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剑 第二十三章 狭路相逢

作者 : 岁月催人死

听风也感觉出端倪,忙起身止道:“两位切莫惊慌,”又朝闻耀吼道:“老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

闻耀忙后退一步,道:“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一件于你我有关的大事,就系在这夜河招灵图之中。”他向江莹儿抱拳道:“我等一把年纪,要寒冰决何用,诸位请听我说,就在昨天,这夜河招灵图的主人司空玄来过舍下。”

听到这话,三个人都是大吃一惊,闻耀安抚三人坐下,将昨天所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大家,并从怀中取出飞影云踪镜,道:“实不相瞒,若非横生枝节,我正准备用此法宝追寻两位的下落。”

听他言后,听风脸上喜忧参半,向江莹儿问道:“少侠,难道司空玄所说,都是真的吗?”

江莹儿一脸盛怒,愤然道:“不错,夜河招灵图确系我从朱天殿偷出来的,图里也确实有一个女子……不过,”他一想到七戒阵中当初便心痛如绞,道:“她既不是名扬天下的楼南仙子,也不是司空玄那坏蛋的师姐,她更没有什么天目,她只是一个被司空玄害得瞎了眼的……失了聪,连话都不能说的可怜人。”

姜文玉扯了扯他的衣角,悄声道:“你不是叫她南姊姊吗,或许她真是楼南仙子也未可知。况且楼南仙子失踪两年,而她……“

江莹儿勃然道:“大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南姊姊怎么可能是司空玄的师姐,她被司空玄害的那样惨。况且,况且她年纪与我相当,又怎么能做司空玄的师姐。“

姜文玉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说,有可能一些事情你自己都不知道。”

闻耀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只要让画里那位姑娘出来,一切真假便可知晓。”

姜文玉道:“让她出来谈何容易,我们两个人日思夜想,为得就是要这画中的女子出来,只是这法宝除了司空玄无人能解,听闻司空玄师出玄空阁,所以才不远千里到北边来,希望能在玄空阁找到高人,帮助解开法宝。”

闻耀道:“那有何难,现下司空玄就在古云城中,我们何不叫他前来,当场解开法宝,以辩雌雄。”

江莹儿恨声道:“司空玄恨我入骨,无时不刻不欲杀我而后快,要是叫他来,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我死不足惜,只是让他夺去了夜河招灵图,南姊姊又要再堕苦海,两位前辈——难道就是这样以怨报德的吗?“

听风赶紧道:“江少侠言重了,”闻耀道:“少侠息怒,你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即便九殿阎罗前来索命,在我三问斋内我也不容它伤害到你,我只是提议,叫那司空玄来,如果他说的是假话,我等纵然拼了老命也会保你无忧;如果他所言非虚——少侠请听我一言,夜河招灵图本为司空玄所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画中女子是他的师姐,于情于理你都该归还给他,况且他对你天下追缉,以九天神域的势力,你纵逃一时,难逃一世,正好借此机会,你把画还了他,让他卖我们两根老骨头一个面子,放你一条生路,你看这……”

闻耀虽一番良言,但江莹儿并不领情,冷冷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如今我想走的话,前辈会不会强留。”说完拉着姜文玉便作走势。

闻耀叹气道:“少侠若北上玄空阁,需得经过古云城,司空玄就在古云城中,你在我这儿我尚能保你,要是你离开了,就生死难卜了。”

姜文玉也劝道:“这事要从长计议,你千万别冲动,老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我倒有个两个全其美的办法:反正此处离玄空阁已经不远,我们先上玄空阁,找到高人为我们解开法宝,要是无人能解,我们就找个辈份高的和尚,带他到古云城中与司空玄对峙,这样一来能解开夜河招灵图,二来还能保住我们的性命。”

“好主意!”

