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漆黑,海边的城市夜晚的温度要比白天低得多,已能感到些许初秋的寒意。
纪天正站在空旷的垃圾场上,心中冰冷一片。
垃圾场在城市的边缘,除了附近一些低矮的建筑,只有呼呼的风声,长长的野草,难闻的各种异味,还有在垃圾堆里乱窜的老鼠、蟑螂、无数飞舞的苍蝇蚊虫。
纪天正的神识首先扫过那些低矮的建筑,建筑里聚杂着各种各样的人们,他们挤在低矮狭窄的各式建筑里,大多已经沉睡,不时有人发出一两声咳嗽、或者磨着牙齿、打着鼾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没有耿丹丹。
纪天正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他既希望能见到耿丹丹,又不希望能见到耿丹丹。
希望见到耿丹丹是他希望耿丹丹能被人救下,不希望见到耿丹丹,是不想她住在这恶劣的环境里面。
他的心情十分矛盾,感觉到一剑杀死鬼影,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如果可能,他宁愿把他丢在这垃圾堆里,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把一个膝盖骨被粉碎的女孩丢在这垃圾堆里,忍受着恶臭,无数的蚊虫叮咬,那是要多么狠毒的心思才能够做得出来的。
这种人百死不足以惜。
纪天正的眼中两行清泪流下,喃喃说道:“丹丹,冰儿,我纪天正对不起你们。”
突然,听到汽车开动的声音,站在阴影里,纪天正就看见一辆破旧的皮卡车开了过来,驶进垃圾场,从车里下来三个慌慌张张的年轻人,他们把后面的挡板打开,从上面拖下一个麻布袋。
纪天正神识一扫,脸色一寒,那麻布袋里分明是个全身赤luo的女子,身上被人打成紫一块青一块,表面积满了淤血,双目紧闭,脸上也青肿一片,看不出相貌和年纪,显然被人殴打成这副模样。
纪天正怒火在胸中燃烧,大步走了过去。
那三个年轻人正要抬着麻布袋丢到垃圾堆下,听到脚步声,立刻丢下尸体,钻入车中,就想要逃走。
纪天正已打开门来,将三人一个个地拖到地上。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一个瘦瘦的年轻人慌忙摆手。
纪天正冷冷地扫视着三人,三人年纪都不是很大,十五六岁或者十七八岁,衣着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另一个较为健壮的年轻人对着身旁的人点点头,模起一块石头,突然暴起,手握着石头用力向纪天正头部打去,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也抓起地上的木棍还是树枝扫向纪天正双脚。
纪天正冷哼一声,一个弹跳,一脚已将拿石头的年轻人踹飞,同时落在树枝上,将树枝牢牢踩住,秋意剑出鞘,剑光刺在那拿树枝的年轻人双肩上。
那拿石头的年轻人跌倒在地上,他倒是一个狠角色,一声不吭,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仍然抓着那块石头,狠狠地瞪着纪天正,背脊微弓,双目喷出火来,随时都可能扑上。
纪天正对着瘦瘦的年轻人说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那瘦瘦的年轻人吱吱唔唔,不肯说话。
那拿着石头的年轻人大喝一声,再次扑了上来。
“唰唰”几剑,纪天正已在他手腕上和脚上刺出几个窟窿,那拿着石头的年轻人痛叫着,从半空跌落,萎靡在地。
“说吧。”纪天正对那瘦瘦的年轻人说道:“如果你不想变成他们这样。”
那瘦瘦的年轻人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拿石头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散发着清冷寒光的秋意,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三个年轻人都是明珠市的富家子弟,那个拿着石头的年轻人,叫做阮一卓,是明珠市主管经济副市长的独生子,那个拿树枝的是建委主任的儿子,叫做苏建设,而他则是地产开发商宏伟地产公司的儿子江浩然。
他们都是明珠市第一中学的高中生,今年上高二,因为家里父亲的关系,所以三个人也结为好友,经常在一起玩耍,他们除了赌博、抽烟、喝酒、跳舞、打架、更多的时候就是聚在一起玩女人。
他们依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而他们的父母也很少管他们,平时就是给大把的钱给他们自己用,所以常常用钱去找女人,他们女人找多了,觉得欢场里的女人没有什么味了,就到学校里找。
学校里的女生大多都很纯洁,除了少数的女生拜金之外,大多数的女人都不为权势金钱所动,他们反而更感兴趣,于是利用各种手段,猎取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麻布袋里的女生,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叫做萧依然,正在上高二,平时对他们三人不屑一顾,如同骄傲的小公主,她也有骄傲的本钱,父亲也是市里的另一个副市长,主管文教。
