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三国 第七十四章 无间入有隙(下)

作者 : 姜尚

卫觊心道:“郭淮郭伯济潜入吴晨身侧时,曹子和仍在临晋,司空大人剿除安定贼匪之心,显然是在临晋之战前就有的转念一想,建安七年十月马超就曾在北地和匈奴屠格部大战过一场,想来司空大人对吴晨的疑忌也是从这一仗种下的,而后郭淮奉命潜到吴晨身旁,便是未雨绸缪之举。想到这里,心下便觉释然。

曹操笑道:“伯儒在想什么,怎么忽而皱眉忽而微笑?”卫觊道:“属下方才听司空大人说吴晨已时日无多,想起安定贼匪离去时阵形丝毫不乱,似乎不是因战事不济而匆忙逃窜,担心大人小看了吴贼。但其后大人说起临晋的战事,这才知道方才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在轻视安定贼匪。既然并非轻视,而又言小贼时日无多,自然是智珠在握,这才释然而笑

曹操嘿的笑了一声,道:“智珠在握?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未得大胜前,谁又敢言智珠在握?我看没人,即便孙武子也做不到。孙子曰:多算者胜,少算者不胜,那也是说天下没有必胜的仗,有六成把握就可以打一打。具体到应对小贼……”眼睛眯了眯,望向西凉军撤走的方向,道:“当年打匈奴时,子和曾问吴晨,为何与匈奴鏖战数次安定都能战而胜之,吴晨就答:‘匈奴人最擅长的就是快,和他们打,也只能在快上下功夫,一接到消息就要立刻动身,晚了就会被他们围住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和安定交战。安定骑兵来去如风,除了比他们更快,我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可以击败他们向身后挥了挥手,一名亲兵牵着一匹黄色的战马大步奔了过来。曹操向卫觊道:“原本想和伯儒多聚几日,但国家平乱之事正急,不能在此多做耽搁。待日后三辅平定,国事安宁再聚不迟卫觊拱手道:“到时更要多聆听司空大人教诲

曹操抚须大笑:“教诲不敢当,煮酒话青梅是一定了接过马缰,纵身而上,向于禁道:“安邑这里暂时不需你防守,你率兵士顺涑水而下,从上游侧击蒲坂,切断吴晨逃往黄河西岸之路向卫觊道:“安邑这里暂由伯儒接手不等卫觊应令,已转身喝道:“西凉贼寇就在前方,拿到吴晨小贼的头颅,咱们再举杯庆功众兵士手举兵刃,齐声欢呼。曹操大笑一声,纵骑向西南方直奔出去,身后的谋士与亲兵纷纷上马,紧追而去。

※※※

旷野在战马脚下飞速后退。吴晨向身后望去,海浪般起伏的战骑身后是数也数不清的曹军兵士,赤色的战衣在战马全速奔驰中猎猎飘曳,将视野所见遮成火红一片,宛似从天际延烧过来的大火,沿着绿色的旷野四面八方撩烧过来。吴晨早就知道曹操行军速度极快,但从未想到竟会是这般快。昨晚赢天才来回报涑水上游出现敌踪,不过一个时辰,张辽的前锋已达到巫咸山附近。而任晓传来消息,曹操的主力已到达闻喜。闻喜位于涑水上游二十余里,顺流直下不过一个时辰。吴晨本想在巫咸山伏击张辽,听到消息后,只能下令退军。

