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第二章 奸商本色(1-2)

作者 : 姜尚

“哗啦……”一桶凉水浇到了头上,昏昏沉沉中,吴晨撑开红肿的双眼,向四周望了望。此际身处一间茅屋内,墙壁两角分点火把,跳跃的火光照着草泥为墙,彖木为梁的房屋。整间房大约两丈方圆,正对着自己的,是一座分成数层的木台,其上放置着许多形状古怪的木牌,两匹布幔从台顶垂下,分挂左右。台下的草席上,坐着一个脸形清奇,面相和蔼的中年人,他左边站着一个满面虬髯、面色铁青的大汉,身高足有九尺,骨骼雄奇魁伟。右边站着的大汉比左边那人还高半个头,一把长髯垂在胸际,用一个网兜兜着,面色红润如血,细长的双目眯成两条缝,开阖之际,寒光凛冽。两人身后,各站着一排龇牙咧嘴的士兵,各个睁着大眼珠子瞪过来。

吴晨身上酸痛,胸口被踢得几脚,更是郁闷的要吐出血来,耳中嗡嗡直响,眼前一片昏暗,心道:“我定是死了,不然不会见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刘备见他醒转,微笑道:“小兄弟,你是何处人家,怎么会到这里来?”音色平和中正,极富感染与感召的磁性。吴晨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撑起身子,缓缓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这些人都会你们的话,随便叫一个起来问都可以

刘备瞄了一眼身旁的孙乾,孙乾也是一头雾水。赵云说道:“抓他的时候就是如此说话,不知是何处方言张飞用炸雷般的声音吼道:“大哥,我看这小子纯粹是装傻充愣,说些鬼话骗人。如此刁民,必要大刑伺候才肯招!”

吴晨只觉魔音穿脑,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耳中隆隆之声不绝,胸口气血翻涌,难过之极。直到此刻,神色中方露出一丝惧意。

张飞以目光斜挑关羽,关羽暗暗伸出右手大拇指。

刘备说道:“小兄弟,我三弟是急性子,千万不要惹恼他,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吴晨听不懂张飞喊些什么,望了望左右,张机和翟星仍是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孤苦无依的苦楚潮水般漫过心头,哭道:“你叫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你都听不懂……”

刘备见他仍是如此说话,不禁面色一沉。关羽恭身向刘备道:“大哥,我看问也是白问,不如一刀砍了,将首级悬起示众一名兵士将长刀递了过来,烛光掩映之下,寒光在雪亮的刃面游走不定,刺人眼目。

吴晨心头一紧,不由停了哭喊。忽听啊的一声,原来那小厮被倒坍的房梁砸在头上,晕了过去,此刻刚醒转过来,便见到刀光闪烁,以为是被那些乱兵抓住,正要将自己这几人开膛破肚下到锅中,心头极是惶恐,失声叫了出来。

吴晨指着小厮,喜道:“你们问他啊,他会说你们的话,他会说你们的话……”

小厮见吴晨指着自己大声说话,以为他正在劝这些乱兵先将自己下在锅中,不由眼泪鼻涕得大哭起来。原本肃穆的大堂,被两人搅得呼天抢地乱成一片,张飞心头大怒,厉声喝道:“住嘴,再哭,信不信我拧下你的脑袋?”

小厮咕的一声将后半截的哭喊咽了下去。

刘备和声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家,如何会和他混在一起?”指了指吴晨。小厮抹了抹眼泪,抽噎道:“我是南阳人。我和我家老爷正在避雨,”指了指仍昏睡不起的张机,“听他两个在门外求宿,老爷见他们可怜,就留了他们。大爷,我一身骨头没什么肉,不好吃。你们要吃,吃他啊,他又高又壮……”

刘备听小厮东一句,西一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住皱眉。关羽冷哼一声,喝道:“问什么就答什么,多余的话不要说小厮见他面色不善,生怕惹恼他,将自己第一个下在锅中,不敢再说话,缩在一旁。

