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第六十四章 不知怨

作者 : 姜尚

风卷着火舌在林间草丛撩烧,火逐烟飞,灰暗的天空也似着了火般。烟雾灰尘在狂风中卷逐肆虐,漫天彻地,将万余在火中乱窜的兵士的身影掩映的愈加诡异惨烈。山谷中尽是火头,火箭更是不停从两边山峰处射下,三辅兵躲无可躲,藏无可藏,不小心就被烈焰撩烧到身上,惨叫声数里之外犹可听到。

狂舞的火蛇将天空映的明灭不定,也将站在山峰上观战的徐庶和翟星的面容映衬得阴晴不定。火焰撩烧尸体的恶臭随着山风传入鼻中,中人欲呕。翟星皱了皱眉,苦笑道:“元直兄,我看我是不太适合看下去了,我先回去了徐庶叹道:“我也看不下去了,一起走吧。马校尉,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马岱道:“军师放心,这把火我会一直看着它烧完的徐庶点了点头,和翟星并排走向山下,猛然间停,仰天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夏侯惇,这次就看你命够不够大了

马岱听得徐庶话声古怪,正待开口询问,头上的铁盔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有什么轻轻在铁盔上敲了一下。伸手去摘铁盔,一滴凉凉的水滴落在手背上,在手背上一弹,碎裂成数瓣散在空中。马岱心中一惊,抬头向天看去,乌黑的天空蓦地电光闪现,犹如一株盘根错节的巨树,将墨黑的天空瞬间撑得支离破碎,紧接着一声霹雳在头顶炸裂,天地似乎都在摇晃。

“——哗”

大雨倾盆而下,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

连着数日的西风终于带来了夏日最后一场大雷暴。

※※※

“该死,该死,怎么会无缘无故下起雨来了

三人从雨中奔出,推开一座院门,挤到一座堂前的屋檐下,其中一人一边抖着身上的雨水,一边不住地抱怨。

“三辅一带一向是西风雨的,这几日连着刮西风,天空又一直灰蒙蒙的,下雨不过是迟早的事,淋雨只怪你没见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回道。“你是有见识,有见识不是也和我一样淋雨先前的那个声音道。“哼,一直被老厌物追着,哪里有时间准备嘛。你只会胡搅蛮缠,我懒得理你。琪英大哥,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

这三人正是从长安就被左方追着的黄睿,费瑶,颜渊三人。

黄睿道:“不妨事。看来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了,我们进屋吧,升火烤烤身上的衣服,顺便歇息歇息费瑶拍手笑道:“还是琪英大哥有见识,这么好的主意只有琪英大哥才想得出来,旁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颜渊道:“是啊,只有琪英大哥有见识,原来你也是无见识的费瑶怒道:“你怎么总是和我作对颜渊道:“一路上你就针对我,你说话不带刺,我会和你作对?”黄睿在两人斗嘴声中,推开堂前木门,缓步走进屋中,屋中火光随即一亮。费瑶道:“我懒得理你。琪英大哥,等等我……”飞身跑进堂中,迎面却是一股尘土的味道,费瑶急忙用手捂住鼻子,堂中黄睿高举火折,伫立在一尊神像前。那泥塑高约九尺,脸面不知何时已损坏,只剩下彩塑的躯干,身上流带漂浮,如流风回雪,瑰姿艳逸。

颜渊这时走了进来,仰头说道:“好象是个女神……”费瑶道:“穿成这样当然是女的了,难不成男的会穿成这样?”颜渊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继续道:“只不知是九天玄女还是女娲娘娘……”费瑶道:“为什么不是西王母?她也是女的,你怎么这么肯定是九天玄女……”颜渊大怒:“我惹你了吗?一路上我说东,你就要说西,你让琪英大哥评评理,到底是谁和谁作对

黄睿道:“好了,别吵了,你们两个都不对。这里写着的,敕建洛神神女宫,这个应该是洛神甄宓正在斗嘴的两人齐齐停下,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块匾额斜靠在祭台边,厚厚的灰尘下正是“洛神宫”三个大字,旁边几个小字,写着“敕建洛神神女宫”。匾额上的字,金漆已斑驳,唯余下微可辨识的笔画。