震天的马蹄声从左翼响起,吴晨纵骑驰上一处缓坡,向身后望去。就见一支骑军从西北方向急速赶来。身后的张辽军和徐晃军仍在里许外,但那支大军却已到了后翼三百步远。从那支骑军赶来的方向推断,这支大军应当是在安邑西面的涑水河道下的岸,应该是为了防备吴晨顺涑水赶向黄河东岸而设立的伏军,但未料到吴晨过安邑后没有继续顺涑水而下,反而向中条山而去,听到传令后急速赶来。因为下岸的时间早于张辽等人,因此赶来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梁兴纵骑驰到吴晨身边,道:“那是什么人?”吴晨指着火红色旗帜上绣着的“夏侯”两字,笑道:“是老朋友夏侯妙才。‘三日五百,五日一千’果然名不虚传,跑得是比张辽快黄忠这时也已驰上缓坡,道:“老夫听说他被使君围在山谷中十余日,手下精锐丧失殆尽了,怎么还赶得这么快?”吴晨道:“夏侯妙才训练大军还是有一套的,不然行军速度也不会这般快。但终究时日较短,还不能算是精锐,这样急速赶过来正可予我军迎头痛击的机会向梁兴道:“你率五百兵卒,在缓坡前列阵,打正我的旗号,吸引张辽向这里冲击转头向黄忠道:“黄忠,等张辽率军冲阵,由你率五百长矛和五百弓弩兵从侧翼斜插过去,将夏侯妙才和张辽两军隔开再向一直紧跟身边的赢天道:“你率一千骑军绕向安邑西面的旷野,等我吹号三响,向夏侯渊右翼冲击。杀不了夏侯渊,我替你师傅修理你三人轰然应令。吴晨拿起号角,呜的吹响,潮水般漫过身旁的大军以缓坡为中线,迅速分作两股,一股从坡后绕到坡前,另一股千余人在赢天带领下迅速向西面的旷野疾驰而去,坡前结的阵势,将这支千余人的骑军迅速远去的身影遮盖。这时身后的曹兵也已惊觉有异,战鼓声在旷野间敲响,夏侯渊率领的千余骑兵率先停下,但泥地湿滑,不时有收不住式子的骑兵撞在一起,搅起一阵混乱,吴晨当即喝令梁兴出击。尖锐的鼓角声中,数百兵士在梁兴带领下向阵脚未稳的夏侯渊军前锋扑出。低沉舒缓的战鼓声随着安定战骑的不断加速,亦跟着密集仓促起来。

猛听得喊杀声起,密密麻麻的羽箭腾空而起,一时间天空为之一暗。安定前锋对两军接阵早已熟极而流,前排的骑兵举起盾牌遮挡头颈等要害,后排的兵士听到喊杀声起,成队散开,拉开各骑间的空隙,曹军羽箭击打下,只有数骑翻倒。夏侯渊的前锋军则在安定兵士的密集打击下一阵溃乱。梁兴趁机快马疾冲而入,片刻间,率军从夏侯渊的西北角凿穿而出,将西南角处的百余名曹军和大军硬生生隔了开。那百余兵士被从军阵隔开,登时一片慌乱,向西南方溃散,吴晨在山坡上挥了挥手,大笑道:“夏侯妙才,看你以后还敢带生兵和我交战?”

这时就听得战鼓声响,张辽的并州军骑疾速奔了过来,数千战骑踢踏地面的声音,浑浊而低沉,像是闷雷隆隆不绝。吴晨向身后挥手,黄忠会意,纵步跃前,大喝一声,率兵向夏侯渊和张辽接合部的间隙奔了过去。其时下了数日的大雨,放晴不过半日,地面积水犹深,黄忠的一千兵士和张辽的骑兵全速奔行之际,战马踢踏水洼,水声和人喊马嘶交织在一起,宛如子夜潮升,轰轰不绝。黄忠等人终究离的较近,大军利箭般插入空隙。便在这时,夏侯渊的中军鼓点变化,一支百余兵士的战骑从右翼穿行而出,从侧翼疾突黄忠军前锋。黄忠疾声怒吼,左翼数十战骑从中军分开,迎向侧扑过来的曹军锋锐。