刘备道:“这么说来你们不是一起的了。他们是哪里人,没有和你们说吗?”小厮道:“没有……啊,我想起来了,他喊过一声‘曹军来了’指了指地上的翟星。

孙乾低声道:“估计这二人是曹军乱兵。此人用毒防不胜防,与曹仁的干系必然大非寻常曹仁善毒,汝南军中人尽皆知,刘备等人听了此话,无不耸然动容。

刘备沉声道:“你肯定?”小厮连连点头。刘备淡淡的道:“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吴晨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见刘备面色平和,心想这下不用死了,忙不迭地点头。

刘备仍是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么说来你和他真是曹营出来的?”吴晨见他神色平淡,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用力的点了点头。

翟星暗道:“不能再装了,这小子什么都不懂,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说不定什么干过的,没干过的一并都招了,那时被咔嚓了,我可是真冤一声,慢慢爬了起来。

“翟星,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翟星醒了,吴晨就像久溺的人看到了天际的地平线,不禁喜极而泣。

“唔,……头好痛。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被绑着?”翟星装模作样的哼哼几声,似乎突然发现自己被绑住,开始用力挣月兑紧勒在身上的绳子。

吴晨惊出一身冷汗,刚才不过就是哭了几嗓子,这群人就喊打喊杀的,像他这样冥顽抵抗的,那还不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赶忙向翟星使眼色,希望他看清楚状况,不要惹的那个铁青脸的判官和红脸的也不知什么职位的人不高兴,否则不仅他小命难保,恐怕自己也被捎带着咔嚓了。

他挤眉弄眼的翟星是全看见了,不过翟星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意料。只见他瞪着眼左看右看,就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般。吴晨心一凉:“莫非是刚才房梁砸下来,把脑壳砸坏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却见翟星双膝紧挪几下,将头紧紧靠在吴晨的胸上,“哇,师弟,是你吗?谁把你打成这样?师弟,都是为兄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啊,我还有何面目见师傅于九泉之下……”说着,头不停在吴晨的怀里蹭,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张飞暴眼含煞,关羽浓眉拧成一条线。刘备更是目瞪口呆,显然这种状况他也没料到。

“不要闹了,安静,安静……”吴晨左歪右扭忙着用肩膀将翟星的头推开。

翟星哭了几声,忽然抬起头,向着刘、关、张三人大声喝到:“你们这些贼强盗,打家劫舍,用尽下三滥的招数。只是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今天小爷就是拼着一身刮,也要护我师弟周全。贼人,别说小爷身上没什么吃的,就是有也绝不给你们,你们有什么招数,尽管用出来吧,我若是哼一声便不算英雄好汉

赵云凑上前,俯在刘备耳旁说道:“此人估计是带头的

刘备淡淡的道:“看在阁下还有些英雄气概的分上,我也不为难你,只要告诉我们,谁派你们来的,来做什么,即刻便放你们走

“大哥……”张飞急了,这二人若果真是曹仁亲信,不正是奇货可居吗,怎么能如此轻易放走?关羽在下面冲着张飞直摇手,张飞恍然大悟,转过头来瞪着翟星。

吴晨在心中暗暗祷告:“老天啊,希望他真像他吹得那般神勇,打得这些人稀里哗啦,我们就可以走人了

翟星昂然抬头:“为仁,为义,为勇,虽千万人吾往矣,何况汝等小小的拦路毛贼!”

刘备听得不明不白,皱了皱眉,说道:“此话怎讲?”

翟星慨然说道:“这小兄弟和这位张机张大人虽然与我兄弟二人素不相识,但于我二人有遮风避雨之德。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我虽性命不在,也要维护其周全,此为勇。师傅临终托孤,将年幼师弟交给我,这许多年来他跟着我颠沛流离,毫无怨言,我若是任他遭遇欺凌而袖手旁观,死后有何面目见师傅于九泉?此为义。尔等乱贼,多一个,百姓之苦就多一分,我拼着性命多杀一个,百姓之苦就少一分,此为仁

关羽对义字看得极重,听翟星所讲,抚着长须不住点头。刘备见他气宇轩昂,慷慨而谈,心中也是极为喜欢。

一直在旁冷眼观看的孙乾走上前,说道:“阁下说为仁,为义,莫非身藏曹仁密门毒药就是为仁为义?”

