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剑 第十八章 大战无定岛

作者 : 岁月催人死

两人从暗门里探出头来,通明殿里安静异常,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人来过。两人把一切回复原样,姜文玉在门口探头看了看,道:“真奇怪了,刚才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人来查看。”

江莹儿挤出头往殿外去看,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一轮日头在东面喷薄欲出,

“实在太好了,正好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两人挨着墙壁,藏藏走走,并没碰见半个人影,不多时来到山庄门前,眼前就要逃出升天,却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水氏姐妹,江莹儿大呼:“坏了,原来她们在这儿堵我们呢。”

姜文玉捂住他的嘴把他拉他一边,藏起身来,侧耳道:“不对,还有别的人。”两人蹑着手脚,慢慢靠近过去,藏在巨大门阙后面,不远处,水氏姐妹正站在那儿。

在她们的前面,阶梯上慢慢走上来一群人,打头的那个男子,穿着一件黑衣,手里拿着一把长剑,面目狰狞不说,还少了左眼的眼睛与右边的耳朵,看上去更让人心惊。在他后面接着上来的,也是一个黑衣男子,他单手托着一根足有十丈高的竹杆,杆顶上居然挂着一个死人。最后上来的是三个人,中间一个老者,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葫芦,在他的一侧,跟着一个青衣劲装的男子。

开始打头的那黑衣男子首先叫嚣,剑指水氏姐妹道:“水涵空,水青瑶,你们想不到吧,我的死人幡轻轻松松就破了你们无定岛的雾阵。”

水青瑶好像已经从之前的气极败坏的情绪中月兑解出来,此刻一脸无事,哧鼻冷笑,都不正眼看他,只对身边的水涵空道:“这两天无定岛好热闹,阿猫阿狗的都不知死活的闯进来。”

水涵空笑道:“妹妹别小看了这位小修罗,他练得一副铜皮铁脸,我们是见识过的,上次在红俏山,他的脸皮险些震伤了我们,难道你忘记了吗?”

水青瑶笑着弯腰道:“姐姐不说,我都快忘了。”她转身指道:“小修罗,上次在红俏山,你不是拜了我们做女乃女乃吗,今天来无定岛,是给你两个女乃女乃来请安的吗,真乖。”

小修罗气得狞笑不止,咬着牙齿恨笑道:“两个不知羞耻的野丫头,上次在红俏山,你们趁我不备偷袭于我,我念在你们俩是女儿身,手下留情,今天我师兄陆风南和我师父钟离大仙亲自到此,就是要找你们的师父算这笔帐。”

水涵空向那老者瞥了一眼,不屑道:“前辈您胡子一大把,还要跟着这种不肖的徒弟出来丢人,也着实难为你老人家了。”

那老头涵养倒还好些,听了这话也不见生气,上前一步道:“尝闻无定岛的主人君子翁大名,神往久矣,我金顶台和你无定岛素无瓜葛,先前我徒弟奉我之命前去红俏山采药,你二人何故伤我徒弟,不但羞辱于他,还伤了他一眼一耳。”

水涵空变了脸色,恨恨道:“哼!你问他做了什么好事,若不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该送他去见阎王,我只说挖了他两只眼睛,可我妹妹为他求情,说他即使改过也难再见天日,我才留他一只眼睛。想不到你们腆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还敢兴师还犯,今天若不让尔等埋骨无定岛,岂不辱了我家师父的英名。”

钟离大仙本来还想客套两句,听了这话,不禁沉脸道:“女娃说话好不知天高地厚,快叫你们师父出来,我懒得与你们后辈费唇舌,今天要是讨不来个道理,小心我翻了你无定岛。”

水青瑶娇斥道:“凭你也想见我们师父,有本事只管过来,你女乃女乃我今天再不会手下容情。”

小修罗一声大喝道:“放肆!”恃着师父师兄在身上,挥剑便上,水青瑶闪开一边,水涵空仍自站在原地未动,任他左插右刺,脚下一动不动,身子却像鬼魅一般闪躲移挪,忽然两人定住不动,她已经伸出二指将剑擒住,轻轻一折,便将剑尖折下,翻手划过小修罗的脸,只见一声惨叫,将小修罗的另一只眼睛也划瞎。然后也瞧不见她是哪儿运气,周身刹那间溢出一股气罩,她的彩衣河飘飘,空气激荡,又是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把那小修罗震开数十丈。