吴晨高踞在缓坡,就见黄忠的千余兵士瞬息间分成两股,一股溃堤洪水般冲奔向夏侯渊、张辽两军间隙的纵深,另一股从侧翼散开,挡在曹军冲来的方向的前方。

隆隆的马蹄声中,左翼赶来的张辽军越迫越近,雄浑的战鼓声贴地蹿涌,和夏侯渊军的战鼓声东西应和,直有惊天动地之威,并州骑军更是密如蚁群,从北、东两个方向向黄忠军掩杀过来。

旷野间,梁兴军、夏侯渊军,黄忠军,张辽军,就如激突奔冲的大河,在旷野间震荡奔流。蓦地喊杀声以三军交汇处为中心,轰然而起,跟着水波纹般向旷野四散而开,震天的鼓声似乎都已淹没在人喊马嘶声中。

吴晨挥了挥手,身后的兵士齐声呐喊,战骑昂首奋蹄,张辽军鼓声跟着一变,千余人从中军奔涌而出,涌向缓坡。

用兵士呐喊作势攻击,是吴晨学自张辽的战术。张辽本来是用主将身先战阵的勇猛来鼓舞全军士气,吴晨活学活用,用它来吸引张辽军的兵力。以安定战骑雄浑无俦的攻击力,坡顶两千战骑若顺山势正面冲击,没有人敢能直缨其锋。吴晨号令兵丁作势欲攻,立时迫使张辽放弃全部兵力夹击黄忠的想法,抽调大部分主力迎击吴晨的攻击。

张辽抽调兵力,黄忠右翼压力登时大减,全军便如一艘巨船,所过之处夏侯、张辽两军的兵士水浪般纷纷让开,片刻间就从两军结合部直穿过去。

密集的战鼓声,越敲越急,到这时鼓点已混融成一片,就像密雨击打林木,密密麻麻再分不出那个是那个,鼓声潮水般沿旷野四处奔流。挡在坡前的张辽军前锋旌旗晃动,蓦地齐声暴喝,跟着从阵中奔出数百兵士,向小坡上的吴晨中军冲了过来。想是为了防备安定闻名天下的强弩,那数百战骑阵形疏散,但缓坡正面本来也不宽大,数百战骑凝聚冲锋,仍有一种洪水冲溃堤坝、卷地奔腾的气势。

吴晨高踞战马,居高临下,就见张辽一部向土坡奔袭,其余一部从那些兵士的身后调转阵形,向黄忠左翼猛冲过去。显然张辽已看穿吴晨想一举扫灭夏侯渊的意图,因此用一部兵力佯攻土坡牵制吴晨,他则率剩下的兵士攻击黄忠,想和夏侯渊部合力歼灭突进阵的黄忠部。吴晨举号发令,梁兴部从西侧旷野返身杀回,直冲夏侯渊中军。那些才组建不久的战骑在先骑而至的箭雨击打下溃不成军,夏侯渊的大纛不住倒退。

“使君,”身后马蹄声响,任晓从战马上急跃而下,奔到吴晨身前,禀道:“右侧山峦五里处,惊现大队敌兵

吴晨皱眉道:“曹操竟然来的这么快?”在一旁的诸葛亮接口道:“有多少人?”任晓道:“很多,我手下斥候说,就见满山遍野都是敌军吴晨向右面的山峦望了一眼,那山属中条山余脉,山势不高,用来阻挡张辽手下的骑兵绰绰有余,但用以阻挡曹军闻名天下的步兵却没有什么成算。喝道:“右翼前军变后军,侧翼以长矛辅助弓弩……”话还没说完,混浊沉重的马蹄声已贴着陡坡奔涌而上,那数百骑兵已冲到坡下。吴晨挥动旌旗,坡上的战骑先是一阵箭雨,跟着前军后撤,将百余战骑引上缓坡,两翼则从山坡顺山斜冲,顺势合围,将这些兵士尽围在当中。那些兵卒悍不畏死,被合围后,仍是咆哮不已,一部向吴晨中军扑来,另一部则顺坡冲击。吴晨吹响号角,弓弩平射,登时百余人被利箭洞穿。

