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莲花嫂子和李婶子一干人面面相觑。
虎子媳妇见状笑了笑,道:“你们就拿着吧,他们也不缺这么几个钱,我倒想着怎么趁机好好儿敲他们一笔呢。”
安乐勾唇一笑,见莲花嫂子他们果然还是收起了东西。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安乐拉着莲花嫂子的手,对着众人温和的笑道:“我们这也算是收买人心,等以后我们家有了难处,乡亲们也好帮忙,这礼啊,你们就该收。”
众人感激的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南城两口子脾性真的好的没话说,以后要帮什么忙都愿意,不过以他们的财力,估计也没什么事儿需要他们帮忙的,相反,他们好多人都依靠着给城子的店里供货,而维持生计呢。
送走了各位帮忙了的乡亲们,虎子两口子,南准两口子和安乐南城说了几句,便也走了。
安乐这才伸了了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哎呦,今儿可真是累死了,关键是还要看到王嫂子和钱氏那张嘴脸,哎,想想就觉得恶心。”
南城搂过她的肩膀进屋,温和的笑道:“我待会儿给你揉揉肩。”
“算了,”安乐摆了摆手:“你今天跑进跑出的,比我累多了,为了准备这宴席,昨天也没睡好觉,现在咱们还是赶紧补眠。”
“嗯,”南城点了点头,看着安乐这么疲劳的样子,他也心疼。
谁知,两人前脚刚刚进屋,南家的一家子后脚就来了。
安乐看着这一家子人,心里顿时觉得好笑,又想来找茬?她上次的警告,他们是当耳旁风了吗?还是说他们真的以为她不敢闹到官府去?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南城脸色有些阴沉,尤其是在看到王氏之后。
安乐以为又要听到一声尖锐刻薄的骂词,谁知等来的却是南多福的温声细语,除了面对南庆,她还真没见过南多福这般“慈祥”的样子。
“城子,听说你们要回村摆席,我们本是一家子,怎么也应该来一趟的,可家里近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儿,咳,”南多福轻咳一声:“大概,你们也听村民们说起了,所以等这会儿子你们清净了,才过来看看。”
安乐和南城对视一眼,这什么情况?
南多福冲着王氏一瞪,王氏便只好委委屈屈的站了出来:“三弟三弟妹,今儿早上的事儿,你们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夫妻感情那么好,我也不该说这些莫须有的话。”
南城脸色却突然又阴沉了下来,这王氏说话这么难听,害的安乐现在都有阴影了,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因为王氏早上那一番骂词也产生了缝隙。
“大嫂,若是寻常的事儿,我倒算了,可你早上那一番骂词,可真是伤了我媳妇的心,就因为你,她现在满心都挂念着孩子的事儿,你觉得这是一两句道歉就能完事儿的吗?”
安乐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因为屋子小,多的椅子都还给了村民,屋子里一共才四把椅子,安乐南城便坐到了床上,那南家的一家子坐椅子。
赵氏连忙道:“城子,我知道你护妻心切,这孩子的事儿啊,还真是记急不得,你大嫂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嘴一向贱得很,你又何必和她计较呢?”
王氏心里狠狠的骂了赵氏一通,什么叫她的嘴贱得很?可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微垂着头以示恭敬之色。
安乐心里突然明白了,今儿南家的一家子不是来找茬的,而是“真心诚意”的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了,心里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拉拢,是不是晚了?他们一家子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多的伤害,以为现在一两句道歉,就能过去了吗?
南城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媳妇的心里的伤岂会因为他们几句道歉就好了?
王氏见南城一点儿不为所动,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安乐,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她从没想过会有向这个贱丫头低头的一天,可迫于现实,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三弟妹,早上是我不该,怎么就是管不住这一张贱嘴,你们成亲的日子还不算长,没准儿过几天呀,就有了,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一定比我们家里的那几个中用多了,”王氏笑的一脸谄媚,安乐一阵反胃。
冷冷的开口:“那是自然。”
王氏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还真顺着竿子往上爬!随即笑得更谄媚了:“咱们妯娌俩儿就是相处的时间不多,误会多,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日后生了孩子,还得管我叫一声婶娘呢。”
说着,就自个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安乐却没笑,整个屋子的人,除了王氏都没笑。
王氏自觉没趣,笑声便慢慢停了下来。
安乐忽然想起来似的,冷声道:“原来我的孩子以后还得管你叫婶娘?那看来得把关系断干净了,不然日后污了我孩子的名声。”
王氏的脸瞬间黑了,呼吸也有点儿紊乱,脸上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将安乐吃了。
南多福也觉得安乐说话太过分了,王氏都那么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还不知好歹,现在他看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不顺眼,当初自个儿怎么就答应了城子,将这个女人娶进来了?