“哈哈……”翟星仰天大笑。

孙乾见他神情无礼之极,心头火起,怒道:“笑什么?”

翟星轻蔑的看着孙乾,说道:“这位先生载脏陷害于前,指鹿为马于后,天下好笑之事莫过于此,所以我不但要笑,而且要放声大笑

孙乾气的浑身颤抖,怒道:“你,你说谁载脏陷害,指鹿为马?”

“原是旷世灵药,有人非要说是毒药,不是指鹿为马,还能是什么?”翟星背转过身,不理孙乾,昂着头自顾自的说道,声音虽不激昂,却恰好令屋中所有人听到。孙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愠怒,冷笑道:“现下我军还有两名兵士昏睡未醒,阁下的旷世灵药莫非就是如此药效?”

翟星道:“一来,这药不是我的,而且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昏迷到现在才起。所以阁下指认这药是我的,不是栽赃陷害是什么?二来,这药是这位张老哥的。他乃当世名医,身上的药都是用来治人的,我虽不知药效,但知必然不是毒药。至于具体所用,要问这位老哥哥才行走到吴晨身边,从他肩伤处抹下一块药膏,关羽张飞向前半步挡在刘备身前。翟星洒然一笑,将药抹在张机鼻际。停了半晌,张机悠悠醒转。缩在一旁的小厮扑上来大声哭喊道:“老爷,我还以为你死了……”

屋内众人见他醒转,不由长舒口气。张机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将他扶正,扫了一眼身前众人,愕然对翟星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我们这又是在哪里?”翟星苦笑道:“我也不知是些什么人,只是他们说我们用毒药毒倒了他们的兵士张机望了一眼躺在身旁的两位兵士,说道:“坏了在怀中掏了掏,面上一苦,取出一个破碎的瓷瓶,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一位同道给我的‘麻沸散’,托我试其药性,不想先用在自己身上了翟星道:“张老哥,这‘麻沸散’有何功效?”张机道:“病在腠里,药汤可用,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则需用刀石。但若用刀石,病人常疼痛而死。我这位同道起以麻沸散,令患者沉醉而无所觉,因刳破月复背,抽割积聚,缝合伤口,敷以神膏,三四日必可痊愈。他早期所用麻沸散,必辅以酒水,目下蝗灾旱灾频仍,各处粮食奇缺,酒水酿制不易,因而改用汤剂。就是这瓶中之物了。平福,你那瓶解药呢?”平福一边抽泣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张机。

张机扣出一些药膏,抹在王粲和另两名兵丁鼻下。那较壮的兵丁睁眼怒骂道:“臭小子,再哭,军爷踢死你那较瘦的兵丁说道:“哎哟,小心

翟星向刘备拱手道:“中毒的事已揭过,我们可以走了吗?”刘备见他正气凛然,慷慨激昂,如此人物可遇而不可求,越看越喜欢,心头已有延揽之意,至于“麻沸散”是不是毒药已不挂在心上,微笑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惊扰了众位,心中甚感惶恐。此刻雨下得正大,众位不如留下来歇息一晚再走,也好给我个机会向众位赔错

糜芳“闻弦歌而知雅意”,赶忙道:“来人,给几位壮士松绑!”几名兵士走了出来,解开吴晨翟星等人身上的绳子。

翟星摇摇双臂,晃晃脑袋,扭了扭腰,再伸了伸腿。吴晨原本心情紧张,周身的疼痛便忘在了脑后,如今松了绑,只道危险已过,心情一松,就觉周身都疼,疼得痛入骨髓,不由哼了几声。小厮听他,也觉身上各处都疼,尤其是头上被房梁砸到的地方,更是痛的钻心,跟着“啊呦”起来。