也就在这时,东面的山峦上数百山鸟惊飞而起。吴晨吹响号令,就听得鼓角声从西北面遥相呼应,赢天率军直扑夏侯渊军后翼。夏侯渊右军与梁兴鏖战,左军和后军与张辽合军夹击黄忠,此时被赢天衔尾冲击,登时被冲散。黄忠在张辽和夏侯渊两军夹击下,本已撑得极为辛苦,夏侯渊后军溃散,压力登时大减,厉声长呼着指挥兵士就势向西横扫,以夏侯渊之能,在梁兴、赢天、黄忠三军猛力冲击下,仍是大溃而逃,三军趁势合一,向南面主力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吴晨虽是策马驰骋,当仍是一边望着山上的曹军动静,一边不住回望黄忠等人,发出鼓角询问三军状况。听到赢天的号角报三军无恙,方才长舒一口气。

“安定贼寇就在下面了……”

山林摇动,数十人马从密林中奔了出来。那些人衣衫褴褛,批头散发,吴晨吃了一惊,心道:“他们是哪里的?”

一人骑着战马从林中奔了出来,叫道:“看见那个骑青马的了么,那人便是安定贼首吴晨,抓住他,赏金五千山上的人马听那人叫喊,叫喊欢呼着顺山跑了下来。这些人或坐或蹲,有的干脆横躺着滚下山。吴晨、诸葛亮等人越看越是惊奇,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数百人从林中奔了出来。起始那数十人奔出时,吴晨还有些心惊,这时望见那数百人,就觉一股笑意从心口深处狂涌而起,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声。原来先前那数十人手中的兵刃还是刀矛等物,后面跟来的那些人连刀矛也没有,手中腊杆、锄头,树干、镰刀应有尽有,与自己当年在小安定聚敛流民时的窘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晓听到吴晨的笑声,黧黑的脸膛一阵发烧,恶狠狠地道:“八十老娘倒崩小孩,一群山贼也还敢来咱们头上发横,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子这就去宰了你们

诸葛亮、黄睿等人看了山上的架势也不禁莞尔,吴晨听到笑声向身后望去,就见小倩一双明眸此时也正望着自己,猛然想起昨晚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提声道:“估计这些都是昨晚河东逃难进山的百姓,咱们冲过去就算了,不要难为他们

任晓听到兵士传报便急来向吴晨传讯,其时两军鏖战,任晓也没时间亲自探查,却将一群山贼当成了曹军精锐,着实大丢面子,心中对这些山贼恼恨异常,但吴晨既然已经传令,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回身狠狠瞪了一眼方才传讯的斥侯,“波”的吐出一口胸中的恶气,这才打马追在吴晨身后。那斥侯羞得满面通红,低垂着头,再不敢多看任晓一眼。

那山贼人数颇多,吴晨顺山向西南疾奔,不多久就从山巅冒出数十人,口中大呼小叫,高举不是兵刃的兵刃扑了下山。细数之下,竟有十余拨之多,再奔出十余里,山上终于没有人再奔出。紧追在身后的张辽军见到山林晃动,原本加紧步伐向前紧追,但见到那些兵士后,就压住了步伐,显然也是大失所望,两军相距越拉越远,一个时辰后,终于消失不见。

至日暮时分,大军才在一处山脚下停下驻营。说起那些山贼,大家嘻笑不已。任晓见众人望着自己都是掩嘴偷笑,心中又恼又恨,一肚子气没处撒,到处去找那名斥侯。那名斥侯早知任晓会找自己,不等吃完干粮,就先钻进营帐,任凭任晓呼喊,也是缩头不出。