但他还是知道识大局,现在他们成亲还没多少日子,感情自然好,南城一心护着她也是正常,何况她是和南城一起共患难过来的。
城子是他一手养大的,他的性情他是绝对知道的,南城重情义,这女人不管怎么说,也和他同甘共苦了一阵子,所以南城现在定只是想要好好的补偿她罢了。
可他也更了解男人,且不说南争这般的,就算是没钱都到处“寻野味”,而南城,现在已经算是城里的大老爷一般的人物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有更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就不信南城会不动心!
到时候,南城对安乐的心思淡了,他自然就可以做主将这儿媳给休了,赶出去!但眼下,他还不能往枪口上撞,不和南城将关系缓和过来,他真的就只能在这小小的上桥村,过一辈子了。
南多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城子,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就算当初爹将你赶出去,那也是一时的怒火攻心,你也别忘心里去,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这情分,你就不能忘。”
南多福左一个养育之恩,右一个一手带大,言辞之中,无疑是想要南城记住他是他养大的。
南城微微皱眉,南多福还真想靠这个养育之恩来羁绊他一世。
南争和王氏已经知道了南城并非南多福亲生的事情了,这会儿子听到了这话,自然明镜似的,便也跟着应和。
“三弟,养育之恩重于山,爹娘为了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咱们不能因为这些日子的一点儿小摩擦,就撇清关系了,有些关系,是咱们怎么也抹不掉的。”
安乐心里好笑,他竟然说他们之间只是“小摩擦”,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太小肚鸡肠了。
“大哥觉得这只是小摩擦?”南城挑眉,明明是深仇大恨。
安乐对着南城会心一笑,果然是她相公,做啥事儿都和她合拍。
安乐轻声笑道:“可能是我们太小气,心胸狭隘,先是在家中受到不公等的待遇,后来被赶出家门,分文未得,再后来大哥大嫂诬陷我是妖女,爹因为我们得罪了吴来财便果断的和我们断绝关系,爹娘一起到我们美味饱砸场子,今儿早上大嫂来我这儿出言挑衅,说要我这占着坑不下蛋的女人滚蛋。”
一番话一出,南家一家子果然都红了脸。
安乐勾唇一笑,带着些许嘲讽:“这摩擦,还真是挺小的,我都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记仇。”
赵氏的脸瞬间变黑:“别给脸不要脸,我们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南城脸色一沉:“我们没逼着你们来求我们。”
安乐却风轻云淡:“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是你们对我们两口子伤害这么多,如今几句低声下气的歉语,我就原谅你们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两口子格外傻,格外好欺负啊!”
南多福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还是不想和南城他们翻脸,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南家翻身的机会了,瞪了一眼多嘴的赵氏。
赵氏本想直接骂回去的,结果看到老头子的瞪她的眼神格外狠厉,便也怂了胆儿,心里再不服气,也只有讪讪的闭了嘴。
南多福尽量忍气吞声:“城子,你们受了很多委屈,爹也知道对不住你们,但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子,就算念在·······”
“念在你养了我相公二十多年?”还未等南多福说完,安乐便已经接了话,这句话,她都快听烂了。
她真不知道,二十多年到底是谁养谁多一点。
“我听相公说,他八岁就开始下地干活儿,住的最破的屋子,却想牛一样做最多的事,爹,娘,您们不觉得老拿着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说事儿很羞耻吗?”
安乐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顿时让原本卑躬屈膝的南多福也彻底黑了脸。
南争和王氏早已气的半死,这四弟从小到大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儿,家里没一个人对他有过好脸色,尤其是南争,他仗着自己是长子,备受宠爱,在南城面前往往装一副大爷的样子。
今日这般屈辱的来向他道歉,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谁知他们两口子竟然接二连三的不给一点儿好脸色。
南争气的直哆嗦,直接吼道:“南城,你别以为自己赚了几个钱,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难道没看清楚吗?”
