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牢子嘻嘻哈哈的跑到浔阳江边,将夹在长木棍上的宋江噗通一声扔进江中。
不甚会水的宋江一边手蹬脚刨的拼命往江岸扑腾,一边高呼救命,满身的粪水随着荡起的波纹扩向四周,顿时污染了附近的江面。
一群小牢头站在岸边,指着宋江水中的丑态哄笑不已,作为恶作剧的发起者,手舞足蹈的李逵笑得最响,声音传出很远。
附近江面上几个渔人,因为江水被污,搅扰了他们捕鱼的生计,愤愤不已,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出面施救,只得收起渔网,将船远远的摇开,以躲避这些煞星。
李逵这帮人的作为毕竟不得人心,终于惹恼一人,引起一连串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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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逵他们哈哈大笑的时候,从宋江落水的江底,呼的钻出一个赤条条浑身雪白的年轻人。这人刚从江水中冒头,就闻到了粪便的臭味,自然也看到正在高呼救命的宋江。
年轻人像剑鱼一般飞速游到宋江身边,随手将他推上岸边,然后踩着江水,指着笑的最欢的李逵骂道:“你这黑厮,不好好窝在媳妇身边逍遥快活,却在这里嘬出恁般龌龊混蛋事,害我白白水里蹲了半天。今个就让顺爷教你恁地做人。”
原来这人就是戴宗另一个结拜兄弟浪里白条张顺。张顺在这段江底发现了一处鲟鱼的巢穴,就潜水守在巢穴附件,准备逮住一两条鲟鱼尝尝鲜。
大宋浔阳江的鲟鱼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中华鲟,味道最是鲜美,又因为数量稀少,很难捕获。李逵等人在这里吵闹搅扰了江底的鲟鱼,惊得这些鲟鱼四散奔逃,失了捕捉机会,自然引得张顺不快。
张顺和李逵作为戴宗最要好的把兄弟,二人之间却最是不对眼。黑旋风李逵笑张顺像个娘们,长得太过清秀白女敕;浪里白条张顺笑李逵像个黑毛大猩猩,长得忒丑。这两个黑白双煞天生冤家,见面就掐。
张顺的一身功夫全在水中,可以憋一口气潜水小半个时辰,但手脚功夫是由戴宗教授的,自然稀松平常,所以和身高力大的李逵争斗,从没胜过。
李逵本就不怵张顺,见他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挑衅,也开腔骂道:“小白娘们,不好好领着你的舟师外出替大哥做买卖,却藏在江底耍子,闲的想做老鳖不成。”李逵粗中见细,好歹知道轻重,骂人时候,没把张顺统领舟楫水军协助李俊贩运私盐的事情说出口。
张顺多数时候要躲着黑厮,今个却来了脾气,回骂道:“一个粗黑憨夯货,懂个屁,大哥吩咐舟楫一律不得入江,哪是你弄得明白的,还是赶紧滚回家喝你的老酒、吃你的牛肉、抱你的胖媳妇造孩子才正经,省的在这替大哥丢人现眼。”
李逵嘴拙,被张顺两句话骂的没了词性,怒道:“挨揍没够的小娘们,竟敢对你黑爷爷指手画脚,有种上岸放对,非把你摔出屎来不可。”
张顺在陆地自然不是李逵对手,可在江边,就有了用武之地,听了李逵的挑衅,乐不得放对比试,对方的话声未落,已经一步跨到岸边。
李逵一见张顺上到岸,大嘴一咧,笑道:“水里俺铁牛不行,上到岸上哪还你说话的份,给我过来吧。”说着话就将蒲扇一般的大手抓向张顺的脖子。
张顺身体一晃,躲过李逵的手掌,趁势抢入对方怀里,抓住腰带就往水里拖。
李逵虽然回手笼住张顺,但是因对方身体赤条条湿漉漉的滑不留手,扭动之中用不上力量,无法制住张顺。
江岸本就湿滑,又是下坡,再加张顺用力拉扯,李逵停脚不住,趔趔趄趄的就滑到水边。张顺趁势往水里一扑,就将李逵一同带入水里。
李逵是个见不得水的旱鸭子,进到水里立刻晕了头,表现的比宋江还要不堪。人家宋江手脚并用,还能勉强浮在水面,知道往岸边折腾。
李逵根本浮不住身子,像铁砣一样直往水下掉。岸边本不太深,按说掉下去也没不了顶,这老哥倒好,身体往水下掉落的时候,还嫌水浅,直往江心扑腾。
以前二人放对,都是张顺吃亏,现在李逵已成落水狗,自然要狠狠敲打一番。张顺揪住李逵头发,狠狠的把他大脑袋按到水里,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江水。几个来回之后,李逵再也没一丝反抗之力,像条死鱼般泛着白眼珠,任凭张顺施为。
毕竟在一个槽子抢食吃,又是磕了头的把兄弟,虽然不对眼,也没甚恩怨仇恨,张顺见李逵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也就适可而止,揪着头发将他拖到岸边,放在一块大石上,控起吃到肚月复里的江水。
受了李逵折辱的宋江看到张顺不但机缘巧合的替自己解了围,还顺手替自己报了仇,赶忙走到张顺面前,噗通跪倒在地,未先说话,就哗哗的挤出好几串眼泪,待泪腺有些发涩才停住表演,说道:“多谢义士救命之恩,宋江身为罪囚,身无分文无以为报,只有给小哥磕个响头,以表寸心。”
张顺赶忙跳到一旁,说道:“我可正在青春年少,受不得你的响头,会折杀我的。另外,我也不是特意救你,只是随手而为,你还是不要挂怀的好。”
宋江听了,心说看这小伙精明,却是不懂就势买好的憨货,连好话都不会说。你说因知我是及时雨宋公明,才特意前来搭救多好,你赚了侠义,我也赚了个天下无人不知的名士名头。这样皆大欢喜多好。
为了让张顺记住自己,宋江主动介绍道:“我乃山东郓城人称及时雨宋江的便是,小兄弟以后行走江湖,遇到为难着窄的事情,尽管打出我的名号就是。”
张顺想了想,说道:“你就是因杀死阎婆惜而获罪的那个急时雨宋公明?”说到这里,摇头叹息道:“可惜呀,可惜!从此,山东再无美人矣!”
一听这话,宋江的黑脸又染上一层绛红,好似成熟的紫茄子一般,呼呼喘着粗气,差点没气晕过去,羞臊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再次跳进浔阳江淹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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