费瑶道:“还是琪英大哥看得仔细,不似旁人,什么都没看清就在大喊‘九天玄女’啊,‘女娲娘娘’啊颜渊喝道:“够了吗?”费瑶不理他,笑着向黄睿道:“琪英哥哥,这洛神是什么神仙啊,为什么会有人供奉她?”黄睿扫了一眼费瑶,心道:“你不是长安人吗,如何会不知洛神?”转念一想,也难得有机会令两人不再吵嘴,耳根子清静清静也是好的,开口道:“据传甄宓是三皇五帝之始的伏羲圣皇的女儿,当时连年大旱,农田山林尽皆干涸,甄宓为祈雨,以自己为祭品,投身洛水。天帝感念她一片赤诚,令其为洛水水神,保洛水一带风调雨顺

故事并不长,费瑶虽然已听过洛神的故事,但以黄睿清亮的声音在雨夜中娓娓道来,只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黄睿看着堂上的洛神像,心道:“不知这洛神什么模样,只看身姿必然是绝子蓦然间,一个倩影涌上心头,心中一暖,思虑道:“如果洛神是小倩的模样,谁人会如此狠心将她的头像砸掉?若真有人砸,我就算是粉骨碎身也要维护她的周全一时间思如潮涌,难以自已。

颜渊侧头看着堂上的神像,不言不语,也在想着心事。

三人各有所想,堂内便静了下来。

忽听得“嗒”的一声轻响,黄睿手中火折燃尽,神堂瞬间没入黑暗。颜渊啊的一声惊叹,埋怨道:“讲什么故事吗?没火了,这下衣服可烤不成了,湿衣服搭在身上会着凉的,现在该怎么办?”费瑶怒道:“你这个人没肝没肺,甄宓可以为了百姓牺牲自己,你连少个火也要抱怨颜渊怒道:“你讲不讲理,甄宓是甄宓,我是我。好好,我看你是诚心不让我烤火让我着凉死,你记清楚了,甄宓是为百姓死,所以死后为神,我着凉死,什么也不为,死后一定成厉鬼,一生一世都缠着你费瑶尖叫一声,颤声道:“你,你不要吓我

颜渊心中大乐,拖着长音道:“费……曜,我死的好冤啊,我要你偿……命费瑶惨叫一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颜渊哈哈大笑。黄睿道:“别闹了。我这里还有个火折,只是没有木柴。没有柴续着,火折烧不久的颜渊道:“刚才在檐下碰到许多枯枝,应该还没经水,我这就抱过来黄睿道:“我也去两人迈步向堂门模去。费瑶眼见四周黑荡荡的,总感觉身边似有什么在晃动,心中害怕,颤声道:“我,我也去急步跟在两人身后。

檐前的枯枝不少,三人各抱了一捆进到堂中。火星在黝黑的神堂中跳了几跳,终蹿成一条半尺来高的火苗。黄睿将火折就近枯枝,轻烟袅袅中黑暗的神堂逐渐明亮起来,火苗跳跃,昏黄的火光在浓浓的夜色中圈出小小的空间,光晕以柔和的轮廓和夜幕相接,慢慢融合,清脆的雨声中说不出的静谧。

费瑶将手中的火棍在火堆中拨了拨,噼叭轻响,几点火星迸溅,黄睿蓦然心动,恍惚间,时光似乎倒流回去年冬天的襄江边。那也是在火堆边,那也是三个人,隔着火堆,是一双澄澈秀美的眼眸,带着几许羞怯,几许忧伤,卷曲的睫毛上犹有几滴晶莹的泪珠。就在那一刻,天地崩溃了,大地裂开了,黄睿只觉得自己往下坠落,不断的下坠,下坠,坠落在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只是如今你又在哪里?自南阳那夜大雪中醒来,再去房舍找寻时却已是人去舍空。这半年来一处一处寻访行踪,到如今却只有这夜半灯火顾影相对……胸中猛地大恸,泪水瞬时遮住光线。朦朦中,跳跃的火光中一人越来越清晰,低眉垂首,秀发轻拂,夺人心魄的清丽……