忽有人赞道,这声音却不是出自屋中四人之口,而是自门外传来。

“司空玄!”江莹儿立马听出,双眼如剑瞪着门口。

忽地咣当一声,门开两扇,一阵刺骨凉风贯彻屋中,瞬间屋里变成了数九寒天一样。北方天气本就极寒,只是这寒冷更胜百倍,让人心肺俱颤。

司空玄就站在门口,他负手而立,背上一挂白色的雪绒披风,长袍及地,临风激荡,他嘴角虽挂着一抹笑意,但看上去仍是阴晴难测。他不请而入,一步踏进跟前,笑意更浓,目不转睛的看着江莹儿。

“司空玄!”闻耀沉声喝道,“你胆敢在我门外偷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司空玄略略抱了抱手道:“师叔息怒,我此番前来只是想问一问昨天拜托之事进展如何,却不想在门外听到四位言谈甚欢,所以不便打扰。”他又瞥了一眼姜文玉,笑道:“你们只管去玄空阁,我也不拦你们,但凡能有一个人能解开夜河招灵图,我便将法宝双手奉上,并且自裁于你们跟前。”

他又道:“你们如若不信,自可问这位前辈,这位闻耀前辈,目生双瞳,能辩善恶,可识真假,你且问问他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闻耀正凝神看着他,继而叹气摇头,对江莹儿道:“江少侠,此生你若还想见画中人,恐怕非借这位司空宗主之手不可。”

江莹儿一言不发,只是咬牙切齿,恨极了盯着司空玄,司空玄冲他冷笑道:“如何?江少侠……该把我师姐还给我了吧。”

江莹儿斩钉截铁的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除非我死。”

司空玄道:“我若要取你性命,只在反掌之间,我是看在两位师叔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个机会,可不要不知好歹哟。”

闻耀见司空玄并不强来,稍感心安,又见江莹儿不留半分转寰余地,任此发展下去,势必在大打出手,于是劝解道:“我有一个办法,望两位听小老儿一言。”

司空玄倒是涵养极好,谦声道:“前辈请讲。”

闻耀看着江莹儿道:“当着我们五个人的面,请司空宗主当场打开夜河招灵图,让那图中女子出来,由她亲口来说,到底是这位江少侠的南姊姊,还是司空宗主的同门师姐,孰是孰非,马上了然,这样可好?”

“好。就依前辈。”司空玄一口应下,显然成竹于胸。

江莹儿犹疑难定,姜文玉抢先替他答道:“好,这样再好不过了。“江莹伸手拦他,却被他制止道:”你朝思幕想,不就是想再见你那南姊姊一面吗,怎么事到如今,你反倒不敢了。“

江莹儿反驳道:“我哪里不敢了。我只是不信司空玄,他是个伪君子。“

司空玄不恼反笑道:“你分明就是不敢,你害怕,怕我说的话是真的,更怕那画中女子骗了你。“

江莹儿恼道:“南姊姊不可能骗我。“

“那就让她来告诉你,她到底有没有骗你——拿出夜河招灵图来!“司空玄伸出手来,双眼咄咄逼人。

江莹儿心中一寒,有那么一刹那,他也相信了司空玄的眼神,他果然是,怕极了七戒中的一切都是谎言。他颤抖着将夜河招灵图拿出来,犹疑再三,终于还是递给了司空玄。

司空玄脸色大喜,将图捧在手中,轻轻摩挲,像是抚弄这世间最珍贵的至宝,将它放在胸前,一脸满足之意。

闻耀道:“司空宗主,请打开夜河招灵图吧。”

司空玄微微点头,却将图小心翼翼的装进怀中!在场四人,脸色大变,闻耀喝道:“司空玄,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玄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这群庸俗之辈,怎么配见我师姐的容貌。”

他话刚说完,江莹儿已经狂叫着冲向他,他只长袍一抖,江莹儿已经被打出数丈,接着司空玄指间一弹,两股冰刺凭空结起,以电掣之势射向江莹儿,旁人还未及施救,两股冰刺便刺穿他的两侧琵琶骨,将他盯在墙上。登时江莹儿便昏死过去。