“闭嘴……”张飞何曾见过这等给鼻子就上脸的俘虏,原本看大哥一话不说,二哥一声不吭,也就忍了,现在看这两人实在不像个男人,这点小痛就叫唤,而且越叫越大声,已经是忍无可忍,不能再忍了。

小厮原本还想再叫两声,见这铁青脸的一双暴眼似欲喷出火来,知道再叫肯定要被咔嚓,“咕咚”一声将原本要出口的声音咽了下去,双目楚楚可怜的望着刘关张三人。

翟星皱了皱眉,说道:“我原以为众位是打家劫舍的强人,现今看来,众位也是明白事理之人。适才言语之中多有冒犯,请这位大哥原谅才是刘备哈哈笑道:“好说,好说

张机道:“我看众位都有一身好本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备道:“这位先生有什么话,当讲无妨张机道:“如今汉室倾颓,四方豪雄割据,刀兵四起,百姓辗转,正是我辈男儿出力之时。众位混迹草莽,终不是出路。既有一身本领,何不效仿周勃、灌婴故事,扶危楼于欲倾,挽狂澜于既倒,匡扶汉室,重现文景盛世?当今司空文韬武略……”

刘备忖道:“看来这些人一定是曹瞒的人马了。既不能为我所用,只有将这些人除去心中动了杀机,面上却平静似水,看不出一丝变化。翟星暗暗叫苦,心道,张机啊张机,你医术虽好,人却有些迂腐了,没问他们是谁就为他们前路着想,你劝刘备投靠曹操,不是找死吗?急忙道:“当今司空文韬武略,却擅弄权柄,以七百禁军围天子于宫苑,名为保护,实为拘执,忠良之士莫不恨之入骨。此正是忠义贤良展露热血之时,众位忠义过人,岂能落于人后?”

刘备淡淡的道:“依先生的意思,我等该当如何?”

翟星道:“据我所知,有一位大英雄正在此地,此人仁义满天下,曹瞒给他提鞋儿都不配。众位若投靠他,也不枉一身本事

袁绍出身汝南名门,袁家四世三公,子弟门生遍布天下,袁绍为人谦恭、理贤下士,私下却骄糜奢侈,仁义之名不扬。孙策虽勇猛善战,仗义疏财,江东百姓昵称“孙郎”,但治理江东日短,四处征战时长,与仁义之名就差得有些远了。刘表年轻时也曾享有仁名,无奈人老入花丛,娶的二房蔡氏,为人歹毒,好财如命,她的两个兄弟更是极尽聚敛民财之能事,抢占民房,霸占民女的事情不可胜数。荆州之人对其家族敢怒不敢言,却迁怒到了刘表身上;刘璋治理西蜀,为人暗弱,其名不为中原人所知,所以仁义之名一出,其人已呼之欲出,无奈翟星却是死卖关子,弄的刘备心痒难搔,当即追问道:“孟德乃当今重臣,天子亦是器重万分,不知谁人有如此名望,连如此人物都不够为之提鞋?”

翟星朗声道:“我和师弟游历大河上下,也见过听过不少英雄豪杰的事情,但论仁者无敌,无出其右。其人治平原,守徐州,在其所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论黄发垂髫,若问起他,谁不真心赞一声‘仁义之主’。其闻北海有难,百骑驰援,救万众北海百姓于水火,徐州有难,其不畏百万虎狼之师,毅然进击,打得曹瞒闻风而逃,免去徐州百万百姓涂炭之灾。提起他,天下豪杰谁不说一声‘真英雄也’