水涵空将断剑丢在地上,轻松拍拍手道:“像你这种货色,我一人打你十个也照样原地不动,从今之后,你再也见不得天日,再难为非作歹了。”

此时小修罗的师兄陆风南早已经气不过,眼见师弟又受了伤,大喝一声,跳了出来。他站在十丈开外,不向前靠近,却奋力舞起剑来,须臾之间,他便舞了一个剑式,那剑式回影重叠,在虚空里,居然组合成有形有气的形状来,一如刀剑,一如枪矛,一如斧叉,电石光影,纷纷向这边袭来,水涵空不敢小觑,折身跃开,那光影打在地上,爆裂石砖,威力非常。只在眨眼间的功夫,陆风南已经舞出数不胜数的剑式来,连绵不绝,愈加凶恶的向水涵空攻来。一时间,漫天刀光剑影,水涵空跃在空中,虽然看似险象环生,但却没有一招一式能近她分毫。

水青瑶抬头望道:“姐姐,你再不出招,我们的大门都快被他拆了。”

话刚说完,凭空里不见了水涵空的身影,只留下她佩戴的一条彩带,陆风南环顾左右,大喝一声:“雕虫小技!”向后疾退数丈,以剑拄地,豁然拔剑,在他周遭数尺,地面纷裂,向空中冲出数十道青光来。一气呵成后,深深吐纳收回剑式,以剑擎天,大笑道:“敢近我的身,就要了你的命。”

话没说完,只见水涵空冷哼一声,再看见她时,已经现身在半空里,将彩带披回肩上,落回水青瑶的身旁。摇头对水青瑶道:“这些个人,手里拿着一块废铁,也敢把它们称作是剑,想来他们从来就没见过什么是剑,或是他们的师父无能,教些无用的东西骗他们。”

陆天南气不可遏,刚要以剑指着她们大骂,他手中的长剑却哗啦一声,碎成无数铁片,他突然感觉喉中一点腥甜,胸痛万分,不由得蹲子来。

那钟离大仙已经面色铁青,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他也顾不得规矩,不宣而战,右脚运气,举步一踏,一道霹雳雷火沿着地面,向水涵空疾射而去。水涵空也不躲闪,不退反进,一敛裙摆,上前一脚踏住那道霹雳雷火,雷火顿时在她脚下一分二,射向两边,轰隆隆两声炸裂在两边响起,地颤山摇。

水涵空惊险之余笑他:“前辈好本事,偷袭的功夫如此精湛,不知道师承何方高人。”

钟离大仙干笑两声,缓定心神,道:“女娃儿好狂傲,你虽然有些本事,却还未必是我的对手,我的师承,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他朝东拜了一拜,道:“龙出东海,万水朝宗!我家祖师便是名扬四海九州,身处东海天外天逍遥宫的无为子!”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傲气,满是神往之意。

水涵空却摇摇头,一点不知道:“没听说过,想来徒弟如此不肖,师父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听了这话,钟离大仙暴怒非常,喝斥一声,将身后的葫芦抱在手中,对准水涵空。顿时妖风四起,那葫芦里喷出黑糊糊的浓雾来,其中夹杂着鬼哭神嚎似的声音。水涵空不敢怠慢,解下她背后的瑶琴,那瑶琴七尺有余,白木黑弦,非常精致。她转身拂手一划,在她的身后,一道清光左右展开,她便屈膝坐在那道清光上,将瑶琴置于膝间,玉指拾弦,一声悦耳的琴声传出,自那琴中射出一道风刃来,斜斜的划破来犯的浓雾。

接着琴音四起,风刃漫天,很快功夫,满天浓雾都已经消失不见。

再看钟离大仙,他手中的葫芦已经放在身后,只身盘膝坐在地上。水涵空一扬手,一道劲声携着一字流光射向他,快到他跟前时,却被他的真气弹开,水涵空又连拨三下,三道流光分三路袭向钟离,又被他伸手一一格开。

水涵空冷笑一声,道:“前辈既然龟缩不出,就请您赏一赏我的烟雨谣罢。”她又对另外一边那两个受伤的徒弟和那个举死人幡的人道:“不想死的话赶快堵上耳朵。”

说罢双手按住琴身,一时间风止云歇,百籁无声,一副山雨欲来的大战景象。

“慢!”