※※※

“沈大人,你终于到了姜叙苦笑道。

沈思翻身下马,急步走到他身前道:“公子如何?”姜叙道:“公子不言不语,一人呆在灵堂里已经五日了。能想得办法我都想过了,就差没有将灵堂烧了苦笑着不住摇头。

一把温婉的女声在身旁道:“公子现在何处?”丽人轻纱蒙面,衣衫飘飘,音色清润柔美,长发微微挽了个宫髻,写意的披散在肩上,只看身影就知道是人间绝色。

姜叙轻咳一声,道:“这位姑娘是……”沈思道:“这是小倩,是公子的,公子的……”猛然想起,吴晨和小倩两人,虽然情深意笃,但没有成婚也没有婚嫁媒妁之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小倩微笑道:“公子的贴身女婢

姜叙道:“一直在灵堂中不吃不睡,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劝他好了当下在前领路,引着众人向汉阳帅府走去。帅府前已清出一片空地,一座白色的灵棚占了数十丈的空间。灵棚前跪着一排将士,为首一人面色清白,脸容方正,正是不见多时的王乐。天空虽然灰蒙蒙的,天气却是闷热异常,几人跪在地上,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涌出,滚落地上。身上的红色兵服隐隐透出几道盐渍的白痕,显然已跪了数日。

沈思惊道:“这是做什么?”姜叙苦笑道:“劝公子。只要公子一天不出灵堂,他们就在灵堂外跪一天。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这是不得已想出来的

小倩道:“姜军师,你让他们起来吧。这样跪下去,公子熬不住前,他们先熬不住了。一路行来,我看军士神色匆匆,应该是大战在即,此正是用将之时,希望军师劝他们以大局为重姜叙神色闪过一丝惊诧。小倩转身向沈思道:“沈太守,我先进去看看公子,希望能劝得动他沈思拂了拂胸前的长须,点头道:“好小倩向姜叙和沈思行了一礼,匆匆推开灵堂大门,“支呀”一声,灵堂门又关上,将灵堂和外边隔开。

灵堂非常空阔,中间摆着一张宽大的灵床,床上躺着的那人极其英俊,脸色蜡黄。鼻中一股冰片,麝香的气味,显是为防止尸体腐化,专门用药物进行了处理。

小倩心道,想来这就是姜囧了。张目四顾,一人半跪在灵堂的角落里,双目深陷,发须蓬乱,正是吴晨。

小倩悄悄走上前去,两个月不见,吴晨形销骨立,与印象中的吴晨判若两人,心中一酸,轻唤道:“公子,公子

半晌,吴晨才转过脸。双目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倩,一丝亮光慢慢在失神的眼眸中汇聚,终于汇成了焦距。

“小,小倩……”吴晨痴痴的低吟道。

小倩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出,跪在了吴晨身前。

“公子,是我,你的小倩来看你了

吴晨一把扶住小倩的双肩,猛然间紧紧抱住,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溃堤而出。

灵堂外的姜叙听到声音,喜道:“哭出来了,应该没事了

沈思捻须道:“应该是没事了。伯弈,这一路行来兵丁神色仓皇,确是大战将临的神态。此次敌人是谁?夏侯妙才吗?”

姜叙道:“夏侯渊被令明重创后至今未复,李典率军又被隽……隽垣重创,兵士毫无斗志,令明趁胜追击,将青州军赶过了散关,李典、费清等人被迫紧守眉城沈思欣慰地道:“令明是越来越厉害了。如此说来敌人不是三辅方面的,那会是……难道是羌人拂须的手不由一颤。姜叙苦笑道:“不但有羌人,还有氐胡。汉阳在夏侯渊一月的强攻之下,砖瓦破碎,城垣残败,我军主力又随令明远击眉城,羌胡闻听后齐聚大军,趁火打劫,几日来连续攻下西、新令、显亲、成纪、略阳等地,只余下上邽、翼县、河阳还在我们手中,如今听说正向汉阳合围而来沈思皱眉道:“都有些什么人?”姜叙道:“葫芦河流域所有的羌人以及符氐,号称拥兵十万沈思道:“十万?汉阳有多少人?”姜叙苦笑道:“不足五千沈思大吃一惊:“五千对十万?那不等于必死无疑吗?”

