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极乐园’与夜里完全两种光景,此时放眼望去,周围青山近在眼前,原来‘极乐园’竟是建造在山谷之间。‘极乐园’巧用地势,使山景与园景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体。
青青指着不远处依水而建和在繁花从中而建的两幢小楼,对赵娴说道:“公子请看那处,那便是风公子和雅公子居住之处,我们先去那处拜会一下。”
赵娴皱着眉头问道:“风公子、雅公子?又是何人?”忽然想到自己被取名做阿颂,他们三人连起来岂不正是风、雅、颂吗?这是《诗经》中的三部分,竟然被人用来做了人名。
想到此,她心中一阵狂汗,暗暗月复诽这取名之人也太故作风雅了。
青青解释道:“风、雅二公子亦是园主……之人,今后你们三人皆是一处的,不可避免会见面,颂公子不如早些与他们二人交好才是。”
赵娴无可无不可地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青青带赵娴便朝溪水边走去,那楼建在离水边不远处,靠山依水很是清静,楼前种着几十杆修竹,绿意盎然,楼外围着竹篱笆,青山绿水映衬着那楼,若非建在这‘极乐园’中,赵娴几乎要以为是隐士所居之处。
青青在侧前方引路,边走边说道:“风公子居处唤作‘观日楼’,风公子喜静不爱热闹,人稍微清冷了些,若在言语上有不周之处,颂公子还望莫放心上。”
赵娴点点头,猜想这人定是脾气古怪,又想到这什么风公子脾气好不好与自己何干?自己过去看看只是为了对极乐园加深了解而已,待时机成熟自是会想办法出去。
而嘴上却说道:“青青姐姐当真是心细如发,每个人的脾性皆模的如此清楚,不知姐姐来这‘极乐园’有多少时日了?”
青青脚步一顿,侧身强笑道:“倒是有些时日了,人说山中无甲子,这园中亦是如此,如今我也忘记来此到底多久了。”
青青强笑间掩不住的黯然神色,赵娴心中一动,暗想这女子昨日口风颇紧,原来突破口在此处啊!看来自己要加强与青青的亲密关系,慢慢套问‘极乐园’之事才好。
二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那围着竹篱笆的小楼已在眼前,小楼牌匾上“观日楼”三个字龙飞凤舞,霸气之极。
推开篱笆门,早有清秀侍女闻声出来,见到青青便亲热地上前拉住她手说道:“好巧啊!青青妹妹,我正念叨着你呢,你这便过来了,这几日怎不见来这里坐坐?姐姐倒是想你的紧!”
忽又看到青青身后跟着的少年公子,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脸带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青青柔声说道:“这是昨夜新来的颂公子,媚娘着我带公子四处看看,我便带颂公子先来拜会风公子,不知风公子可在楼内?”
那清秀侍女听说来了个新的公子,面上亦未现惊讶表情,只走过来对赵娴施了一礼,唤道:“颂公子好!”
又转身对青青笑道:“风公子正在……”话音未落,‘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在弹琴,渐渐的,连绵而优雅的琴音从楼内不断传了出来,片刻后,又有一阵柔和的箫声缓缓扬起,融进了琴韵之中。
赵娴几人立在原地静听琴箫悠扬,赵娴本于音律方面不甚精通,但自打来大宋后,虽从未刻意去学过,但听得多了,慢慢也能从音律之中分辨出好坏。
很显然,楼内这琴弹得好,洞箫吹的也好,更难得是二声合奏,融洽异常,似乎不知配合过多少次。
此时琴音忽变,原本优雅的韵律渐渐高亢傲然,而箫声仍然清幽而温婉,不急不缓地配合着琴声,安抚着琴律,悦耳动听,辗转揉合的声音透过小竹林,盘旋往返在小院之中。
赵娴脑海中仿佛见到了两人,一人骄傲而自珍,一人平和而柔婉,二人相对微笑奏出此曲。
未几,又是‘铮铮’几声,琴声戛然而止,而箫声亦悄然即住。
那清秀侍女望了赵娴一眼,对青青说道:“今日雅公子亦在观日楼,颂公子现下可要进去?”
赵娴虽不甚习惯这‘颂公子’的称呼,如今却也只能无奈接受,她点点头,示意这侍女当先带头引路。
三人脚步尚未跨进楼内,里面两男子对话声恰巧扬起,平和柔婉的声音问道:“阿风,你今日似乎心绪不宁,可是有心事?”
另一清亮的声音叹口气,烦闷之极地说道:“阿雅,你算过没,园主可是有十日未来园中了?”
柔婉声音微含笑意:“原来如此!有人想念园主已至闷闷不乐,可要找媚娘过来问问?”
清亮声音微微恼怒道:“你!”却忽然停住,高声喝道:“门外何人?偷听别人谈话不觉得羞愧?”
清秀侍女立时面现尴尬,急走几步,迈进楼内,说道:“风公子,昨夜新来的颂公子前来拜会。”
清亮声音不耐烦道:“什么颂公子,于我何干?让那人速速离去,我可不耐见他。”
此时赵娴一只脚将将跨进楼内,闻言抬头顺着声音处望去,只见说话男子坐在琴前,身上着一袭金线滚边的白衫,一头乌发随意束在青色发冠之中,肤白如玉,面上微红犹如涂了胭脂一般,衬得此人皮肤水女敕无比,偏偏又配着一张薄唇,显得骄傲无比。
赵娴暗想,果然琴音如其人,越看越觉得这人可不正像在水边抚弄梳理自己羽毛的骄傲孔雀?
另一男子身穿一袭简单的青衫,身上无任何修饰,头发却是一丝不苟的束在黑冠之中,长相清秀,面色柔和,一管洞箫握在手中,听闻白衫公子的话,他无奈地摇摇头,对那白衫男子说道:“阿风,你这又何必呢?”
说罢又朝赵娴望去,温声说道:“既是新来的人,那便快快进来吧,你莫介意阿风的话,他这人说话向来不知转弯,其实并无恶意。”
赵娴笑笑,脸上并不见着恼,若无其事地将另一只脚也跨了进来,走至二人面前,微微抱拳道:“二位公子有礼了。”
心里却想到,方才听这二人对话,那穿白衫的风公子竟是对园主有意,不由暗暗叹息,真真可惜了这张如玉面孔,原来这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受,不但甘心做人‘男宠’,居然还对男人动了真情,可见这人不是自己拉拢的对象。
只是不知另一位青衫公子心中到底怎样?若然也是如此,她今日这拜会可算是无功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