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异性兄弟忒不爽利,索性改了姓氏,随我姓李岂不更好。M这样,就能堵住那十来个结拜兄弟的嘴巴,不会说俺铁牛外向,还遂了你的心意。”
宋江除了一个毁誉参半的‘及时雨’,还有一个他十分在意的绰号,就是‘孝义黑三郎’。听了李逵的话语,一向善言会辩的宋江竟然词穷,憋了半天,才讪笑着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老父健在,恕宋江不敢为也。”
李逵将手中酒碗往桌上用力一墩,瞪起牛眼睛说道:“刚夸两句,就不上道了,连俺铁牛的话都不听,还有恁的兄弟可做。之乎者也乱吐一通,把满桌的好酒肉都染馊了,这酒还如何吃的,走也。”
张横兄弟两个冷笑连连,搀扶起摇摇晃晃的李逵,自顾下了酒楼,只剩宋江瞪着满桌子狼藉发呆不已。
……
经过近两年不辍修炼,资质不甚太好的戴宗总算达到练气初期的顶峰。他将巡检营里的事情依旧交给自己信得过的几个把兄弟打理,回纯阳道场突破练气中期的瓶颈。进阶练气中期,就可以修炼飞盾剑法,凭借一把法剑遨游四海、斩将杀敌。
两年来,戴宗除了处理巡检营的事务,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回道场修炼,对洞天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熟悉,百余个同门也都多有往来。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闭死关的惠安道姑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法力修为,虽然没对戴宗实施报复,却也没有放过他,只要得便,就将神行太保胁迫到观音庵双修云房功法。
为了保证穆飒英在洞天的安全,戴宗不得不遂着她的心意。好在惠安没再使用下作手段采补戴宗,甚至多数时候以双修为由,食髓知味之下,尽行欢爱之事。
人都是感情动物,虽然惠安年岁大些,时日一长,二人也渐渐产生了感情,再说洞天就那么大地方,也瞒不住妻子。惠安道姑索性搬到开阳道观。
戴宗回到开阳道观的时候,正赶上穆飒英闭关。惠安得知小情人这次回来是为了突破练气中期,自然全力支持,不但将进阶心得悉数传授给戴宗,还甘愿让其采补,以助突破。戴宗自然不会再做伤害亲人之事,但借惠安的这个错话,对她连续实施了好几日的体罚。
疯狂好几天,身心得到完全放松,正是最佳时机。戴宗做好万全准备,终于闭关做最后的突破。
……
宋江自进了巡检营,戴宗因他文墨颇有功底,打发进抄事房做了一名管事。开始时候,尚能精心办差,时日一长,看人家都大把花钱,不禁有些眼热。宋江知道戴宗手下的这些兄弟都是不俗之辈,遂起了结交之心,每日耽于正事,专门寻找由头与他们接触沟通。
这些人虽然很喜欢听宋江天南地北的侃些江湖趣事掌故,但他们在共同的利益驱动之下,早结为以戴宗为首的密不可分的团体。宋江使劲浑身解数,接连努力几个月,也无法真正融进其中。
心比天高、成日梦想做一番经天纬地轰轰烈烈大事业的宋江,在一个小小的巡检营里都玩不转,不禁有些气馁,日复一日的消沉起来。这一日,憋闷的实在受不了,决意外出散心,于是腆着脸向张树林要了二十两银子,出了巡检营,向着城内踯躅而去。
形单影孤的在江州城独自游荡半天,行到一处酒楼前。宋江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旗竿,悬挂着一个青布幌子,上书‘浔阳江正库’五个大字,雕檐外一面牌额,上有苏轼题书‘浔阳楼’三字。
宋江看了,心中暗想:我在郓城县就知江州城有一处叫做浔阳楼的所在,乃是文人墨客云集之风月场所,原来却在这里。我虽文不及东坡居士,谋略胸韬却远远过之,他能上的,凭我就上不得?既然到此,不可错过,何不上楼寻个美姬吟唱戏耍一番!
上的楼来,一问管事,点一个最差的歌姬,不算酒馔钱,也需二十两纹银。囊中羞涩的宋江长叹一声,只得作罢,寻个靠江的格子间坐了。凭阑举目看时,近观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远观青天万里雾锁云山,浔阳江翻波浪涌恰似腰带缠青烟。
宋江看罢,喝彩不已,将心融入天地之间,暂时忘却了心中烦恼,酒兴大发,唤过酒保点要浔阳楼著名的酒馔,片刻之间,果品、肉食摆了满满一桌。虽无美姬傍身,吃的美酒却是须樱唇暗度才得其味的红桥风月,虽无艳色作陪,嚼的却是须两人对嘴撕扯才得乐趣的并蒂鸳鸯蟹。
宋江独自一个,一杯单盏倚栏畅饮,不觉沉醉,百种滋味纷纷涌上心头,心道:想我宋公明学吏出身,虽不显赫,却也绝非泛泛,尤其做得主管讼狱的押司以后,不知引得多少好汉主动结识。没想一朝动忿,引来无边祸患,不但职事废黜,还刺了面颊成了配军。以致混到歌姬瞟不得,吃顿酒席都须伸手讨钱的地步。如此境地情何以堪!
不觉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借着酒劲,做了一首《西江月》:“自幼曾攻经史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诗文一成,宋江遂向酒保讨要笔墨,挥挥洒洒提于浔阳楼墙壁之上。不觉大喜,又饮了数杯酒,欢喜狂荡,手舞足蹈雀跃不已,遂又拿起笔来,在《西江月》后又写下四句诗: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觉得这两首诗词足以媲美苏轼之流的名家巨作,必将流芳千古,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郓城宋江作。再饮过数杯酒,不觉沉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算了酒馔之资,拂袖下楼,踉踉跄跄回到巡检营。开了房门倒头便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