一把尖利的嗓音在旁边响起:“必死倒不至于,但如果主公还不振作,那就真是必死了一个短发的年轻人随声从姜叙身后转了出来,年纪在二十上下,清秀的面容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鹫厉。沈思道:“这位是……”姜叙道:“彭兄,单名羕字永年,是我军的随军军师沈思道:“哦,看来彭军师是有办法了彭羕一脸傲然:“当然脸忽然腆下去,苦着脸道:“但主公若一直这样子,军心不稳,有再好的计策又能如何?”

一把低沉又略显憔悴的声音道:“有何计策说出来吧木门吱呀一声拉开,吴晨在小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吴晨眯了眯眼,用手在额前搭了下凉棚。刚从黑暗的灵堂出来,对灵堂外的强光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门外跪着的数十位将领哑声道:“主公……”王乐更是语声呜咽,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不是不让跪的吗?怎么又跪了?快起来,快起来……”吴晨嘶哑着嗓子说道,颤巍巍的向跪在地上的王乐走去,一个趔趄,身向前倾差点摔倒地上,小倩紧走几步用力扶住,王乐就着跪着的式子紧挪向前,一把抱住吴晨的小腿,泪水滚落眼眶。

吴晨微笑道:“快起来,快起来。王乐,好久不见了,怎么见面就哭?这不像是男儿大丈夫,更不像是我左右手的表现!”王乐心中激动,开口道:“公……公子语声哽咽,拖着长长的哭腔。

彭羕、姜叙等人见吴晨出了灵棚,也是大喜,沈思忙道:“公子出来就好了,饿了几天了,快去准备吃的,快去准备吃的小倩道:“几日未进食,脾胃虚弱,需要一些清粥,我这就去煮一些来吴晨一把拉住转身欲待离开的小倩,眼中万般的不舍。小倩微微一笑,低声道:“还有大事要商量,他们都在等着。从今往后我都不再离开公子了说到最后一句,小倩双颊晕红,目光下垂,声音细如蚊衲,几不可闻。

吴晨心中一荡,缓缓松开手,小倩低头将脸上纱巾重新带好,随着一个仆婢走了开去。

吴晨看着小倩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心中又是辛酸又是甜蜜,半晌才回过神来,向沈思道:“我师兄没来吗?”沈思道:“翟公子已和马岱将军赶到山城,助元直破夏侯惇吴晨愕然道:“马岱?西平失守了?”沈思情知说下去又将提到阎令的事情,吴晨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定仍未从姜囧为救他而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岔开道:“听翟公子说,好像是主动撤出西平的,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啊,伯弈,你来信时说成将军重伤,翟公子命我带来一服药……”吴晨情知必是“大还丹”一类的,思忖道,如果当日自己未曾将“大还丹”遗失,姜囧受的伤再重又有何相关?姜囧之死自己终是月兑不了干系。念及此,鼻中一酸,泪水滚滚而出。

姜叙见状急忙向吴晨告了个罪,拉着沈思向成宜养病的房间走去。彭羕道:“主公,现在去议事厅讨论如何?”吴晨轻呃一声,猛然呆了呆,诧异的看着彭彭羕道:“永年,刚才叫我什么?”彭羕脸色一红,随即正了正荣,清了清嗓子道:“主公,我叫你主公吴晨微笑道:“你不是一直不愿承认的吗?”彭羕脸色一变:“谁说的?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众兵丁见彭羕脸红脖子粗,一副好斗公鸡的模样,不由莞尔。

文珏从文援身后探出头,嘻笑道:“我曾听一人大叫过‘保护主公’,后来这个人又说‘平生我只说单数个字的话,双数字的从来不说,你定是听错了’,不知彭军师认识不认识此人?”