刘备早年贫寒,曾卖过几年草鞋,也曾干过这等舌灿莲花之事,只是终究属于业余客串性质,怎当得翟星这等受过专业的、系统的培训,从理论到实践,再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然后又指导实践的现代奸商的吹捧?人最喜的便是有人在背后夸他,若传入耳中,心中之受用实胜于当面阿谀的万倍。翟星假作不识刘备,说的却都是刘备引以为豪的事情,而且更夸大了百倍不止,更绝的是,从头到尾不提刘备的名,刘备听的心花怒放,只是心里最痒的地方却被他绕着挠,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翟星在大灌刘备的迷糊汤,屋内之人,哪个不一听就明白。关羽眼看着刘备双腮越来越红,眼波更是流转不停,立即知道大哥中招了。

“咄,奸佞小人,莫再满口胡话!”关羽大喝一声,刘备心中不觉一惊,清醒过来。

“尔等燕雀小民,怎知鸿皓之能?天下豪杰,闻刘豫州之名,无不乐效死命,聚者更如百川入大海。远的不提,就说一身忠肝义胆的关羽关云长,曹瞒以黄金、美女、汉寿亭侯爵动其志,关云长一身忠义,斩颜良,诛文丑,报其知遇之恩,而后挂印而去,单骑走千里,回归明主,天下好汉闻其名,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真英雄,好汉子’。如此义博云天之人,你们就是拍马也追不上翟星以轻蔑的语气,朗声说道,明是骂人,暗里却大大捧了刘备和关羽,声音清越,恰又挠到二人心中痒处,关羽刘备立马皆告中招。此刻只觉轻飘飘,悠荡荡,情怀畅慰,如入云端,对眼前之人,只觉相见恨晚。

张飞眼见此人捧了大哥,捧二哥,说的他们两眼放光,更觉心痒难搔,很想知道自己在世人或者天下豪杰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忙插口道:“小女圭女圭,年纪轻轻,又懂什么鸿皓之能了?”心道,呵呵,也该轮我了吧。

翟星长叹一声,说道:“众位既不听劝,多说何益,就此告辞向刘备拱拱手,扶起吴晨。吴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低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翟星一本正经的道:“我在拍马屁吴晨望了一眼坐在席上的中年人和站在一旁的红脸大汉,只见二人脸上皆是一幅受用至极的神色,恍然大悟,心下不禁对翟星能一本正经的大拍其马屁大感敬服。

张飞怒喝道:“不准走跃到翟星身前,厉声喝道:“你说谁是燕雀小民,你说谁不知鸿皓之能?”吴晨见此人面色铁青,暴眼含煞,急忙躲在翟星身后。翟星向刘备道:“这位大哥,中毒的事已经揭过,还有什么事吗?”

刘备见张飞的面色不善,不好逆他的意,心中也着实不愿翟星等人离开,沉吟道:“三弟,你还有什么事?”

张飞心道:“要走,也得等夸完我再走这句话却不好意思说出来,沉着脸瞪着翟星,铁青的面色胀的通红。糜芳察言观色,当即明了,呵呵笑道:“这位小哥,除了关将军,刘豫州帐下难道就再没听过谁了吗?”

翟星白了他一眼,晒道:“阁下真是孤陋寡闻。刘豫州手下贤能无数,猛将云集,怎会只关将军一人?简庸简宪和,为人才思敏捷,知书识礼,孙乾孙公佑,雍容雅致,辩才天下无双。糜竺、糜芳兄弟目光如炬,识英雄于草莽,散尽千金家财资助刘豫州。这些人皆是一时俊彦,万中挑一的人物

孙乾一愣,转眼眉开眼笑,糜竺与糜芳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张飞忍住怒火大声喝道:“这些都是文官,武将呢?武将除了关云长一人就没有了吗?”翟星皱了皱眉头,说道:“刘豫州当年救北海时,曾向白马公孙瓒借过一员猛将,名为赵云赵子龙,其人英俊多智,有万夫莫当之勇。如今公孙瓒已死,却不知这员猛将到何处去了,若能投到刘豫州手下,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说罢,不住摇头叹息。