南城皱眉,南争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南多福听到南争这话,却突然变了脸色,上次他和赵氏在屋里吵架,无意中说出了南城的身世,南争两口子恰好听到了,他虽警告过他们,不许透露半个字,但难保他们现在狗急跳墙。
南多福以前有想过用这个来威胁南城,但一想到这事儿若真的揭露了出来,对自己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自己偷偷养大了自己妹妹偷情生下的孩子,就这罪过,他也背不起。
南多福连忙厉声喝道:“说什么瞎话?还不快闭嘴!”
南争却已经失控了:“爹,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您何必再帮他打掩护?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他一点儿都不顾及,这样的人,早该和他那个下贱的娘一起浸了猪笼才是!”
南城双眸骤然睁大,他以为这个秘密会沉寂一辈子,他以为以爹的性子,一定不会将这般丢脸面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竟然让南争知道了!
安乐的心也突然突突的跳了起来,若是这事儿真的传了出去,南城的结局会怎么样?
可随即,她的目光又变的凌厉果决,知道了又怎么样?若是村民们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还真的将他浸了猪笼?
放屁!
大不了他们远走他乡,离开这个地方!
南争冷笑一声:“怎么?怕了?你娘当年未婚就和别的男人搞到了一起,还有脸生下孩子,若不是我爹一时心软,将你养大,你以为你还能像今天一样好好儿的站在这儿?”
南多福怒吼:“畜生!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对咱们都没好处,南家藏了这个早该死了的孩子二十年,你以为村民就会放过我们?”
南争脸色变了变,随即挺直了腰板儿:“大不了同归于尽!”村民不会放过的人,是爹,关他什么事儿?若是他将这丑事公诸于众,没准儿还能得到村民们的赞赏呢!
“哼哼,要么,拿五百,不,拿一千两银子,封住我的嘴,要么,可别怪我不顾这二十年的兄弟之情,”南争眸子里尽是贪婪之色。
王氏心里也高兴的很,她怎么会不了解南争的性子?还同归于尽?他连伤一根小手指都会死去活来,怎么可能这么轻佻的说出这样的话?他分明就是料准了这事儿稳赚不赔,到时候出了事儿,大不了和爹娘划清界限!
便也跟着起哄:“三弟,三弟妹,这可是你们逼我们的,自己身世不干不净的,活该被人抓着把柄,我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交银子,咱们都好说话,不然,到时候鱼死网破,我们倒不可惜,就是你们辛辛苦苦发家致富,赚来的银子,怕是没命享受了!”
南多福双目充血,气的脸红脖子粗。鱼死网破?不可惜?他们确实是不可惜,到时候他们去“告密”,倒霉的是他!
安乐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亲情,血溶于水的亲情,在他们眼中,也是这般的不值一提,一千两银子,连老爹的命都敢拿出来赌。
南城浓眉紧皱,双拳在袖中捏的直响,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一拳打死面前这两个混账。
王氏和南争已经开始做起了他们的大富豪的美梦,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心里盘算着这一千两银子怎么花,若是不够了,大不了再找南城要!反正他的身世,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他们料定了,南城不敢不从,村规立在那儿呢!他,就是个早该死了的人!
南多福心里虽气恼南争两口子随意的将南城的身世说出来,但眼下也也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他也只能期待,南城愿意给银子,到时候,得利的还不是他!
却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撞开,与此同时,也撞碎了南家一家子的春秋大梦。
“好哇,原来南城是个早该跟着他那下贱娘浸猪笼的野种!你们南家一家子竟然背着村里的人,将一个野种养了二十年!我要去告诉全村的人,到时候,你们都得完蛋!”
王嫂子一脚踢开了南城家的大门,肥硕的身子挤在大门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安乐此时只想到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氏本来是准备来还刚刚在安乐家里打包饭菜装的碗的,原先安乐说不用还,她便也没准备还,可家里的人商讨了一番,又觉得今儿在宴席上完全得罪了南城两口子,怕以后他们带着村里人月兑贫致富忘了自己。
所以王嫂子又特意将碗拿了过来,名义上是还碗,其实还是想借此挽回一下形象,顺便和南城两口子疏通疏通关系,毕竟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若他们真的愿意带着全村人一起月兑贫致富,到时候,他们怕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发大财,自己在家啃馍馍了。
而且,她刚刚在家门口,还看到了一起结伴从南城家回来的李婶子和莲花嫂子,一人手上都拿了一块缎子和一支碧玉钗子。
她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便上去搭讪着问了一番,本来李婶子和莲花嫂子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但她都凑上来了,而且她们也挺怕她的,所以就说了,是因为她们在南城家为了摆宴席的事儿帮了忙,城子夫妇送的礼。
王嫂子顿时就眼红了,这么好的缎子,这么好的玉,加起来要个二两银子呢!不过是做了半天的帮工,就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当时那个悔啊!为啥她就不去帮忙呢!