彭羕翻了翻白眼:“世上人多了去了,每个人说的话都要记住,我哪来这么多闲功夫。你们烦不烦,究竟要不要击溃羌胡?”吴晨道:“哈哈,当然要了,好,我们就去议事厅看看彭军师有什么高策

众人经过刚才一番嬉闹,心情都放了下来,嘻嘻哈哈的拥着吴晨走进议事厅。王乐,文援两人扶着吴晨在议事厅正中的帅位坐下,吴晨道:“永年,说说你有何计策

彭羕起身道:“十万对五千听起来很可怕,但事实却非如此。我军同心同德,临阵死战,以一可敌百。羌人习性,有利可图则蜂聚蚁集,无利可图则瓦解云散,此之可战者一。虽数十倍于我,却分为百十个部落,号令不一,指挥不定,不过离心离德之徒,趁乱分羹之辈,此可战者二。我军以精兵突击羌胡匪首,擒贼擒王,断其匪首,羌人自会散去。战胜,威立,虽千万何惧哉?”

王乐在旁道:“军师所言有理,但羌胡糜众将多,如何才能探得羌胡匪首的位置,一击而中?”彭羕翻了翻白眼,道:“屈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以羌胡个性,不过贪图汉阳财货,主公可派人假意奉承,带上金珠玉石贿赂羌胡首脑,以低下之辞骄羌胡之心。首脑受贿后必不防备,将骄则兵惰,兵士懈怠,我军却已探知匪首所在,疾兵突进,一击而中

吴晨高声道:“就依永年之计。但这出使之人……”帐下转出一人,道:“主公,我曾在湟中呆过数年,颇熟悉羌胡的方言,属下虽不如彭军师、姜军师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以卑辞骄敌之心,却自信有此能说话这人身高不足七尺,三缕长须飘在胸前,白净的脸庞有着汉阳人特有的秀气,但眼角却已显鱼尾纹。

王乐躬身在吴晨身边道:“此人姓张名华,字子烨,汉阳人,现下为汉阳主薄吴晨微笑道:“出使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子烨可想好说辞了?”张华笑道:“此次出使,一是以骄词助长羌胡野心,使其以为我军孱弱,因而疏于防备,二是以强辞显示我军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让其不敢造次,主公以为我所说如何?”

吴晨点头道:“柔中带刚,绵里藏针,主薄之职实是委屈你了,此次出使成功,你就是我军的行军司马。王乐,你随伯烨下去挑些礼物送给我们的羌王和氐王王乐,张华两人同时行礼退下。

吴晨向彭羕道:“依永年来说,此次疾兵突进的将领应该……”门外一声大喝:“主公,此次我一定将符肜的脑袋给你带回来一个大汉随着声音大步踱进厅中,吴晨惊喜道:“令明回来了?”庞德向吴晨深鞠一恭道:“钟繇派人来讲和了,我怕此人遭韩遂毒手,所以亲自将他护送来了吴晨微微一鄂:“哦,有请

庞德道:“那人还在帅府外,我想主公还是亲自见他为好吴晨长身而起,一旁的文援当即扶住,吴晨笑道:“好,我就走一趟庞祃uo等坏溃骸爸鞴?晃适撬?俊蔽獬恳∫⊥罚骸凹热涣蠲鹘ㄒ槲易咭惶耍?易匀灰?咭惶耍?粤蠲魑沂且话俑龇判牡呐拥滦闹幸慌??泵υ谇耙?罚?谌烁?谖獬可砗笙蛩Ц?呷ィ?砹k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众人紧随着吴晨。

