怪都聚集在名为夜游园的地方。夜游园在院子里几乎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在夜游园里唯一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这些不属于小组,更不属于院子的妖怪们在夜游园中常常只为争得一口气便打的头破血流,可若是谁招惹了他们中间的任何一只妖怪,他们又会变的非常团结,一致对外。
他们从不主动与其他小组起冲突,却也从不畏惧冲突。含香之所以未见过他们,只因他们都躲在夜游园中修炼,通常不出来。
多年前有个刚从仆役升到管事的妖怪,见两个学员私斗,便罚他们坐了一个时辰的"疏离",化去一层妖力。没想这两个学员正是夜游园的妖怪,之后的一个月里,这位管事处处遇到怪事,便连走路都会看见幻影。一个月才过完,便被发现死在茅坑里,整个脑袋被塞进污物中,全身爬满蛆虫。在他的脚边,躺着半瓶白酒。
自那时候起,夜游园的名声便更加响亮。这些无主的妖怪们在园中为所欲为,竟没有一个管事敢去管,而学员们对那块危险之地自然是近而远之了。
因此流苏紫一听小猴儿的主意,自然是极力反对。
含香却觉得其中有些古怪,夜游园中的妖怪再强,再桀骜不驯,终究只是洗髓期的小妖,院子真要整治他们,怎么可能治不住。归根到底,还是院子在私底下是赞成这种弱肉强食的行为。
"我要去看看。"含香不顾流苏紫反对,决定先去夜游园中探探看。
夜游园所在之处,是院子里的一片废弃旧址。一扇破旧门框立于入口处,门扉早已不知去向,只用一块深蓝色棉布挡着。蓝色棉布被雨水浸湿,沉甸甸的垂下,完全看不清门后的模样。
含香三人举着伞站在门口,到了此时,流苏紫依旧反对进去,只是含香坚持,她便不再说什么。
"走吧。"含香模了模戴在头上的羽毛发饰,领头走进去。
蓝色棉布之后是一条长街,长街两边的房子皆以破败不堪。三人并排走在长街上,靴子在地面上踏出水花。有时在破旧的窗户里会探出一个脑袋来,只得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苏紫感到不妙,低声道:"还是走吧,我们太显眼了。"
含香笑道:"越是显眼越好,没有人找上门,我们去哪里招组员。"
只听四周传来脚步声,不到一会便被数百只妖怪包围住。这些妖怪看上去与院子里其他学员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穿的衣服都是便服罢了。
没有人说话,整个长街只听得落雨声,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含香收了雨伞,往前走了一步大声道:"我乃含香,是来这里招收组员,有意愿者皆可报名!"
群妖依旧无声,双双眼睛都盯着她。
含香又将来意说了一遍,群妖依旧没有反应。
小猴儿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怕是不成了,还是撤吧。"
含香不理他,只道:"谁若是有意加入我的组队,便来排屋二十八号寻我!"
妖群中突然爆发出笑声!不知是哪个喊道:"杀!"突然数百道亮光向含香三人袭来,照的天空绚烂。夜游园中的妖怪确实不会主动与其他学员结怨,可送上门的自也不会放过。
含香等三人被围困在中间,无处可逃。眼看着亮光便要落在身上,含香将所有灵气灌入羽毛中,抓起流苏紫和小猴儿的衣领向天上飞去。
长街上掀起一阵狂风,众妖两眼一花,待睁开眼睛,含香三人已经落在包围圈之外。要驱使羽毛发饰,需要使用大量灵气,还需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含香两样都不具备,因此也只得撑得一瞬。
三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皆奋力向门口跑去。那群妖怪反应过来,通通追上来,流苏紫头也不回的丢出一把爆裂丸,火光在他们身后燃起。三人没命的跑着,一直跑回排屋。
流苏紫喘着气道:"小猴儿,看你出的馊主意,那些妖怪都是疯子!差点就没命了!"
小猴儿累得一**坐下道:"这不也是没办法!若不是去夜游园,哪儿还能找到妖怪加入!谁知道他们见面就打!"
含香靠着柱子喘气,却觉得不对劲:"你们说,整个院子里有多少学员?"
"四百多个。"小猴儿答道,突然"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含香点头道:"适才我们在夜游园中见到的妖怪足有百来个,便是数目上也不对。这夜游园中必有古怪。"
"那你想?"
"我要再去一次。"含香答道。
流苏紫顿时傻了眼。
只是不等含香再次进入夜游园,便有人寻上门来。
刚刚入夜,含香才点起烛火,便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看,却是个美丽女妖俏生生的站在门外。她看上去足有凡人十八岁的模样,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罗纱裙,让人看了都替她觉得冷。
女妖开门见山道:"是你要招收组员?"她说话细声细气,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
含香叉腰道:"正是。"
"你替我办一件事,我便加入你的小组,不仅如此,你需要几个妖怪,我都替你寻来。"
含香皱眉道:"且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女妖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上道:"你看那里。"
含香向她所指处看去,天上落着细雨,可再认真看,那细雨全部化为粉色花瓣,自己明明在排屋里,却瞬时转换了场景,周身满是桃树,无数花瓣纷飞,风吹过,花香扑鼻。而在不远处的树影里,现出个男子背影,白袍银发,片片花瓣落在他的发上。
含香想看清那人的模样,迎着花雨向前奔去,那背影却渐行渐远,再也追不上。突然之间周围的场景再次碎裂,雨还是雨,她依旧是站在排屋里。
含香头一晃,脚步虚浮,连忙扶着柱子站稳,一颗心剧烈跳动着:"你让我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