钟离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止道:“恕我先前眼浊,阁下功力之深,许多修真高人恐犹不及,只是你阅历尚且,这一仗你是败定了,你若现在收手,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水涵空不禁失笑道:“我的命就在这里,何需你来饶,有什么本事你只管使出来,我只凭手中瑶琴,但教你有来无回。”

钟离道:“只因过几日我还有一场会斗,不愿在你身上浪费过多真气,此间你已经命在一线,若不听我言,马上就会横尸于此。”

水青瑶道:“姐姐,这老头分明是怕你的烟雨谣,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

水涵空点头道:“不愧是师父,嘴上功夫和脸上功夫果然更胜徒弟一筹。也罢,今天就让我好好教训你一下。”她眉间一锁,朗朗道:“水月东去云飞渡,烟雨西来百花杀。”拾起一弦,轻轻送出,刹那间,自她的琴上,涌出一股超强的气波,汹涌之势,不啻于山翻海啸,荡荡而去,狂波肆卷,钟离大仙双手抱定,方才强自站定。

水涵空微微一笑,双手搭在弦上,马上便要一股全发。却在这时,她突然轻呼一声,将瑶琴翻倒在地上,身子也支持不住,瘫倒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了?!”水青瑶上前扶住她。水涵空伸出右臂,一条百足蜈蚣沿着她玉藕似的手臂爬出来,迅疾矫捷的爬回钟离那边。水涵空脸色惨白如雪,一脸气愤的看着钟离,刚要说话,一吐黑血便吐了出来,伏在地上不住颤抖。

水青瑶抱着水涵空,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冲着钟离咬牙道:“暗箭伤人,真是卑鄙无耻。”

钟离手持葫芦,将那百足蜈蚣收回,一脸洋洋得意,也不再似刚才那样道貌岸然,抚模着葫芦大笑道:“我的尤昙蜈蚣真是修了大福份,你功力精深,又恰为是纯阴的处子女儿血,食了你的血,离它蛹化为我所用之日便不远了。”

他慢慢走近,朝着水涵空冷笑道:“你连伤我两个爱徒,又狂傲非常,我金顶台怎能肆意任人鱼肉,今日不给你点教训,让你轻看我了金顶台的手段。我的尤昙剧毒十步一杀,而你又是纯阴处子,毒性更甚十倍,如何,要不要老夫渡点阳气给你,让你多苟延残喘一阵。”

水涵空听他话语轻薄,无耻至极,气的羞愤难当,不顾身中剧毒,执意又去拿瑶琴,被钟离一脚踢开,他站在两人跟前,也不动手,只低头轻视凌辱着两人。

水青瑶气不过,要上去与他对战,被水涵空死死抓住她的手,艰难的摇了摇头。

钟离朝门阙里探了几眼,又道:“看来你师父并未在山庄,这可如何是好?罢了,我抓了你们回去,然后一把火烧了你们的无定岛,你师父回来,他自会亲自去寻我。”

说完他仰头大笑,得意至极。

“谁说老夫不在岛上!”

一声清朗且劲的浑厚声音在钟离背后响起,钟离心中狂震,大惊之下回头去看,却不见一个人影。如此诡异情形,更让他心内惶惧万分。

水涵空和水青瑶却听得出来,这绝非师父的声音,心中虽然纳罕不已,但有此一着,有利无害,她们也不做声,静观其变。

钟离朝虚空里一拜,道:“尊驾莫非就是君子翁么,何故藏头露尾,不出来一见呢。”

那声音怒道:“凭你这种肖小之辈,也想见我?今日你擅闯我无定岛,已经是死罪,又伤我爱徒,简直万死难赎,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钟离退了两步,转身又去模葫芦,口中道:“是你的徒弟先伤了我的徒弟,我被逼之下才动的手,你若想护短,便现出身来,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说这种大话来吓谁。”

只听那声音哈哈笑了几声,忽见刚才被钟离踢开的瑶琴凭空而起,像是被一个人捧着,送回水涵空面前,那声音道:“徒儿们,见到师父还不跪安?”