张飞上前一步,一把揪住翟星衣领,怒声喝道:“难道你从没听说过燕人张翼德的名号?”刘备和关羽齐声喝道:“三弟,不要伤他

吴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见铁青脸的大汉一脸怒容的揪住翟星的衣领,心道:“完了,马屁拍到马蹄上了,这下不想死也难了心中又急又慌,偏又帮不上什么忙,胸口的郁闷终于如洪水溃堤,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翟星凄声唤道:“师弟,师弟,你怎么了?”挣扎着要从张飞手下下来,张飞挣红了脸,大叫一声,松开了手。翟星踉跄一步,趴在吴晨身边,失声痛哭道:“师弟,你怎么这就去了,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见师傅……”直是肝肠寸断,听者落泪,刘备关羽等人无不凄然。张机走上前一步,俯身搭了搭吴晨的脉,说道:“吴少侠还未死,只是惊急交加,又淋了一晚的雨,急火上升,昏过去了。如果及时救治,还有救

刘备极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仍在痛哭的翟星,说道:“子仲,你领他们下去,必要尽全力救治吴少侠糜竺大声应道:“遵令几个兵士从屋外抬了两个担架进来,将王粲、吴晨分在其上。糜竺向张机翟星道:“众位请跟我来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了,一弯明月斜斜挂在天际,月光银丝般流泻而下,笼的灯火阑珊的营寨说不出的静谧。夏虫在湿润的草地中低声呢哝,飞蛾围着火把盘旋飞舞,不时传出“哧”的一声,化为一缕清烟。一行人穿过几条窄巷,沿路和巡逻的小队对过几次口令后,来到一座茅屋前。

糜竺指着房子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是这间了身后的一个士兵掏出钥匙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接着又有两个兵士拿着火把走进屋,屋内瞬时明亮起来。

糜竺说道:“先把吴少侠抬进去兵士应了一声,抬着吴晨和王粲进入房中,张机与平福随后而进,翟星正要跟进房内,却被糜竺一把拉住:“呵呵,翟少侠,借一步说话!”一路行来,几人早已问过姓名,糜竺自是知晓翟星的名字。“糜大人,您这样说,真是折杀小人了翟星谦卑地说道。“呵呵,今日少侠在堂上,义勇双全,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依在下来看,主上对少侠隆宠有加,少侠若是肯屈身投在此处,青史留名指日可待糜竺原是东海大富商,一吹二拍的功夫,实是拿手本行。

翟星皱了皱眉,说道:“如今虽然和师弟漂泊无依,但终究出身寻常百姓之家,入草为寇这事,阁下还是不要提了甩袖向屋中走去。糜竺见他说翻脸便翻脸,不由一愣,抓住他袖子说道:“翟少侠,留步。今日少侠在堂中所说,可是句句是真?”翟星不悦的说道:“自然是真的糜竺道:“我听少侠话中对刘豫州多有敬服,不知少侠可曾见过他?”翟星摇了摇头,叹道:“至今未曾见仁主一面糜竺暗示道:“少侠既从未见过刘豫州,难道就不怕与其失之交臂?”翟星苦笑道:“我和师弟文不成武不就,只求苟活于乱世,于愿足矣糜竺道:“此言差矣。如今汉室倾颓,奸臣当道,正是英雄尽展才学,匡扶汉室显名史籍之时,何能老死于户牖?少侠人物英俊,言辞犀利,虽张仪苏秦之辈也须甘拜下风,此正其时也