司空玄目光冷冽,横眉一扫,寒声道:“何必这么着急,你注定难逃一死!”说罢甩手而出,一道冰刺直刺他的心脏,姜文玉连忙抄起手边椅子,万幸挡住。

闻耀大喝一声:“司空玄,你放肆。”身形一跃,到至近前,伴随一声龙吟清啸,一掌击向司空玄,司空玄也不躲闪,举掌便接,两掌相对,惊天动地,司空玄身形未动,闻耀却被震开数尺,再看手掌,已经是结满冰屑,刺骨疼痛。

司空玄道:“看在先师面上,我不想难为你们。”

听风哈哈大笑道:“司空宗主神功盖世,少年英才,可惜我双眼已瞎,不能一睹尊容,委实可惜。但你在我三问斋内如此撒野,也太不把我们两根老骨头放在眼里了。老东西……为我护法!”他朝闻耀一喊,闻耀会意,跃到他跟前。

“呼雷剑!”

他的身形刚到,一柄飞剑自后堂破墙而出,拿剑在手,光华愈盛。听风盘腿而坐,双手擎天,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做什么。闻耀不由分说,仗剑而上,剑芒纵横,三问斋的屋顶墙壁,须臾间便狼藉一片。司空玄闪转躲避之间,仍是一副轻松闲逸的样子,这时姜文玉也加入战团,他虽然内力不足,但身法尚可,闻耀为主,姜文玉为辅,频频攻向司空玄。

战了一会,司空玄顾及听风,怕他施展什么绝技,也不愿再恋战,一指弹破茶壶,茶水溢出,还没有落地,便被他收入手中,扬手之间,那茶水在他手中凝结成一把冰剑,他再将冰剑一抖,震落冰屑,像是宝剑刚出鞘一般,光华映目,让人不敢逼视。那冰剑与闻耀的呼雷剑直接短冰相接,竟然也不落下风。加之他速度极快,内功极高,只三两招之间,便挑落了闻耀的呼雷剑,可明明咫尺之间,他竟不对闻耀下杀手,而是转身挥剑向姜文玉,任姜文玉身形再快,在司空玄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眼看一剑便要刺中姜文玉,司空玄却忽然翻转剑芒,用剑身打在姜文玉胸前,将他重重击开,接着他再要跟进出招,却只觉得头顶一紧,抬头看时,一方三丈见方的大鼎不知何在出现在上面,他拔脚欲躲,身子却像被盯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听风朝他大喝道:“司空玄,你言而无信,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焚天九鼎的厉害。”他大喝一声,焚天鼎轰隆一声重重砸了下来,一时间真可谓地动山摇,然而那只是一击,紧接着,又有八方鼎接连落了下来,像是九方影子重叠在一起,继而那鼎燃起熊熊大火,似有燎原之势。

三人救下江莹儿,听风上前略一把脉,大吃一惊,道:“他的乾坤离坎四大主脉均已断,平常人失一脉已经残废,失两脉则性命不保,他四脉皆失居然还可以运动如常,但他阴阳两脉之脉海均已经残失殆尽,恐怕大限将至了。”

姜文玉听了,又气又痛,道:“司空玄好毒。”

“不不不,”听风打断他道,“司空玄只是打穿他的琵琶骨,破了他的功。这是他之前就有的旧疾,这个少年的体质真是匪夷所思,老夫百年来阅人无数,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把江莹儿的手递给闻耀,接着道:“你看他四脉皆废,丹田之中没有一丝功力,但他的几百处脉穴中,却暗藏无穷内力,只是因为经脉断裂,无法将其融会贯通,这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将他的内力化整为零,藏于无形。“