扎营不久,黄忠、赢天、梁兴等人便跟了过来。吴晨领着诸葛亮、黄睿以及其他一些将领出营迎接。黄忠等人见吴晨迎了出寨,急忙跳了下马,拱手道:“怎敢劳烦并州大人出营相迎?”吴晨笑道:“今日一战,夏侯渊被击溃,张辽畏首不前,大大出了先前被曹操伏击的恶气。如此大胜,自然该出来迎接向赢天道:“夏侯渊呢?你杀了他没有?”赢天道:“本来已冲到中军了,被一个叫文稷的人挡住……”吴晨道:“那就是没有喽赢天急道:“就差那么一线……”吴晨看他心急火燎的神色,心中大乐,也不听他分辩,向梁兴道:“子都是越来越威猛了,我看不久以后就可以独领一军了梁兴面色一红,道:“属下和赢护军和黄老将军相比,实是微不足道黄忠笑道:“怎会微不足道?好叫并州大人开心,我们回来的途中抓获敌军一名将领,抓人的便是梁司马。梁大人抛绳抓人的绝技,当真是出神入化

吴晨心中大喜,笑道:“是什么人?”黄忠挥了挥手,喝道:“把那人提上来兵士呼喝着抬着一人走到众人面前,砰的一声将那人掷在地上。那人全身被绑在绳索中,只留一个脑袋在绳外。望见吴晨等人,两眼轱辘乱转,堵着麻布的嘴中呜呜有声。吴晨只觉那人极是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道:“把他嘴里的麻布去了

梁兴拱手道:“去不得,此人一嘴污言秽语,去了麻布,恐怕有扰使君视听那人原本听吴晨说要将嘴中麻布去掉,连连点头,呜呜不已,这时听梁兴说不能去麻布,咕咕唧唧,连连摇头。吴晨越看越觉此人眼熟,说道:“咦,我在哪里见过你么?”那人点了点头,忽地一颗脑袋又乱摇起来。便在这时,就听身后一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晨回身望去,就见诸葛亮背转过身,双肩微微耸动,显然方才那声正是他发出。吴晨心中诧异,心想,笑什么?转过头,这时明月从山峦升起,一缕清光正洒在那人脸上,将他的眉目照得纤毫毕现,正是日间那个骑马从山中奔出的山贼首领。想起山贼追袭的事,吴晨哈的大笑出声,道:“怎么是你?来人,给这位将军松绑

话声中,黄忠踏前一步,双手一扯,麻绳当即绷断。那麻绳拇指粗细,那人被绑住后,无论怎么挣也挣不断,眼见黄忠断绳就像扯烂草一般,不由得咂舌不已。只是一咂舌间,才惊觉嘴上还被麻布挡着,连忙用手抠出麻布,叫道:“女乃女乃的,啊唷,差点憋死老子……”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蹿上前,啪的一声,狠狠抽在那人脸上,喝道:“并州大人面前还敢如此放肆,你女乃女乃的不想活了?”吴晨、诸葛亮等人见了蹿上来那人,都是掩嘴偷笑,那人正是任晓。那人被打的转了两圈才停住身子,目光呆愣愣地望着吴晨和任晓,停了半晌,突然大叫起来:“他女乃女乃的,人说吴晨善待俘虏,我看善待个屁。老子就是俘虏,他女乃女乃的,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这是善待么?我操他女乃女乃的乱传话的十八代祖宗,他乱传话的女乃女乃十八代祖宗个个生下来没……”

任晓大怒,大步走上前,提起那人衣领,又狠狠甩了一耳光。那人又叫又跳,扯着嗓子大叫,又被任晓连抽数个耳光,见身旁众人仍没人发话阻拦,心中登时怯了,眼见任晓手掌高高举起,大叫道:“别打,别打,投降,投降……”

吴晨笑道:“是了,你高叫‘投降’,我才当你是俘虏,其余时候可不是你想当俘虏便能当俘虏的。子都,放开他任晓听吴晨发话,哼了一声,将那人掷在地上。吴晨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今天要来突袭我?”那人捂着红肿的双颊,哭丧着脸道:“我们是白波……”

马超屯驻安邑时,曾在巫咸山和白波交过一战。那次大战,吴晨远在三辅,因此知道的不甚详细,而且此后的战报也再没提到白波的消息,以为经过那次大战,白波已销声匿迹,此时忽然听到“白波”两字,不禁一鄂,道:“你们不是……你们一直都在中条山里?”