翟星心中暗笑,从来都是我拍别人马屁,不想今日被人拍了回来,拍人者人恒拍之,古人诚不我欺。面上却是沉吟不语,夜色之下,一对星眸神光熠熠。糜竺只道他心思已动,说道:“实不相瞒,我家主上正是刘豫州翟星大吃一惊,说道:“真是他?”糜竺道:“正是,这是我的主薄印,少侠不信可以看一看将手中印信递给他。翟星神色之中显出一丝孺慕之色,糜竺心下极是受用,收回印信,说道:“玄德公对少侠极是喜爱,若少侠肯屈身辅佐,玄德公必当大用翟星面上神色变了数变,忽然长揖到地,说道:“能得玄德公青眼有加,小人必当效死命,只是小人才疏学浅,只恐有负玄德公所期心中却道:“我虽然才不疏学不浅,却是胸无大志,那是一定要负刘备所托的。现在吴晨有伤在身,只得在这里委屈几天,等他伤一好,我便拍拍走人

糜竺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躬身下拜,只道他已正式效忠,大落落的受了,笑道:“翟小哥一表人才,智义兼备,玄德公是荣宠有加,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翟星道:“小的初投明主,能效犬马之劳余愿足矣,今后之事,”斜眼瞥了瞥糜竺,压低声音道,“还指望主薄大人多加栽培才是

“哈哈……”糜竺情怀畅慰,低声欢笑,“要的,要的,翟小哥绝顶聪明,今又投了玄德公,裂土封侯,指日可待。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日一见翟小哥,方知古人诚不我欺。若有我能提点的地方,自当竭力而为,不过……”

翟星暗道:“来了!”口中却道:“能用得上小人的地方,糜大人请尽管吩咐,小人上刀山,入火海,决不皱一皱眉头糜竺道:“呵呵,同殿为臣,即为一家人,不会要小哥上刀山,入火海。而且,呵呵,即使我舍得,玄德公也不舍得啊!”

翟星心道,我也不和你蘑菇,里面可还有一个要死要活的活宝呢,恭身道:“敢请大人示下

“哈哈,这‘大人’二字实是不敢当,我字子仲,如果翟小哥不嫌我托大,以后可唤我大哥

翟星恭敬的道:“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大哥有事只管吩咐好了

“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糜竺拉着翟星的手,说道:“我原是大富之家,南来北往的人也见过不少,翟老弟如此人物不出身名门也必然出身巨富之家,何以流落草莽?”

翟星叹道:“我和师弟都出身长安巨富之家,李榷郭汜乱长安时,兽兵肆虐,西京成为死城,我二人被师傅救上南山,逃月兑一劫,这几年一直追随师傅在终南山谈经论道,修习天人之术,却不想一日丹炉忽然崩塌,师傅撒手仙去,我和师弟就下了山来

糜竺长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两位流落这么长时间,身上的衣物……”翟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说道:“全靠师傅留下来的丹药糜竺接过瓷瓶,叹道:“瓷器玉器我也见过不少,只是像老弟手上的瓷瓶,工艺精美,瓷粒细腻,手感温润,实是瓷中极品,以这当药瓶,想来这药必定名贵,却不知其治何疑难杂症?”

翟星脸容一肃,说道:“若说贵重,人为万物之灵,当是重中之重了。孕妇一朝产儿,若调理不善,小则筋骨劳损,大则绷带露血命赴黄泉,我师怜世上多有孤儿鲧夫,所以特制良药,专治产后风,若调以温水服下,也可利妇人产后调理

他说话时,清澈的双眼毫无一丝隐瞒的看着糜竺,糜竺两眼也是眨也不眨的望着他,哪知翟星是现代的专业级奸商,说谎话比吃白菜还容易,即使有现代测慌仪也难辨真伪,其境界又怎是糜竺这种古代奸商所能得窥一斑?糜竺完全看不出破绽,只好长叹一声:“令师心系天下人,竟至如此境界,果是不世高人。此等高人,我竟未曾得见,实为毕生憾事!”翟星当下便抽抽噎噎起来,糜竺将瓷瓶塞回他手中,安慰了几句,见再问不出什么,叫上士兵走了。

见众人走远,翟星迈步进到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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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

史书上,刘备“喜怒不形于色”,但早年刘备有鞭笞督邮之事,晚年有杀儒之事,所以本书只当刘备“喜怒不形于色”是史书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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