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个王府的下人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小姐,小姐要生了,求求你们快去叫产婆吧!”左善泪眼婆娑地说道。
狱卒相视一眼,忙跑了出去。就在浅寒的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产婆和大夫率先进了门,九歌、左涟跟着祁轩也走了进来。
“奴婢,奴婢参见王爷……”左善翻下床来,跪倒在地。
祁轩来不及唤她起身,便坐到了床边,托起浅寒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擦去浅寒满头的汗水,满眼都是悔意:“对不起,浅寒,本王不该这么对你……”他转头厉喝,“还愣着干什么,快接生啊!”
“啊!”浅寒痛得大喊,双手紧紧抓着被褥,“祁轩……你,出去!”
产婆忙道:“王爷,小姐现在情绪不稳,麻烦您回避一下吧!”祁轩无奈,只好把左涟留下,带着所有的男人都走了出去。产婆忙掀开被褥,床垫已经湿了一大片了。她将浅寒的双腿屈起,说道:“小姐,不要浪费力气,过会有你要用力的时候。”
“好痛……啊……”浅寒猛地支起上半身,牙关紧咬。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流进嘴巴里,苦涩得像是黄连一般。她月兑力倒回床上,喘着粗气,不由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苏陌的名字。
男子睡得也不安稳,窗外吹入一阵凉风,他倏地睁开眼:“浅寒!”缓缓坐起身,苏陌伸手按了按额角,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算算日子,过几天她大概就可以生产了,此时祁轩定然不会让她有半分闪失。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总是那样不安?他披衣下床,推开门走到了竹林中,仿佛还能看到每一处都有她停留的身影。
“落子。”他低声唤道。
“公子。”一头银发的年轻男子鬼魅般闪了出来,垂手立在他身后。
苏陌看了看头顶的残月,转头道:“派人去盯着轩王府,有任何动静都来告诉我。”
“是。”
产婆擦了擦汗,按住浅寒想要乱动的膝盖:“小姐,用力,再用力!”
浅寒不停地嘶喊着,喉咙都喊哑了,**依旧是那样撕裂的痛楚。“左善,左善……啊……”左善跪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满脸泪花:“小姐,别说了,奴婢在这里,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想想苏哥哥,想想蓝公子,还有思夫人。那么多的人都在陪着你,还有小祎儿,小祎儿也很想看看这个世界。小姐,加油,加油啊!”
产婆眉头紧皱:“不行,这样下去小姐会咬到自己的舌头的,快去取一根筷子!”
“来不及了!”左善想了想,便撩起袖子伸出了手臂,递到浅寒的嘴边,“小姐,疼的话就咬左善吧,不要伤到自己。”
浅寒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但是左善的话还是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没错,她要加油,要把孩子生下来。苏陌,苏陌一定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听着牢房内撕心裂肺的叫喊,祁轩越发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拿着刀子狠狠地刺。他想,他必须用尽一切办法留住浅寒,他不能失去她!“九歌……”他眸色渐深。
“哇——”婴儿的啼哭声伴着第一缕晨曦响起,像是世间的天籁,所有动听的音乐,都不及这一声扣人心弦。产婆抱起满身是血的孩子,忍不住道:“阿弥陀佛,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浅寒勉强扯起一抹笑容,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浅寒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晴波阁的卧房中。她支起身子,只觉得浑身都疼。对了,孩子呢?她看了看身旁,不由喊道:“左善,左善……”
“小姐!”左善惊喜地推门而入,扑到床边,“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醒了!”
“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浅寒拽着她的手问道。
左善低下了头,眼泪又止不住了:“是,是男孩……可是,小姐,小少爷,被王爷派人抱走了……”她跪了下来,一个劲地说道:“是奴婢没用,奴婢没有拦住,小姐,您责罚奴婢吧……”
被,祁轩抱走了……
浅寒眼前一黑,轰然倒下。
“什么!”苏陌拍案而起,眸中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祁轩……好,好。”祁轩,我为了她的安全,将她交给你,你竟是这样对待她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给我去找!翻遍整个樊城,也要找出孩子在哪里!”浅寒,对不起,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不要担心,这个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别院,祁轩搁下茶杯,烦躁地站起身,在院中来来回回走着。房间的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身干净朴素的农家装扮,肌肤却白若凝脂。她看着祁轩,不由笑道:“轩王,这是您的孩子么?怎么如此着急?”
“雪紫,孩子如何了?”祁轩破天荒地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反而急问。
“放心,孩子没事。”名唤雪紫的女人掩唇微笑,“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轩王,竟然会找我藏一个孩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祁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拂袖转身:“孩子放在你这里,本王放心。照顾好他,到时候,本王自会让人来带走。至于你欠本王的恩情,如此便算是还了吧。”
“也好。”看着男子远去的玄色背影,雪紫的唇角微微勾起。
梦里有一个身影,模模糊糊的像是祁轩。祁轩手中抱着什么,狞笑着说:“留下来,不然我杀了他。”
杀了谁?浅寒拼命地瞪大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要她留在哪里?他是谁?“哇——”那人手中的竟是一个婴孩,似有所觉地大哭起来。
襁褓里的孩子,一身是血地哭喊着,伸出一只小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浅寒明明就站在旁边,可是什么也做不了。“祎儿!”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浅寒狠狠地揪住胸口的衣裳,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掉落下来。那个梦,当初她在禾城就做过。原来,原来这都是宿命吗?
门无声地打开,下午炙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热气冲进了房里。玄色身影停留在纱帐外面,轻声道:“浅寒,你醒啦。”
“祁轩,你卑鄙!”浅寒忍不住喊道。
“是。我卑鄙,浅寒,只要你留下来,我马上把孩子还给你,并且一定视如己出!”祁轩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浅寒知道,他已是孤注一掷。
浅寒冷笑:“呵呵,祁轩,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