那人双手托着脸颊,龇牙咧嘴的点了点头。吴晨蹲,那人怯怯地向后缩了缩,吴晨笑道:“你们有多少人?”那人眼珠转了转,道:“三百人吴晨笑道:“三百人?今天突袭我们的人至少也有一千那人道:“是……是一千,并州大人眼力很准任晓咬牙道:“这人獐头鼠目,说话眼珠乱转,一看便知不是好人。对他可没什么好讲,还是一刀砍了罢那人叫道:“两千五百一十七人,少一个我不是人

吴晨道:“你们的豪帅是哪个?”那人道:“李……乐吴晨点头道:“胡才、李乐,嗯,这两人我仰慕已久,只可惜当日我们两家受人挑唆,以至相击成仇……兄台怎生称呼?”那人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道:“我就是李乐……的妻弟,妻弟,李……暹吴晨点头道:“原来是李兄,麻烦你回去给李乐李豪帅送个消息,就说我此次来河东,只是路过,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原本想拜望李豪帅,但曹操追兵极紧,倘若去拜访豪帅,又担心惹曹操侧目,只能留待日后再当面拜谢向梁兴道:“子都,将李兄送出大营李暹霍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放了我?你……你真放了我?”

吴晨道:“本来是想让子都带上礼物去拜访李豪帅,但我军也在逃难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好等下次见面,一并送上罢。子都,送客梁兴道:“李兄,请李暹道:“好汉子,你那手抛绳的绝技当真了得,我可不是你对手梁兴笑道:“倘若知道李兄是李豪帅部下,我说什么也不会和李兄动手了。李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李暹笑道:“好说,好说抱拳向众人一一作揖,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便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一名斥侯奔了过来,望见吴晨,拱手禀道:“使君,我们在山边捉住一人,那人说是白波的使者,有要事见使君

吴晨望了李暹一眼,道:“请他进来李暹笑道:“一定是来救我的人,我和他去说吴晨点了点头,李暹拉着梁兴大步向营外的空地走去。任晓道:“公子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放了他?”

吴晨道:“真的放了他。白波多是由河东的百姓逃难而成,自卫固一事后,咱们算是把河东的豪门世族都得罪完了,倘若能借此事与河东平民化敌为友,自然最好。即使不能化敌为友,咱们放了他的豪帅,他也不会再好意思跟我们为难,否则,白波和曹操联手,这小小河东我们恐怕是不好走出去了

黄忠沉吟道:“若放的是李乐,白波恐怕会认帐,就不知道这李暹说话管不管用吴晨和诸葛亮相视一笑,诸葛亮悠悠地道:“这李暹怕是和李乐说话一样管用话音未落,就听得脚步声响,李暹和梁兴,拖着另一人大步奔了过来,李暹气急败坏地道:“坏了,坏了。他们以为并州大人捉到我,一定会将我生吞活剥,就将大人的手下捉了去,还说要大人亲自送我回去,才肯放人

吴晨鄂道:“手下?”向周围的兵将看了看,见人人摇头,便知没人被捉,笑道:“他们捉了谁?”李暹道:“马成。听说他是并州大人所设的安邑郡丞,安邑城破后,他领着五百多人逃入巫咸山,后来被于禁剿了几次,就逃到了中条山……他们捉的就是他和他的手下

吴晨心头巨震,一直以来吴晨都以为徐晃攻城后,安邑再没有兵士留下,此事乍听马成的消息,心中蓦然涌起一股酸涩难明的滋味。深吸一口气,道:“好,李兄,我随你到白波营寨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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