阮一卓用尽手段都不能让她屈服,而现在即将换界,老市长要调到别的城市当市委书记,本来现在是经济挂帅,什么都以经济让路,阮一卓的父亲是接任市长呼声最高的一个副市长,谁想,萧依然的父亲却如同一匹黑马杀出,成为明珠市代市长,只要不出任何问题,无疑就是市长人选。
萧依然的父亲原来一直在教育系统,而且为人清明,也很少参与到明珠市各方势力当中,这次成为代市长,也是谁也没有意料到。
阮一卓的父亲和阮一卓谈到这些事情,本来是想要阮一卓早些接触到政治上的东西,到时也可以早些接班,谁知阮一卓以为是萧依然的父亲抢走了他父亲的位置,遂生报复心理。
他将苏建设和江浩然邀请过来,计划如何将萧依然约出来,如何把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三人于是利用萧依然的好友,一个拜金女生邓心莲将萧依然约出,骗她喝下迷药。
他们才将萧依然的衣服裤子扒了,迷药却在关键时候失效,萧依然本来就学了几年跆拳道,用力挣扎之下,几个制服不了她,萧依然放言,她一定会将三人送入监牢。
三人于是对萧依然拳打脚踢,结果萧依然被他们找死,三人虽然平时为非作歹,但从来没有打死过人,慌忙中想到垃圾场,因为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焚烧一段时间的垃圾,而且经常有报道这里会发现尸体,但几乎没有破过案,所以江浩然将父亲公司的皮卡车开来,想要将萧依然丢在垃圾堆里。
纪天正听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十七八岁的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除了读书就是看书,要不就是打打乒乓球,篮球什么的,最多的时候就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子,每天上课偷偷地看两眼,被发现了,半天都不敢抬起头来,更别说掺和到大人的事情当中。
“你们走吧,最好是去投案自首,以后好好做人。”纪天正说道,那个叫做阮一卓的四肢废了,苏建设的双手以后也做不了重活,只有这江浩然没有动纪天正动手,所以还完好无缺,再说纪天正感觉到麻布袋里的萧依然似乎有点动静,他打发他们离去,看能不能救回萧依然。
至于萧依然醒了以后,会对三人怎么样,已不是他要管的事情。
江浩然大喜,骨碌爬起来,扶着苏建设,又把阮一卓拖上车,在车开动那一瞬间,阮一卓大声叫道:“我记住了你,我会叫我爸爸抓你的。”
这人伤成这个样子,还敢说如此大话,纪天正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再说一句话,我不介意把你一家人都杀了。”
阮一卓心底一寒,不敢再说什么,仍然狠狠地盯着纪天正,江浩然赶紧“轰”地把皮卡车开走。
纪天正划破麻布袋,萧依然的身上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身上除了殴打的伤痕,并没有其他伤口。
纪天正用手探到她的鼻端,有微弱的呼吸,应当是当时休克过去,被他们认为是死亡。
受冷风一激,萧依然申吟了一声,费力地睁开眼来,见到纪天正,咽喉咕咚一下,嘴角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纪天正抓住她的手腕,查看她的脉搏,她的脉搏虚弱。
纪天正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死,不过身体已经受损,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月兑下衣服,包裹在她赤luo的身体上,一手穿过她腋下,一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目光却扫到前面有三个流浪汉畏畏缩缩的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纪天正没有理会,他神识已扫到垃圾堆里并没有耿丹丹的人或者尸体,也因为间隔的日子太久,虚空凝影术也没有看到耿丹丹的身影,看来还是要到别处找找。
被他抱在怀里的萧依然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纪天正叹了口气,希望有好心人也能把耿丹丹救了。
他走到一条比较干净的街道上,敲醒了一家小诊所的门。
“是谁呀,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睡觉。”
门“吱呀”开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一边扣着衣服,一边打开门来,见到纪天正和虚弱的萧依然,忙道:“快点进来。”
中年医生一边检查着萧依然的身体,口里说道:“可怜的孩子,是谁把她打得全身都肿了,也太狠心了。老婆子,快起来,帮我熬一碗祖传的万灵跌打汤来。”
他一边替萧依然散着淤血,一边说道:“她还好,只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上次有个女孩可就惨了,双腿的膝盖被人捏成粉碎,肚皮和大腿被玻璃木棍划得稀烂,那真是太惨了。”
纪天正激动地站起来,说道:“那女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