水涵空与水青瑶虽然心知肚明,但此时情形,总不好挑破天机,让钟离看破,水涵空拉着水青瑶,接过瑶琴跪拜道:“师父,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那声音又道:“徒儿莫怕,有为师在此,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接着那声音又凑到水涵空耳前,以轻不可闻的声音急道:“快弹你的什么什么谣,把那老头给杀了。”

水涵空秀眉一拧,马上就听得清楚,小声惊问:“你是姜文玉?!”

水青瑶听见,立马气冲九宵,站起身来就要发怒,被水涵空死死按住,她终究识大体顾大局,沉声道:“不行,以我现在的样子根本就催不动烟雨谣,你……”她似乎欲言又止。

钟离完全看不出个所以然,但心中想,这种隐身的功夫,必然是一种绝顶的神技,能使出来的人绝非泛泛,可对方却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他正冥想如何月兑身,只听那声音又道:“钟离,你我俱是江湖中有一号的人物,今天你与我徒弟先前激战,已然损耗了不少真气。”

钟离一愣,见事有转寰,忙问:“你待怎样?”

“我若此时杀你,你定然不服,要说我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况且我们两下都有人受伤,这样罢,我给你十天时间,你回金顶台休养休养,十日之后,你再来我无定岛领罪。”说完之后他又语气深重的补道:“如果十日之后你不来,我就亲自去你金顶台,到那时,死的不光你一个,整个金顶台都要鸡犬不留!”

钟离略一思索,心想徒弟如此,师父更是高深莫测,眼前情形,绝无胜算,不如先退去,再作后算。当即答应道:“君子翁果然是君子,好!我便与你定了十日之约,十日之后,我必会再来求教。”说罢,转身便走。

“慢!”

那声音又突然叫停,钟离转回身来,眼里又气又急,一脸询问。

“把你尤昙剧毒的解药留下来,否则你们休想踏出无定岛半步。”

钟离回身看看自己受伤的两个徒弟,很是不服,但此关键时刻也不愿惹怒对方,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小瓶,伸手献上。姜文玉鼓足胆子走过去,从钟离手中扫过解药,刹那间两人的指节互碰了一下,钟离略一犹疑,眼中立现杀意,在姜文玉刚刚转身之际蓄了一掌,携着风雷之势凭空打去,正正击向他的后背。

水涵空喊了一声‘小心’,姜文玉哪里躲得过,被正正的拍在后胸,当时飞出去几丈远,一口鲜血,连同枯桑珠,一起喷了出来。江莹儿从门阙后跑出来,扶起姜文玉,见他新伤旧伤一起,已经作奄奄一息状。

钟离见那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哪里有什么君子翁,回想刚才窘况,不禁勃然大怒,喝道:“原来还有帮手,你们这些个小辈,竟然敢戏耍老夫,今天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江莹儿指着他大声道:“你这老家伙,奸险毒辣,刚才听说是她们的师父来了,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放足了胆子,又敢说大话了。”

钟离大骂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也想找死吗?”

江莹儿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江莹儿!”四个人并在一起,莫名的竟成了同盟战友。

钟离听了不禁一怔,不怀好意的笑道:“原来江湖盛传闯入朱天殿,盗取夜河招灵图的小子就是你,好好好,今日得来全不费功夫,该着我有此鸿福,我就来个一箭双雕。”说罢,按下手中葫芦,一跃而起,双掌互抱,蓄出一团风雷,向这边击来。

四人之中,唯有水涵空能与之敌,这时她也顾不得毒伤,拼出最后一丝气力,挡在三人前面,按住手决,拉出一道气幕结界,勉强挡住这一重击,她便也不支持不住,摇摇欲倒。回身急急对三人道:“我们打不过他,快退回通明殿。”

江莹儿望了一眼姜文玉:“……回通明殿。”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血云剑最新章节 | 血云剑全文阅读 | 血云剑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