若是寻常人家,摆个宴席什么的,去帮工的人,最多给两个鸡蛋,差点儿的,就是一块普通的布料。哪有城子家这么大手笔。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和他们家搞好关系的想法。
这不,她拎着从安乐家拿走的八个大碗,便到了南城家门口,却见大门紧闭。
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南老大吼了一句“像他这样的人,早该和他那下贱娘亲浸了猪笼才是”。
王嫂子顿时吓了一跳,谁要浸猪笼?便悄悄的放下了手里的碗,弓着身子在门外偷听了起来,当她听到说南城的亲娘是在村里被浸了猪笼死的,顿时心里一片明朗。
这些年来,上桥村浸了猪笼的女子,只有一人,那就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叫南小小的女子,南多福的亲妹子,原来南城不是南多福的儿子,而是孙小小当年未婚先孕生下的野种!
这消息太劲爆了,且不说这会让南城身败名裂,按着村规,还得浸猪笼!而且南家竟然私自养了这野种二十年,罪过也不小,她早看不来这一大家子了,这次,她定要他们一个个都不好过!
南家一家子瞬间变了脸色,这王嫂子是谁?村子里的大喇叭,被她知道了的事儿,不出半个时辰,全村都晓得了,而且南家和她的关系向来不好,她这次寻着空子,定要狠狠的治他们!
王嫂子刚刚那一通大吼,因为中气十足,嗓门儿又大,传的好远,许多人都听到了,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震惊,纷纷议论了起来。就算南城这会儿子将王嫂子直接绑了堵住嘴,也无法阻止这消息流传出去了。
安乐担忧的看向南城:“相公····”看来这次的事情,他们定是逃不过了。
南城尽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大手覆上安乐的小手:“没事,有我在。”
安乐哪里是怕自己有事?原先她本以为这事儿不足以让南城浸猪笼,没想到刚刚听了南争的话,还真是要浸猪笼!若是他们逃不过,南城怎么办?
想到这里,安乐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的忧思更重了。
王嫂子已经飞快的跑了,她必须将这消息告知天下,这南家的人,她一个都看不来,眼巴巴的盼着他们死呢!
南多福反应过来,要追已经来不及了,懊恼的狠狠跺了下脚,便开始打骂南争:“你个没出息的兔崽子,尽会给我惹事,现在倒好,王嫂子将这事儿传了出去,我们一家子都得完蛋!”
南争原先还躲着,后来受不了了,便一把推开南多福,一脸的戾气:“什么叫我们一家子都得完蛋?私自将他这野种养大的是你,管我屁事!要完蛋,也是我看着你们一起完蛋!”
王氏也连忙应和道:“就是,我们要是知道,早就告诉村长,依着村规将他给办了,明明是你一个人的罪过,现在还想拉我们下水,我呸!”
南多福气的脸红脖子粗,赵氏也想撇清关系,但当时说南城和南志是她生下的双胞胎的,也是自己,这关系,算是逃不掉了,怨恨的拍打着南多福,眼中尽是恨意,像疯妇一般嘶着嗓子怒吼着。
“我早说要将这小杂种丢出去,我早说了!你竟然还是将他养了起来,现在倒好,咱们怕是都得跟着他陪葬了!”
“够了!”南多福心里已经够烦闷的了,哪里受得了赵氏这般嚷嚷?一把就大力的推开了赵氏。
赵氏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手掌磨破了皮,看着南多福的眼神更加恶毒,转眼看向南城,那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般。
突然,赵氏像发了疯一般,向南城扑过来:“我杀了你这个小杂种!”
南城厌恶的用手臂挡了回去,将赵氏又一次的摔到了地上,他现在心里乱的很,还没想好用什么法子月兑身呢!哪有这闲工夫理会这个疯妇。
安乐抱紧了南城的腰,语气里带着些许慌张:“相公,你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是不是?是不是?”
南城其实心里很没底,他现在虽然在兰城做生意,但到底是上桥村的人,那便要依着上桥村的规矩来,他是见不得光的野种,这真相一旦浮出水面,村民会放过他吗?