闻耀也点头附会道:“确是如此,只是他现在性命堪忧,该如何是好。“

听风正要答话,忽然焚天鼎轰然一阵,险些翻开,听风大骇:“司空玄竟然如此厉害,焚天鼎都困他不得,若他此刻寒冰剑在手,要杀我们简直轻而易举。”他抓住姜文玉的手腕道:“为今之计,也只有玄空阁或许能救得了这少年,姜少侠,你带着他向北去,过古云城三百里便是忘川崖,只要到了那儿,谅那司空玄纵有再大的本领也不敢妄动,我二人在这里拖住司空玄,为你们争取时间。”

姜文玉悍然道:“怎么能让两位老前辈为我们涉险,大不了一死。”

闻耀止道:“唉,谁说我们打不过司空玄,他虽然厉害,但我们两个人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你们俩在这儿,我怕万一等会打斗起来,误伤了你们,”他不由分说,把江莹儿扶到姜文玉背上,长袍一甩,将墙打出一个洞来,把眼前的断壁石块清开,指道:“快去吧。”

姜文玉虽于心不忍,又顾重任在肩,只得且走且叹。心中暗想,救了那老者一条命,到如今,却要让他们陪上两条命,这样愈想,愈加悲痛,只恨自己技不如人,处处遇难,抬头望了一眼长空,眼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悲凉。

三问斋内,焚天鼎终于困缚不住司空玄,一声炸裂,司空玄破鼎而出,他凌空而立,解下被烧着了的披风,紧张的向怀中模去,幸喜夜河招灵图无恙,全身运气,闪身便要往北追去,刚一动身,呼雷剑迎面斩过,亏他避得及时,却也斩落了一缕头发。

司空玄愤怒的回头,看着地上的听风闻耀两人,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我对两位招招留情,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难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们吗。”

听风道:“只要你肯放了那两个少年,我们两条残命送给你又何妨。”

司空玄道:“我可以放一个,但江莹儿不可原谅,必死无疑。”

闻耀道:“那你需要先杀了我俩,人生在世,生死是小,仁义为大,我既然答应了保他性命,又怎会像你一样言而无信。”听风附道:“正是,”上前一步与闻耀并肩而立,伸臂张手,又有一柄飞剑从后堂迅急飞射出来。

“好,我就成全了你们的仁义。”说罢御风而下,毫不顾及直接空手抓向两把指向他的剑,两把剑锋被他抓在手中,瞬间凝起冰霜,闻耀大喊一声‘破’,震碎冰霜,旋身后撤,听风仿佛和他心意相通,两人做出一样的动作。司空玄继续欺身上前,两人负剑身后,各自伸出右掌,蓄力击向司空玄,司空玄伸掌便接,这一次伯仲之间,司空玄却落了下风,被两人的掌力震了一个空翻。

他不敢再掉以轻心,看出破绽,手臂一扬,一道偌大冰刀砍两个人中间,他趁势逼进两人中间,听风失了闻耀的依靠,三两招便被司空玄夺了剑打倒在地,司空玄尽管手中长剑急速颤动,想离他而去,却仍被他紧紧擒在手中。他又逼进闻耀,闻耀独木难支,两三招被挑落呼雷剑,司空玄将闻耀一掌击倒在地,他将两把剑并在手中,大喝一声,两把剑瞬间凝成冰块,被他扔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身回冷眼看了看倒地二人,冷哼一声,微一运气,绝尘而起,向北飞掣而去,闻耀起身大叫:“司空玄,哪里跑。”说着做势欲追。

“别追了。“却被听风喊住,他摇头叹道:“再追下去,已经不关仁义,事关廉耻了,”他坐起身来盘膝运气,深深吐纳一口,再道:“司空玄要杀你我,易同反掌,他却三番两次手下留情,我们与他之间的差距,再追下去也是徒劳,生死各安天命,随他去吧。”

闻耀也叹道:“这位九天神域的少年宗主,今日一见,全不似传闻中的那样大奸大恶,却又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恨极了江莹了,不杀他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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