一行人走得很快,到了大门口,正见一人安坐在门前的大树下,长须飘飘,须发灰白,面容清矍。那人见一行人走了出来,当即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打量吴晨,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安定吴公子了,皇甫郦有礼了说罢,深作一揖。吴晨心道:“原来他就是皇甫郦,皇甫家是安定大族,它的一举一动对周遭百姓的影响不容低估,难怪令明会劝我亲自来迎这些念头只在心间一闪而过,笑着迎了上前,道:“原来您就是皇甫先生,吴晨对先生异常仰慕,不想竟然真的有幸能遇到您也是深作一揖,月兑开文援的扶助向皇甫郦走去。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地上,被皇甫郦一把掺住。

皇甫郦心中惊异,不由低声道:“吴将军好大的胆子,姜囧才被刺身亡,如今我远道而来,你竟然任由我扶你吴晨微笑道:“你只不过是说客,不是刺客。对皇甫郦这个名字,我信得过皇甫郦心中更是一惊,原以为吴晨号称“妖狐”必然极尽诡计,和他见面必然有些曲折,却不料此人竟然坦诚的令人惊异。来时的盘算有错,脚下不由一虚。但皇甫郦终究是久经场面,交错间借扶起吴晨的当儿已调适好心情,两人一前一后,在庞德等人的引领下走向议事厅。

吴晨在文援的搀扶下坐上帅位,微笑着向皇甫郦道:“先生有何教我?”

皇甫郦起身道:“此来先是为祭奠一代英才姜囧,并代司隶校尉钟繇钟大人向吴将军致慰问之意堂中数人登时站起,怒目瞪向他。吴晨道:“多谢钟大人一番好意,这个情我领了。令明,带皇甫先生去见隽垣皇甫郦摆手道:“不忙。我还有一事,是为弥合安定、司隶两家战事而来。死者已矣,为求生者不蹈死者覆辙,皇甫郦不才,愿作两家鲁仲连

厅内众武将齐齐抽出兵刃,厉声喝道:“钟老贼和我家仇深似海,淘干大河之水也洗刷不净,你空口白话就可以一起了账?”皇甫郦闭口不语,双目凝视吴晨。吴晨挥挥手,众将将手中长刀插回刀鞘。吴晨道:“皇甫先生也听到了,钟繇纵夏侯渊肆虐汉阳,一路烧杀,妇孺不留,其罪罄南山之竹,难书于万一,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先生凭什么可以让我两家和好?”

皇甫郦哈哈大笑:“好一个罄南山之竹,好一个决东海之波,吴将军文采斐然。此来我也想过见了将军应该如何说,但真等见了将军我才知,将军人中龙凤,并非一般言辞可以打动。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皇甫郦唯有为将军分析一番利害了

吴晨道:“希望先生不要令我失望

皇甫郦微笑道:“那便从当前局势说起。凉州八郡,将军得安定、汉阳,金城三郡,而韩遂据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梁兴马腾等人尚纵横陇西。安定以东,杨秋、马遵环绕于外,鹰视狼行。甘谷、临渭、成纪、显亲、略阳,近在咽颊之间,羌、氐与之接壤而为执肘。湟中王宋建,白马羌、烧当羌肆虐湟水,为金城眉睫之患。或许这些人,将军并不放在眼中,而以司隶为将军大敌,但我闻吴之患齐者,而卒灭吴者越,秦之患匈奴者,而溃于积弱之旅,迁徙之徒。时之所兴,势之所凑,燎原之火,一爝未灭,而可焚林,将军不可不察。将军四面受敌,何苦多添一个司隶?再以日前局势而言,将军虽向东击溃夏侯渊,韩遂却又起于西陲。刀兵多处,左右受夹,左伏而右起,右伏而左起,将军来回奔波,难有宁日。为将军计者,先灭患于肘腋,将司隶之争暂放一旁,待将军灭了四周星火,再举雄兵东征,将军以为如何?”

※※※

作者按:《不知怨》是一代歌后凤飞飞的一首名作,原书中引用了这首歌的歌词,但未指出出处,修改后将歌词虽然没有再直接引用歌词,但仍借用了歌的意境,作者在此说明。

(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混迹三国最新章节 | 混迹三国全文阅读 | 混迹三国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