可他不能死,若是从前,没有遇见安乐,他会觉得死也没什么可怕,毕竟就算是他活在这世上,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意义,他没有想法,没有期待,只是默默的为南家尽可能的多做些事,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而现在,他不想死,或是说,他很怕死,安乐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个世界,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全部,他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
所以,他不能死,不论如何,他都要好好儿的活着!
南城紧紧的搂着安乐,眸中尽是坚定:“媳妇,我会好好儿的,别怕。”
这时,南城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对着这屋子里的人指指点点。
“没想到,城子竟然是当年南小小留下的野种!”
“哎,南小小当年可是咱们村里最美的美人儿,谁知道竟然未婚先孕,连孩子他爹都不知道是谁呢。”
“当年,我们都以为那孩子被他爹偷偷带走了,原来一直养在南多福家里呢!”
“······”
众人我一言,你一语,将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又翻出来说了一通。
赵氏坐在地上边哭诉自己命苦,边骂南城是灾星。南多福头发都快愁白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硬是没想到一个可以为自己开罪的法子。
南争两口子却悠闲的很,反正不关他们事儿,到时候村长来了,他们自会与村长说明情况,他们可是“无辜受害者”。
同时心里的小算盘,又啪啪的打了起来,若是南城和南多福都死了,南城在城里的那家店,是不是也可以由他们来接手了?南准两口子虽然也有竞争力,但南争可是长子,哪有弟弟越过哥哥的道理?
想到这里,南争两口子又呵呵的乐了起来,但也没敢笑出声来,面上还是一脸严肃。
不一会儿,门口的人群便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村长进来了。面色严肃,他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他其实惊讶不已,南城那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又老实又本分,他向来喜欢他。
这段日子,听说他在城里发了大财,他心里也高兴,心想这傻小子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不但娶了个漂亮的好媳妇儿,月兑离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家,还发了财,看来他的眼光真是没错。
但却不知,他竟然有这样糟糕的身世,他也不禁为他忧心起来,可面上还是一脸严肃,村规不可乱,他虽心里喜欢这孩子,却不能自作主张放了他,毕竟这事儿还要报到县级,南城的命运,他救不了。
“南老爹,我听王嫂子说你私自偷着养大了南小小当年生下的孩子,可是真的?”村子沉声道。
他一开口,便是质问南多福偷着养大了本该浸猪笼死了的孩子,而不是质问南城,你就是那个野种,其实就是心底里对南城的一个维护,他只是想要将村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南多福身上去。
安乐南城哪里看不出村长的好意,心里虽然感激,但也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对南城的事儿起多大的帮助,大家的目光,还是会落到南城的身上的。
南多福现在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这辈子,他就心软了那一次,答应了妹妹的苦苦哀求,养了这个孩子。
后来过了几年,南城八岁,力气便已经很大了,能为家里做不少的活儿,他心里还得意了一番,给家里找了个免费劳动力,还不用喂多少草,他自然高兴!
可他若是知道,这个孩子会给他带来这麻烦,打死他都不会养这个孩子。
“村长,我当年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我····”南多福顿时老泪纵横,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怎么辩解了。
赵氏已经完全放弃了,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任凭她嚼破嘴皮子,又能有什么好转?
村长看向南城,因为是背对着村民们,眼神里有一些哀思,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满脸严肃:“既然你真的是南小小的孩子,那么依着村规·····”
后面的话,村长不忍多说,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注视在了南城身上,南城紧握着的双拳,冒出丝丝冷汗。
南争突然喊道:“他早该被浸猪笼了,他从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现在被养到这么大,完全就是我爹娘的错,村长一定要依着村规好好儿的惩治他!”
村长冷声道:“为何就是你爹娘的错?你身为南家的一份子,就没错了?”
南争连忙道:“哎哟,村长,您这可是冤枉我了,这事儿我也是刚知道,正想着去找您呢!都是我爹娘,他们私自隐瞒了南城的身世,还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可与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王氏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我们两口子哪有这胆子犯这样的事儿啊!村长,您可千万要给我们做主啊!”
这两口子的话一出,不但村长,连屋子外面围着的一众村民都觉得恶心,紧要关头,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推出去当挡箭牌,简直愧为人子!
可现在根本不是讨伐他们的时候,况且他们说的至情至理,连村长也不好说什么不是,便直接忽略掉他们俩。
村长看向南城,目光中带着些许期许:“城子,你有什么话说?”
南城紧咬着双唇,有什么话说?他还能说什么?板上钉钉的事实摆在眼前,他连一句辩解都不知从何说起。
安乐走到南城身前,将他挡在后面,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的相公,的确是见不得光的‘野种’,但,这村规,在你们眼中,真就如此重要?人命,在你们眼中,就如此浅薄?”
此话一出,顿时一阵吸气声,从来没有人敢挑战村规的权威,在上桥村,村规就是天,就是他们不得不遵守的皇命,而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人,却毫无畏惧的站了出来,怒斥着这神圣的代表!
南城看着站在面前的单薄的身影,最紧要的关头,她愿意站在面前,为他遮风挡雨,虽然她的小小的身姿根本无法阻拦这迎面涌来的狂风暴雨,但,他的心,却异常的温暖。
王氏愣了愣,随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尖着嗓子喊道:“这女人疯了吧,她竟然敢当众藐视村规!村长,还不快叫人掌她的嘴,这疯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村长冷冷的看向王氏:“我倒想掌你的嘴!现在是我在处理村里事务,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在一旁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氏愣了愣,随即讪讪的闭了嘴,老老实实的站到了一边,可还是狠狠的瞪了安乐一眼,这个狐媚子,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村长都帮她说话,哼,就算如此又如何?
村规可比村长还大,她就不信治不了南城,这一次她非得让安乐这狐媚子当上寡妇不可,若是能让村长将她和南城一并浸了猪笼,那便再好不过了!
安乐冷冷的扫了王氏一眼,丝毫不为她的话语所动,朱唇轻启,接着道:“我相公的为人,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的很,那时我被村民们污蔑说是狐狸精,还被破了狗血,我们可有对你们做丝毫的报复?”
“我们发家致富,村里多少人跟着沾了光?各种蔬菜肉类的供货商,多的是人想和我们店里合作,可我们将所有的机会都留给了村民们,让村民们的日子过得好,让你们吃得饱,穿得暖。”
“我们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宅子,却依旧将上桥村当成自己的家,对待村民们,哪有一丝的怠慢?今儿刚刚结束的宴席,桌上的菜食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心意。”
“如此这般,我相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唯一一个污点,就是他的身世,可这哪里是他的错,因为这个身世,他甚至痛恨过自己,但这些哪里是他能够选择的?他那么无辜,你们为什么要因为那一条村规,而要将他置于死地?”
此话一出,不论是村长,还是众村民们,都生生的愣住了,一片死寂,他们在沉默,他们在深思,南城两口子为他们付出了那么多,可他们却要将他逼上死路,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虎子夫妇和南准夫妇也已经赶到了,在门口喊着:“放过城子吧,这事儿哪里能怪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大家何必还要计较?”
这话一出,村民们的心也动摇了几分,可村规就是村规,他们毕竟都是古人,思想哪有那么开放?古代女子未婚先孕是大罪,南城本就是一个不该活在世上的野种。
所以村民们的心里,也堵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村长沉思了一阵,转身面向众村民:“城子,确实为咱们村做了不少的事儿,咱们应该感激,但,村规毕竟是村规,这是百年不废的东西,咱们也不得不遵守,眼下,也只有将他暂时关押起来,容后再议。”
这话一出,南争两口子不乐意了:“这怎么能行?应该直接拉出去浸猪笼,像他这样的野种,留在世上,就是对上桥村的侮辱,咱们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王嫂子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就是就是,村长,你可别处事不公啊!这样的贱杂种就该死了算了!”
她既然无法拉拢到他们,就毁灭他们,让他们过的比她更凄惨!
安乐冷眼扫过去,看向王嫂子的眼神里,带着凌厉的寒气,顿时让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嫂子都忍不住一个哆嗦,后退了几步。
安乐心里暴怒,野种?贱杂种?她的相公,怎么可以受到这样的侮辱!
南城双手轻搭上她的肩,无形中给了她力量,平熄了她心里的怒火。安乐微微侧头,看到南城心疼的表情,眸子瞬间溢满了泪水,其实,她是害怕的,她发现,有的时候,她并不能那么强大,就像现在,她始终护不住他。
村长的眼神扫了一眼南争:“我的确是处事不公,你和邻村刘寡妇的事情,我想我的处罚可能是轻了。”
南争顿时一个哆嗦,因为这事儿,刘寡妇已经被浸了猪笼,而他则一口咬定是刘寡妇勾引了他,还给他下了媚药,他自己也是受害者,而刘寡妇已经被王氏打的奄奄一息了,自然没法子辩解什么,南争这才险险月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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